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锯还在为重建明堂的事情苦恼,沈府却是笑语不断,太太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她专门挑了这个大家都忙的时候宴请,无非就是想试探试探。
请的夫人们大多都到了,就算有事没来的,也遣人送了礼物过来。就连之前退亲的冒夫人,也厚着脸皮登门了。太太到底还是个厚道的人,刺了冒夫人几句也就作罢,毕竟是自己请的人,不要扫了兴致才是。
这可都是托了瑶木的福气,太太喜滋滋地想着。
几个贵妇人在一起说说笑笑,不免也有乏了的时候,太太心下会意便对立冬说道:“去小姐们都请来罢,横竖这里也没有外人,过来坐坐便是。”
此话一出,在座的太太们便都精神了起来,因为其中几个本就是是来选儿媳妇的。
立冬应了一声,抬脚出去,却在外面被立春拉住,悄声说道:“这次冒夫人也来了,太太让二小姐好好打扮打扮。”立冬会意,自己往养心阁去了,又遣了杜鹃和鹦鹉去请瑶芳和瑶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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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林坐在镜子面前,脖子微微有些酸疼。
估摸着已有一个时辰,立春还在头上编着那个复杂的发髻,时不时插些头饰。
“好姐姐,还有多久才算完?”瑶林咬牙切齿道,越发觉得自己快要看对眼儿了。
“快了快了……”梅雨手上抽出这绺,塞进那绺,嘴上哄她说道。
不久,瑶林听得院中有人说笑,便问道:“是谁来了?”
含露领着立冬进来,笑嘻嘻地说道:“是太太房里的冬姐姐,想必是来催小姐的。”
立冬点头说道:“这次冒夫人也来了呢,太太嘱咐让二小姐好好打扮一番。”
瑶林笑了笑,心下知道母亲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冒夫人悔上一悔,便加了对镯子,说道:“若是盛装打扮起来,倒显得过分招摇,何必平白无故惹人口舌呢?只要得体不失了规矩就行。”
立冬也笑道:“正是呢!二小姐天生丽质,这样就很好。”
瑶林又仔细瞧了瞧镜子中的自己,古代的铜镜看起来十分费劲,还好如今已经习惯了。检查完毕,瑶林便扶着梅雨,跟着立冬往云香圃走去。
掩翠楼固然美轮美奂,但极易透风;揽月阁又显得略小,只适宜家中小聚,相比之下,云香圃则要舒适得多:冬暖夏凉,布置精细,作为贵妇宴请之地再合适不过。
前几日下了一场小雪,如今已消融了大半。沈府的水乃是从外头进来的活水,曲曲折折,汇成一个寒烟湖,又从寒烟湖分出两脉。此刻自己站在寻芳桥上,恰恰可看见寒烟湖和临风渚。
临风渚根本不像一个住人的地方:屋顶上依然覆着薄薄的白雪,通往屋子的小木桥倒是清扫干净了,却一个丫鬟小厮也不见,冷冷清清。
瑶林站在桥上远远地看着临风渚,心里想的却是临风渚的主人。
也不知他住在这样的地方,过得好不好。太太虽然表面上待他不错,其实还是可以看才出来并不怎么上心。这样的地方,看着就很冷,住起来恐怕也不怎么暖和罢……
“二姐姐!”瑶林闻声抬眼看去,只见瑶芳扶着个小丫鬟,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二姐姐看什么这么入神,去迟了可不好。”瑶林点点头,便瑶芳一起往云香圃走去。
身后的临风渚,帘子微微动了一下。
进门的时候,看见瑶草瑶芬已经在了。瑶草还是挺活泛,而瑶芬则显得略微拘谨,脸上也微微泛起红晕,紧张地应付着两个夫人的“审核”。瑶林和瑶芳进来时,所有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二人身上,瑶芬暗暗舒了一口气,微微定了一下神。
瑶林和瑶芳给母亲和各位夫人行了礼之后,便安然落座。
冒夫人盯着瑶林看了一会,心里后悔不已。
自己当时被姓刘的那个长舌妇撺掇,私下里毁了这桩好婚事,另定了她家的刘如韵作儿媳,如今一看瑶林,相貌上就输了一大截。再论家世,沈家本就是大族,又有个太子妃的嫡长女,前途是无量的。自己当时怎么就昏了头呢。
说着说着,就谈到了瑶木身上,几个夫人羡慕得很,太太却是很无奈,见女儿还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现在穿的衣裳厚,还不显怀。”
姐妹们见讨论起这种话题来,便都闭了嘴,瑶草却突然插了一句:“姨娘的猫肚子可大了,是怀了崽的。”
谈话戛然而止,夫人们面面相觑,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太太的脸色微微发白。瑶林瑶芳忙向瑶草使眼色,瑶草再笨,也知道该闭嘴了。
冒夫人为了表现,连忙打了个圆场,所幸不久之后就是用饭的时辰。过了申时,众人陆陆续续的回了府。
晚上用饭后,姐妹四个都留在太太房里。
太太先对瑶芬说道:“方才不过是几个三品夫人,你就乱了阵脚。好歹是沈家的女儿,怎能表现得如此小气!”
瑶芬低了头说小声道:“母亲说的是。”
太太见瑶芬面现颓唐之色,又放缓了与其继续说道:“我这是为你好,你也别多心。以后多让你见识见识,练练胆子也就好了。”
瑶芬忙点头道:“多谢母亲,母亲自然是为女儿好的。”
瑶林同情地看了瑶芬一眼。所谓关心则乱。瑶芬也是到了嫁人的年纪,面对着几个可能成为未来婆婆的人,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
太太又虎着脸对瑶草说道:“你这丫头,说话也忒不小心了。”
瑶草嘻嘻哈哈地往太太怀里蹭,一边拉着太太的衣袖说道:“瑶草错了,还请母亲责罚。”
太太忍不住笑着说道:“你这猴儿机灵,知道我心软,舍不得打你,倒还抢着卖乖!”
一旁的立春的也笑凑趣道:“五小姐还小呢,太太又疼她!这次啊,是铁定打不得了!”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姐妹四个陪着太太说笑一回,便要回去。瑶草开始还不愿意走,但太太说忙了一天,身上乏的很,便依依不舍地跟着瑶芬一同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