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康宁王后嗣一事也因安瑶华的指认而由暗转明。
这一次,安瑶华又帮了新帝王世嚣一个大忙。赏赐之类的不用多说。王世嚣庆幸自己当初听了母亲的话选择了与安瑶华合作。他一路走来可谓一帆风顺。他的每一次成功都离不开安瑶华的帮助。安瑶华就是他命中的福星!他甚至将当初水淑云为讨好安瑶华而提出让王世嚣拜安瑶华为义母的事再次提了出来。
于是,先是钦天监被皇帝授意,观天相测出瑶华公主乃天朝福星。后又有皇帝夜里梦见先皇嘱托,说是他已与淑德皇后荣登极乐,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瑶华公主。瑶华公主贤良淑德,有母仪天下之风范,可晋封福华太后,为后|宫妃嫔、庆安贵妇瞻仰之典范!
安瑶华在十日之后随王世嚣祭祖,认下王世嚣为义子,晋封福华太后。
且不说福华太后的行止是否能引领后|宫妃嫔,就皇帝认母这一说便让朝臣个个不服了。新帝时年十四岁,已到大婚年龄,已是一个能担大任的国君了。纵观历朝历代,也有皇帝认庶母为母之说,但都限于大行皇帝的妃嫔。瑶华公主是谁?她有何德何能堪称福华太后?
朝臣的不屑让安瑶华极为恼火。福华太后已让她坐上了天朝妇人权力的颠峰——连曾经的顾惜君都不如她风光!于是,福华太后一欢喜,便“不小心”将意欲废君拥立康宁王之子的的人给供了出来。皇帝大怒,将一干人等擒获斩首于午门之前!
又一次血腥事件!而且这一次是由暗转明!庆安老臣人人自危,对新君的戒备之心更重了。这时,庆安出现了一批老臣们熟悉的老人!这些人竟然是康宁王的家臣!他们游走于朝中各大要臣之间,向他们透露一个消息——康宁王的确有一子尚在人间。那就是虎贲将军修扬!
本就对安瑶华和王世嚣存在隔阂的朝臣渐渐忆起虎贲将军的天人之姿,当真与康宁王的丰神俊朗如出一辙!又有康宁王的老家臣作证,谁会不信呢?
在王世嚣夺位的过程中,死了家人的朝臣暗中联名拥立新君!于是,远在边关的修扬便“不情不愿”地给推上了帝位之争的风口浪尖!
“扬,你真是康宁王之子么?”景旭心中已有了答案,但他需要听到修扬的亲口承认。
修扬点了点头,有些愧疚,又有些倔强。
“需要我做什么?”景旭没再追问,他哪能不明白修扬最不愿提及的便是在瑶华公主府委身做伶人的日子,以及幼时他所经历的种种黑暗。
“帮我守着边关!”修扬重重地拍了拍景旭的肩头。
玉涵眉也是现在才想通,作为伶人的修扬是以何种身份继承了天朝王氏江山的大统。前世的她只醉心于经营自己的小家,没有真正留心过朝政的变动。
一场恶战即将暴发。玉涵眉大喜。她手中屯积的物资都可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了。再收集,再出售!她的财富将如滚雪球般迅速增加!
“妇人,可愿再把你手中的粮草借给我一次呢?”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修扬说到了借。其实,他在秀水之战时吞下的银钱已让玉涵眉着手在歧州购得了大量的米粮!
玉涵眉巧笑嫣然:“只要将军给得起价。”事实上,就算修扬分文不给,她也会将粮草给他。因为她已知道这一战谁胜谁负。与未来的国君攀上交情可是谁都巴不得的事。她刻意地忽略了两人的情份。
“妇人,你得随军!”修扬这话便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了。
玉涵眉知道,她如今在修扬的身边是最安全的。而且,就算她不肯,修扬身边死忠于他的王姓家臣也会强绑了她的。谁都看得出来修扬对她贪恋。随军就随军吧!自己有人护着,还能顺手做了生意,何乐而不为呢?只是……这家伙白日里道貌岸然,每到夜里必然会潜入她的帐内拥她入眠。每天不到天亮,他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大概是要顾全她的名节吧!
陆儿首先不依了,她急道:“姑娘,修将军虽然相貌出众,也是人中龙凤。可是那性子……”她随玉涵眉在军中这些日子也探听到不少关于修扬的事。听说这位将军不喜任何男子妇人接近于他!难怪那次她会被莫名其妙地打伤了!她压低了声音说,“听说他发起狂来,就算和他再亲厚的人都会被打伤……”
玉涵眉心虚地说:“如今天下大乱,不知道哪里会有战祸。我们几个妇人,随他一道反是最安全的!”
陆儿不以为然地说道:“战祸又如何?难道姑娘就留在边关也不成么?我看景家郎君对姑娘才是真心实意的!他那模样比起大将军也差不到哪去。有他护着你,你还怕什么呢?”
景旭?玉涵眉苦笑。自从修扬带她一道奔赴边关后,陈氏便已默认了她与修扬的关系,还不时地问她:将军何时打算娶她过门!而陆儿则成天都找机会在她面前说景家郎君如何如何好。自己难道真的到了再不嫁就嫁不掉的年龄了么?
细算下来,她也十八岁了。在天朝,这个年龄没有成亲的女子的确不多。有时,她也会将修扬那句“我会娶你的”细细地咂磨几遍。越品味,那话里的意味便越多。最后,玉涵眉不得不骂自己:又被男子好看的皮相给迷惑了。
择了个时机,陈氏问玉涵眉:“姑娘如今跟了修将军也算是有个好归宿了。然,家主仍在歧州。姑娘要不要请将军派些人手将家主给接过来?歧州离庆安太近,一但起了战事,刀箭无眼……将来将军得胜了,姑娘少不得封妃……没有娘家人撑腰可不行。你看当年的顾皇后,水贵妃。小郎君虽说与你不亲厚,倒底田家的富贵要仰仗于你……”
玉涵眉否决了。据她前世所知,歧州并不会成为主战场,更重要的是,玉家除了在生意上受损,并无人伤亡。
陈氏是个实在人,她想得远比玉涵眉要远。但她也给玉涵眉提了个醒。修扬将来是一国之君。他如果真的兑现了那句要娶她的承诺,那么,她必是宫妃之一!庆安贵人圈子里的那种**在安瑶华身上全都彰显出来了。她对那种生活没有半点好感!而且,相处久了,她越来越觉得修扬那句话不过是句顽话罢了。他除了因隐疾不能安眠,只有抱着她才能入睡,因而对她产生了依恋外,没有半点情动男女的那种温情脉脉!等他成了一国之君,天下名医奇多,怎会治不好他的隐疾呢?到时候他仍然可以和历代帝王那样养着后|宫佳丽三千!而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商户,从出身上,便已不能与他比肩!
王世嚣这次不敢再启用朝中最能与修扬抗衡的马照虔了。他用上了自己的嫡系——他的舅舅水焕。水淑云生前是个善于藏拙,并在暗中经营的人。她为王世嚣培植了一大批死士,这也是王世嚣修定陵回京能一举制住王冠弘和顾家头目,从而夺位成功的很大助力。这次,王世嚣遇上了修扬,他将会用上自己的全部力量。其中包括修定陵是暗中培植的人马!
修扬与王世嚣打的照面多了,自然对他的底也知道个七八成。更加上,王世嚣的手中还有天朝国库作为后盾,容不得他马虎半点。天朝已有几十年没有出现过这种内部的战事了。每每与子乌追来逐去,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不能伤筋动骨的。是以,从康宁王的父辈起,国库便一直屯银、屯粮、屯兵器。而修扬手中除了当初秀水之战时吞下的粮饷,便只能指望玉涵眉手中的存物了。
这一仗,只能速战速决!两军在湖州一带碰头了。一场恶战开始了!
玉涵眉尽管早已知道战争的残酷,但亲眼所见之后,仍是惶恐不安。每天都有大批的士卒浑身是血地被抬了回来。不是少了胳膊便少了腿。有的更是回来之后,哀号半夜后便没了声息。更有很多人,早上或许他还在对你谦恭地笑,晚上鸣金收兵,他便再也回不来了!
这一天,一员陌生的小将来到了玉涵眉的帐前。他说,有名伤者指名要见她!玉涵眉心中顿升不祥之感,不顾陈氏和三婢的劝阻,执意随小将来到伤患帐中。
帐内席地铺着还算干爽的稻草,无数的伤者浑身血淋淋地躺在稻草上。来自四面八方的呻|吟声让玉涵眉听得心里发毛。军医忙得脚不沾地。她提裙随那员小将进得大帐深处。一具小小的躯体蜷缩在稻草中,尽管他的脸给血污弄得面目全非,她还是认出了他——李怀玖!
“怀玖!怀玖!”顾不得地上脏污,她扑了过去,连以前客套的“小郎君”都不再叫了,直呼其名。
李怀玖没有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好像已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他……他这是睡着了么?”玉涵眉颤声问。
“李小郎骁勇善战,今日阵前他最是勇猛!他不愧是为七尺丈夫!”那员小将与李怀玖年纪相当,相必是他的好友。
玉涵眉不想听这些,她急躁地将医者直接拉了过来,要求立马给李怀玖诊治。
玉涵眉是军中唯一的女眷,身边还有乳母婢子跟着。谁都知道她在军中身份特殊。可医者此时也不卖她的面子了:“姑娘没事别在这里胡闹!你这一闹,会让误了我为更多伤员诊治的!至于李小郎君,他伤势过重,只能听天由命了!”
玉涵眉可管不了这么多,她硬缠着军医给开了方子,又命人将李怀玖给抬到了自己的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