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本为道家之说,意指极高天空上刮起的狂风,在罡风层之中,气流被压缩,近乎成液态,所以刮起的狂风具备实感,就像一把把利刃,在如此恶劣的层面上,一般的飞禽根本不敢进入,便是在修仙之地内,实力较弱的妖禽也是避之不及,所以这种高空,都是被称作为禁区。
云崖之上的那只超风很强大,按照修仙界对妖兽的实力划分,超风完全算得上四阶之内,一头四阶妖兽,不论外物,堪比一位开窍境大圆满强者,洪臣与此兽相伴多日,渐渐熟络了起来,平常开些小玩笑也是相安无事。
罡风层虽然环境恶劣,但对于焠体的效果却是极好,大自在术中对于强化经脉和肉身,推荐了罡风,洪臣从来没有接触过罡风,他一心想着焠体,所以软磨硬泡,硬是逼着超风展开了翅膀。
一人一鸟,直冲天穹,当高度达到五千丈时,洪臣差点因为风力太大,从超风背上跌落下去,这里还不是罡风层,但已经很接近了,不过真实的环境远比想象的要悲催,所以洪臣自然就悲催了,他的肉身很强壮,并没有被风刃刮伤,可他的身上的衣服却被撕扯了个干干净净,如此一来,洪臣就算裸奔了,而且还是高空裸秀。
光着屁股,乘着飞鸟,这并不是什么高雅的景象,不过洪臣可管不了这些,他毫不介意赤身裸体,注意力全都放在头顶之上,‘呼呼’的风声就像坠落的碎石,“亲密”接触之后,洪臣痛的几乎要麻木了,但是已经到了这里,他不甘心就此放弃,硬是咬着牙坚挺着。
高度达到了七千丈,隐约可以看见太清峰的山尖,虚空中的气流产生了强大的压力,风刃如刀,吹拂在身上犹如刀割,此时,超风也停止了上攀,洪臣知道这里便是罡风层了。
超风在一个固定的平面内盘旋,罡风虽猛,但对它几乎没有任何影响,不过洪臣可就惨了,他事先用铁链将自己跟超风捆在了一起,身体算是固定好了,可风刃太强,他身体上的皮肤因此而发生龟裂的迹象,全身通红如血,一根根血管全都清晰的呈现了出来,盘坐在超风的背上,他开始控制血气的运行。
四面八方都有罡风肆虐,洪臣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显得非常干瘪,而且运转元力也极为困难,内外压力一交融,他顿时感觉到了背脊上冒出的寒意,
皮肤上透出血丝,如针扎,剧烈的疼痛彻底覆盖到了每一根神经,痛感在麻木之后又重新回来,转而就是感觉慢慢消失,最后又出现,周而复始,如若不是肉身变强了很多,换作从前,洪臣早已晕厥过去千万次了。
超风微闭着双眼,偶尔睁开一下,神色迷糊,但不难看出一丝怜悯之意,虽然铁链的存在令它很不舒服,但洪臣的一次次抽搐却是让它保持着飞行的平稳,没有增加任何的颠簸之感,作为“伙伴”,它已经算是很有觉悟了。
洪臣不断的催动元力运转,在内外气压的夹击之下,体内的经脉就像一根根绷直了的弦,伴随着无法言喻的痛感,开始慢慢变得更加坚韧,在此远行一个周天,效果便强于地面上修炼数天时间,说明焠体已经产生了作用。
苍穹呈现出令人心动的蔚蓝之色,纯净的就像清澈的湖水,而狂风吹动,却是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凶险,洪臣在这里一呆就是整整一天,直到天顶的蔚蓝逐渐暗淡,他才第一次散开了灵识,在灵识的感应下,他发现自己的肉身之外有了角质感,就像生长出了一层新皮,而事实上,这是一种错觉,因为肌肉的强化,使得力感过度受压,慢慢的延伸到身体内外,这样一来,有了力感的覆盖,皮肤就像增加了厚度,抵抗力也随着增强,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这里便不再适合洪臣焠体了,他需要上升高度,迎接更为强大的罡风。
‘洗髓天露’残存的药液进入到了肉层之内,这是洪臣之前一直无法释怀的,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感觉自己的肉身在强化的过程中加快了很多,所以这一次焠体,他相信药效被彻底消化了,变成了血肉的一部分。
罡风焠体,一分痛楚一分功,那玉碟上记载的有些模糊,大致的方法罗列了出来,其中的细节却是要自己慢慢摸索,洪臣也是有些无奈,他却不知道,这样的苦逼修炼之法,在如今的修仙宗门之内,任何人都会嗤之以鼻,不是说这方法不可取,实在是太过艰辛,成效固然惊人,但凶险太大,稍有不慎,那便是爆体而亡,洪臣能够坚持一整天,一方面是他再无其他焠体功法,另一方面也是他不知其中缘故,坚毅加上懵懂,便给了他一身纯洁的勇气,所谓无知者无畏,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超风老大不情愿的扑扇着巨大的翅膀,再次拔高数百丈,这里的罡风要比原地强烈至少三成以上,洪臣淬炼出的角质皮肤在这里经不住多久,便有了开裂,皮肤干燥的裂出口子,鲜血从缝隙里再次迸出,因而,肌肉的收缩程度不禁加剧,那浓缩的力感也随之暴涨,可洪臣仍然硬挺着,他甚至能感应到体内经脉被压力钳住,元力的运行骤然放缓,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源源不断的侵袭大脑,让灵识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
一日又一日,五日之后,洪臣已经上攀了两次,罡风令他********,却是没有要了他命,这五天之后,他的焠体终于有了一大进步,皮肤已经不似先前那般干燥,闭塞的毛孔全然张开,一丝丝污浊的液体从里面流了出来,而且他的肉身也似乎变强了很多,隐隐有金玉之相显现,真正体现出了出尘的真谛。
所谓出尘,真正意义上便是净体,清净体内污垢,逼出肉层和脏器之中的沉淀之物,让肉身更加强大,但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若有朝一日出尘圆满,肉身便毫无杂质可言,用道家的话说,这边是‘金玉琉璃身’,肉身淬炼得体,显金玉之相,焕发琉璃异彩,炼气士之所以比凡人身上多处一种轻灵气质,那就这种缘故。
一连五个昼夜的沐浴罡风,这对洪臣是来说,是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折磨,而且超风的压力也不小,罡风虽然伤害不到它,但妖禽从本质上来说,那也是血肉之躯,长时间的盘旋高空,也是极为消耗体力的,所以到第六日清晨,超风已经颇为疲惫,这让洪臣的焠体计划不得不暂时告一段落。
一人一鸟,在晨光的照射下从高空折返,洪臣已经穿上了一件青色道袍,焠体之后,他全身的气质已然变化了些,看起来更精神,更加成熟,眸光之下,隐隐闪烁着凌厉之意,比那晨光更盛,在这梦幻玄妙的山野风景之中,这一幕的动感更显和谐,如同山水画作里的一缕清风。
晨钟响起,太苍弟子纷纷露面,山头之上尽是人影,一道道匹练横贯高空,一条条绸带飞舞似虹,景象之壮观,令人叫绝,洪臣从上空降下,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许多人都是异常错愕,不过当超风向着云崖方向缓冲之时,开始有人忍不住惊呼了起来,显然他们都知道云崖所存在的意义,突然见到外人入内,一时间都被惊懵了。
悬浮小山,青铜道观之中,一位中年道人俯瞰着云崖方向,眼神透着玩味之意,沉默良久,只听他自言自语道:“有意思,利用罡风焠体,如今可是少有入门弟子干这种辛苦事了,并且坚持了五天,想来这应该还不是极限,是个人才啊,奇怪,你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到底是不是你的续命体,为什么你一定要将外人卷进来,如果只是一颗棋子,值得你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吗。”
……
云崖,洪臣站在小溪边,非常精神的抖了抖新道袍,两手袍袖扎了折边,笑盈盈的盯着一旁眼神幽怨的超风,大家伙的镰刀嘴蹭了蹭溪边的碎石,身上的铁链滑落在一旁,它却没有急着离开,随即双眼直愣愣的盯着洪臣腰间的储物袋,那碗口粗细的脖子不经意间上下鼓动了数下。
洪臣脸上笑容骤停,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颗深紫色的寸大灵果,突然唉声叹气道:“我倒是想要修炼剑术,可至今却没能弄到一柄好剑,鸟兄,咱俩相依为命,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哦,你看你这一身光鲜的羽毛,总会掉落一些,平时浪费也就浪费了,可……”
未等洪臣说完下面的话,一直幽怨的超风忽然迸发出强烈的凶性,镰刀嘴如破空飞剑,直接啄走了洪臣手里的灵果,然后展翅退开,刮起一股飓风,消失在原地,而洪臣全身被溪水淋湿,极为恼火的望着逃离的黑点,不过很快一丝笑意便出现在了他眼角。
焠体数天,时间犹如过去了数年,洪臣获益匪浅,付出了足够多的汗水和艰辛,修为终于又前进了一大步,虽然还没有正式晋入出尘中期,但一身元力深厚了数倍,比之同一境界后期的练气士也不曾多让,眼下他缺少的不过是攻击之术,所以在出山之前,那几块玉片上的法诀是应该好好修炼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