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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碑内有座庙

当洪臣凝望古苍神碑时,那太苍山门内的一座悬浮大山之上,两名老者正俯瞰下方,注视着他,一人目光冷淡,一人目光玩味,前者头戴青瓷白玉冠,身着蚕丝黄袍,后者盘发插有木簪,身着紫袍,两人都是相貌老态,不过气势却非常人能比,血气之浓烈,竟是有着冲天之势。

戴冠老者脸色寒冷如冰,突然低语道:“从一开始咱们就错了,奇怪那家伙并非是刻意寻找续命体,他肯定是在寻找载体,云崖之下镇守一神道残念,多少年来都无法沟通,这混蛋自己不行,竟是寻来了小辈参合,该死的,他真认为太苍无人敢动他吗。”

闻言,紫袍老者神情一怔,旋即淡笑道:“山主想多了,续命体如何,载体又如何,他走他的神行道,咱们过咱们的霸王桥,他若有能力将神道残念转嫁到这后辈身上,那便是真本事,老祖不发话,你又如何阻止,难不成你还真打算将这后辈炼制成身外身不成,何苦了,即便最后毁掉奇怪,你自身也将受创,损人不利己,实为不智,凡人尚且明白,倒是你修道两百载,却堕了俗念,值得吗。”

“哼,就你是老好人,值不值得,本座心里有谱,昔日之耻,本座要是不去化解,往后大劫之下定然难过,不杀此人,本座誓不罢休。”

紫袍老人神情颇为无奈,叹息了一声,道:“大乱将起,胜败之数又有何意义,奇怪实力强大,终究是我西蒙一大战力,你若出手敲一记闷棍,想来老祖也不会吝啬给你一刀,听我一句忠告,放下吧,自我解脱,最后受益的还是你自己,要知道在老祖眼中,奇怪的价值远非你能相比,一旦闹僵了,吃亏的总不会是他,再者,神殿那边也不会答应,胜算之数,你如何也占不到一成。”

“神殿吗,哼!”戴冠老者黑着一张脸,愤恨道:“不答应又如何,神殿自顾不暇,几个老不死的敢对我动手不成,天河上人不知所踪,坐化的可能性很大,一旦消息得到证实,东蒙那边的疯子还不反了天了,奇怪有能力,难道本座就没实力吗,鱼和熊掌,他们两头都要,天底下哪里有这般好事,真要闹翻了,本座大不了离开天河域,修仙界之大,以本座化神修为还怕找不到出路不成。”

……

凝望古苍神碑,洪臣已经静坐了好几个时辰,如此遥远的距离,他不可能利用灵识去感应,只能单纯的观摩,按照常理,这么做根本不会产生效果,但世事就是奇妙,洪臣偏偏就联系上了这块神秘的石碑,一人一碑之间,冥冥之中搭起了一座桥梁。

洪臣看到了石碑,准确的说,他是进入了石碑内部,其内茫茫一片,无边无际,没有天,没有地,也没有花花草草,唯有一座庙宇横在虚空之中,这庙宇看起来极为残破,低矮的外墙尽是缺口,黑色的瓦砾被灰尘蒙蔽,无法折射一丝光线,两只守门的石兽断却了獠牙,失去了狰狞之相,颓废的趴在地上,青石砌成的台阶坑坑洼洼,缺角缺边,委实没有任何看相,台阶的尽头是庙门,庙门是用精铁打造而成,看上去却是锈迹斑斑,叩门的手环已经少了一只,另一只也是锈透了,随时都会跌落,但庙门却是严丝密缝,紧守着最后的庄严,庙门顶端悬挂着一张破旧的牌匾,因为破旧,所以上面的字迹已然无法看清,不过隐约有着‘菩’字的痕迹。

这座古老而残破的庙宇透着沧桑气息,外面的景象却是骇人之极,在那屋檐之下,垂吊着一具具白骨,离地三尺,吊成一排,看起来像是某种虐杀后遗留的证据,白骨骨骸粗壮,高达八九尺,俨然是巨人身骨,其表面虽然蒙上了尘埃,但给人的感觉依然是强大,或者说是恐怖,仿佛是这骨头里还有残留的凶威未曾散去,人死魂不灭,这样的白骨悬挂了上百具之多,占据了通往庙门的去路,让这神秘的庙宇看起来更像修罗殿。

看到眼前这一幕,洪臣只觉得头皮发乍,古苍神碑的表面可没有什么庙宇的雕塑,这说明庙宇的存在确实是在石碑内部,想到这一点,他竟然在微微恐惧之中生出了一丝怒意,之所以这么做,他的初衷是要找到鉴定道脉的资质的方法,可石碑弄出个破庙,这实在是莫名其妙。

微怒之后,视线中的破庙仍然还在,这就像一幅定格了的画面,所以洪臣不得不对自己妥协,平心静观,争取不再分心,不过再如何努力,视线最后都是被挡在庙门之外,外墙虽然残缺,但因为墙体高大,也能挡住视线的窥视,如此一来,不通过庙门,自然是无法知晓庙宇之内是何种景象,从外面的惨状来看,或许里面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在这万般无奈之下,洪臣正打算放弃,而庙宇的上空却在此时出现了一阵扭曲,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但他可以清晰的看见这一幕。

空间扭曲,令破庙看起来就像水面倒影,虚虚实实,难以分辨,便在这扭曲发生之后不久,破庙的周边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顿时掀起了一股匪夷所思的压迫之力,硬是将那扭曲生生逆转了回来,宛如天与地的碰撞,受到这两种强力的角逐,洪臣感觉到眼瞳生出了刺痛,连同泥丸宫都是微微颤抖,脑海里轰轰之音不断,差点晕厥过去。

这场无声无息的惊变,让洪臣心神骇然,虽然无法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但直觉告诉他,破庙之内像是镇压在某种绝世凶物,这是要破禁而出,从而受到了禁制的镇压,两者角力,造成了这幅画面。

古苍神碑之内竟然存在这种东西,洪臣心头直发凉,从前叶开便对他说过,此碑乃是太苍老祖从异域得来,特意镇守在山门之内,其中藏有神道,还有无数先辈遗留的修行真理,后人凭机缘福泽获取造化,一代代留传下来,皆是如此,洪臣还记得,自己初到太苍之时,第一眼见到神碑,灵识差点被卷进去,此后很少再注意这尊庞然大物,直到去年的一次变化,才令他留心。

古苍神碑源自异域,光是人间界便划分了无数区域,这所谓的异域无人知晓,天知道太苍老祖是从哪里捡来的,那个时代的人物个个神通广大,战力滔天,所到过的地方肯定不简单,老祖既然让神碑镇守山门,自然是极其看重,那么神碑内部隐藏着如此凶险,又如何解释,想到这里,洪臣又是疑惑丛丛,太苍老祖显然不会故意埋下祸根,糟践后人,那就是说,这里面存在的一些东西恐怕连老祖那样的强者也探查不到,这才是神碑真正厉害之处。

就在洪臣沉思之间,神碑内部的景象已然变幻了多次,破庙上空的扭曲一次次出现,一次比一次势大,地面禁制的束缚也开始逐步减弱,角力一次,相对就弱一分,在这样来回的拉锯战之下,屋檐下垂吊的一具具白骨赫然被碾碎成齑粉,连同残缺的外墙和看似坚固的庙门都是剧烈的震动起来,这样诡异的一幕宛如地底火山喷发,被强行镇压而无法突破地表一般,但这股无与伦比的碰撞之势却是令人心惊胆寒。

随着破庙情势的越演越烈,洪臣张着大嘴,眼珠子都瞪直了,他已经不知该如何来平伏内心的震撼,虽然修为低下,见识不足,但即便再如何无知,他也能看出,这种层面的对抗绝对是超出了某种极限,在他心目中最为强大的奇怪恐怕也撑不了一个照面,若非是在神碑内部,这样的角力足够令元苍山系在顷刻间夷为平地。

神碑内部的空间茫然一片,破庙上不顶天,下不着地,但两种惊世的伟力却是搅得空间不宁,每一次的波动都像海啸奔腾,席卷高天,这空间就像混沌所在,每一次的冲击都会造成茫然倒退,像是开天辟地的前兆,若是有人近距离的查看,便会发现,破庙四周的范围内承受了碾压后,都会出现大片的裂纹,犹如破碎的镜面,虽然很快就会恢复如初,但恢复的时间却是一次超过一次,这显然表示某种平衡正逐渐被打破,神碑内部的空间越来越不稳定。

远方的角力仍在继续,而洪臣却是无法再观摩下去,他突然发现自己变得非常疲劳,自从双眼刺痛开始,身体的不适就在不断恶化,仿佛精气神被莫名的吞噬掉了,出现这种征兆,由不得他不警惕,随即果断的闭上了双眼,不再观摩古苍神碑。

想到叶开曾经便警告过,道脉不显,不要妄自观摩神碑,洪臣不禁背生冷汗,他算是知道了其中厉害,不过前些日子没有这般严重,倒是令他颇为费解。

闭上双眼,经过一段时间的吐纳,状态逐渐恢复,由于之前吃了亏,洪臣也不敢冒然再行窥探,哪怕是再如何好奇,终究是自己的小命要紧,天知道不顾一切的后果会怎么样,好奇心害死猫,大抵便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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