甄洛轻笑着走了过来。
“将军大胜而归,痛击袁术而兵不血刃,古来名将也不过如此。”
好些天没见,这洛水之神一样的女子,更显得清丽动人。被她一番称赞,感觉很是受用,张闿哈哈笑着,“我只是一匹烈马,你多拍两下屁股,我也跑不快。这次大胜,全靠众人齐心协力,其中你洛军师功劳可不小,可谓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甄洛夸人反被称赞,倒是俏脸一红,这次大战,她居中调度确实居功甚伟,“主公言过了,古往今来怕是只有留侯张良才当得上如此称赞。”
“对我来说,你就是张子房!”张闿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也不忘称赞身旁的刘辟一句:“刘将军来我彭城,首开得胜,为这次大战的结局奠定了基础,可谓劳苦功高,来日大军往还,当论功行赏!”
刘辟连忙抱拳推辞道:“末将惭愧,未曾有毫厘之功,全奈太史将军英勇。”
“哈哈,一个个的都这么谦虚!”回到熟悉的彭城,似乎闻到的空气也比别处鲜美,张闿一笑:“有功就赏,有过就罚。这次大胜,各位尽忠职守,个个劳苦功高!”
“论劳苦功高,除去在外征战的各位将军,当数那边的那位。”甄洛一指刺史府方向,不待张闿反应,拉住吕玲绮,“妹妹,走,我们回去说话去,你这次当真要扬名天下了,怕是温侯大人听到了,也得称赞两声。”
“末将也告辞了。”刘辟若有所悟,也随后请辞离开。
顺着甄洛走之前的手势,张闿遥遥望去,似乎街头的拐角处,正有一个女子倚楼观望,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暖意,却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吕玲绮离开的方向,有一丝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缠绕在心间。
“冠军侯回来了!”
远处,察觉到动静的彭城百姓,把张闿给认了出来,一时人少,还没有胆子上前围观,只是随着这一声欢呼,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屋里跑了出来,张闿眼见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怕是要出乱子,赶紧用大嗓门一喊:“列阵,前进!”
三百人立即整整齐齐的分成三列。张闿打头,陈到与丹阳兵一左一右,众人齐整的往前行走,众多百姓自动排在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一路被激动地人群护送回刺史府,张闿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别个安然无恙的和袁术大战一场,一回头却被自己人给挤爆了。
“府君老爷,你回来了!”小芽早守在门口,兴冲冲的跑过来把马牵住,整个人洋溢着一股喜气,“早就听大家说你把那坏人打跑了,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
回家了!张闿有点被感染了,大步走进门,府里的人和原来的小院一样,并不多,三两个丫头婆子在门口接迎一番,把丹阳兵与陈到都安置到别处去了。
“屋里已经备好了热水,快去洗洗,换上干爽的衣服,然后出来吃饭,小姐正在忙些酒菜,等你收拾整齐,应该也好了。”小芽念叨着说完,偷笑着跑开了。
张闿把门一关,三两下扒光衣服,跳进水桶里,舒舒服服的泡着,一安静下来,又想起刚刚的烦恼来,抓着头,本来更属意吕玲绮的,看了人家的身子不说,这丫头也更加真实,蹦蹦跳跳的像个邻家妹子,就是力气大了些,万一以后吵起架来,怕是要吃亏。
这些个都算不了什么,关键是到后来她的态度又变得模糊不清,让人有些捉摸不定,张闿有些不自信,毕竟光棍打久了,心里总有那么一丝怕怕的感觉。
“要不还是糜贞!”
张闿又抓了抓头发,相对于那疯疯癫癫,前后不一的小姑娘来说,糜贞显得更靠谱一些,而且论姿色,高贵典雅,气质非凡;论家世,糜家身为大汉四大商家之一,富可敌国;论才能,她兼管整个徐州,无不井井有条,说是宰相之才也不为过。
又温柔娴淑,简直是男人梦想中的女神啊!
想着想着,突然苦笑起来!
“咱很花心,喜欢漂亮的女人,可到底没到花痴的地步,只想有一个能陪自己一生一世的女子,两个人一起,平平静静的走到永远。”
半响,张闿确定了自己的心,换好干净的衣服,走了出去。
小芽时不时的在拐角处,探头瞄瞄,眼见张闿出来,赶紧跑了过来,“府君老爷,怎么这次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怕是酒菜都凉了,快走!”
拉着人的衣袖就往前跑。张闿身不由己的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厢房门口,糜贞倚门而立,直到张闿出现,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小步迎了出来,微微一福身,道一声:“将军!”
“我有话想和你说说。”一见面,张闿有些忐忑,打定主意,又吩咐小芽一声,“丫头,你待会去把军师将军和扬威将军找到这里来。”
“好的。”小芽有些奇怪,微微揪着嘴,还是跑去了。
糜贞似乎也有些意外,身子一顿,却是什么都没有提,只是小声询问道:“那妾身再去备几个菜,怕是不够。”
很是尴尬啊,张闿一挠头,又有些后悔,只是话一出口,想收也收不回来,干脆一狠心,一条路走到底算了,“那就不用了,我们一起坐坐。”
“嗯。”糜贞应一声,让过身子。
张闿走进来,两人一起坐下,气氛有些怪异。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糜太守和糜将军一切安好。”好半天,张闿终于找到一个话头,先用糜胖子和糜芳挡了挡。
糜贞微微一点头,甄洛一早就告诉她了。
“我做错事了!”张闿到底没忍住,慢慢的站了起来。
糜贞还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保持着关注。
看着她安安静静的样子,张闿突然很是羞愧,也再不隐瞒,“那个,我一不小心看到了玲绮的身子。”
张闿急速说完,见糜贞好像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知道抽了那根筋,又补充了一句:“后来没忍住,又多看了两眼。”
“将军的意思是?”糜贞的表情终于有些变化,却不是想象中的大吵大闹一番,然后大家一拍两散,从此不再相干。
她这么一问,到让张闿有些面红耳赤,半天没把‘意思’表示出来。本意是想和糜贞说个明白,趁两人之间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大家退回到原本的样子,一个刺史,一个太守,虽然心里很是舍不得,可这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温侯大人就要来了,要是有可能你就把玲绮娶过来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糜贞像是再说着一件不相干的事,只是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她怕是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快,她都先搬进来了,可依旧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闿心里一疼,冲口而出。
糜贞见他着急的样子,突然笑了,只是沾着泪水的眼角,让人心都碎了。
张闿觉得自己就是个王八蛋!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喜欢她的美,待到此时才发现,其实一直喜欢着她的一切,哪怕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我!”张闿一个字出口,却是再无下文。
“将军不用多说。”糜贞稍稍背过身子,把眼泪擦干,又回过头,“妾身心里明白。”
张闿感觉自己嘴很笨,心里着急,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两个人似乎一直在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想起出征前她送给自己的锦帕,现在掏出来还给她,想必一切就明白了,张闿往怀里一摸,却傻眼了,那里还在!一回想,刚刚换衣服的时候也不曾见着,一时呆在那,苦笑不语。怕是和袁术一路追追跑跑,早就不知道丢在那了。
又沉闷一会,小芽在门外喊一声:“人都喊来了!要进来了哦!”
甄洛和吕玲绮一起走了进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甄洛一进来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又见糜贞眼睛有些红,连忙快步走过去,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将军回来了,我一时高兴,没忍住。”糜贞强笑着。
这么久的姐妹了,甄洛怎么会分辨不出来,顿时不知道哪门子的火气上涌,一步走到张闿面前,质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张闿哑口无言,本来是想把她喊过来缓解一下矛盾,趁早把事情给解决了,谁曾想平日里和和气气的一个人,生气起来,这么暴躁,正要解释,甄洛却不等他开口,直说道:“你知不知道姐姐为了你,天天忙前忙后,完了还要去城楼上等你,天天望到天黑。那一天不是担惊受怕,生怕你在前方受了伤,如今你一回来倒好,欺负起人来了,你算个男人么!”
张闿看了糜贞一眼,心里更是沉重,又见吕玲绮在一边沉默不语,才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到底只是一个情场上的初哥,这次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妹妹,将军没有对不起我。”糜贞也是被甄洛一番脾气给弄得有点迷糊,才反应过来,赶紧把甄洛拉住。
“姐姐,都是我不好。”吕玲绮却是哗啦一下就哭了起来,倒是弄得糜贞和甄洛手忙脚乱。
甄洛大概明白了什么,一推张闿,“你先出去。”
张闿默然,看了一眼糜贞又看了一眼吕玲绮,无奈,被甄洛推了出来,只能站在屋外,心绪不宁的听着里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