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不可多留,买齐了东西便匆匆的回了宅子。
刚迈腿到门前,便看秦嬷嬷扶着老夫人从轿子上下来。躲也不得,沈皖析像模像样的上前做了个礼,又看敖氏身边一个头带珠光宝气的女子,面色红润唇齿灏明,仅是身上穿的简单了些,素白的锦袄颇有一副清淡的雅韵。
敖氏微微颔首嗯一声,伸手拍着一侧的女子,细声安慰道:“你就好生在我府中住些日子,若是有谁欺负了你,尽管与我说好了。”
女子抬头,抿唇一笑,低头顺眉羽扇睫微敛,眉眼中却含一丝忧伤,轻柔的声音开口道:“多谢老夫人的,明日金秋便要走了,若是不嫌弃便是今日陪着老夫人住几天。”
敖氏只得颔首不再挽留,手招着沈皖析到她面前,笑吟吟的介绍说:“这是你八舅母,入府时间不长,你也不认得。”
沈皖析也含笑作了个礼,唤了声舅母,直盯着她看。兴许是哪位舅舅新纳的妾室,看她的一身打扮地位定是不一般,举止言行还是注意着些。
她抬起头,笑着夸赞道:“舅母好漂亮,舅舅可真是好福气。”
阮金秋羞涩一笑,脸上露着红光,连连摆手道哪里。互相寒碜了几番后沈皖析方才懂了,原来这女子的身份真是不一般,是朝中重臣阮家的女儿,因阮家老爷奉旨查案时给帝上纾解了不少忧虑从而升职得到了中用,阮家势力一拔而起,两个女儿也嫁的好人家。阮金秋嫁给了关家的二子,阮冬雪则嫁给了林国公的嫡子。
阮金秋偷偷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少女,不由很是诧异,关家人各个都是傲气的紧,上次关家嫡子关朊玖就因被下人烫到了差些把人打的半死,就算是一个长辈也不肯放在眼里,每日非但不会行礼挥之则来呼之则去,不肯轻易对别人低头。而这女儿却不一般,一番话下来除了奉承便是颔首点头,礼貌而清净很糟人喜欢,关家怎会有如此聪明有见识的女儿?
敖氏突然收了声,好奇的目光看着面前的沈皖析,问道:“今日析儿不是身子不爽?怎的出门?”
翠喜慌了一下,却被沈皖析不动声色的暗地里拉扯饿袖子。沈皖析面不改色的笑道:“今日析儿确实不适,想去马郎中那里寻些药材。”
听闻这话,敖氏的面色无半分舒展,微微一怒,呵斥一旁的翠喜道:“你怎么照顾你家姑娘的?忆梅阁里再无别人了么?这么冷的天还让她亲自去取药,若是病情严重了你有百个脑袋都不够用。”
翠喜一听脸色惨白,回望了姑娘一眼,欲说什么吞吞吐吐的懦懦的把话给咽了下去。
沈皖析在旁忙辩解道:“大母莫要怪翠喜,是我执意要去的。”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合适,加了几句,“析儿常看些医学之术,有此在手用药来难免心里安生着些,又怕翠喜太过毛手毛脚毁了马郎中的一番心意。”
敖氏愣了一愣,僵硬的面容松弛了下来,脸上笑意多增,连连点头道:“析儿真懂事,勤学好用是个好事。”
翠喜也随着笑连连称是,夸奖道:“姑娘非常勤奋好学,总是在屋书卷不离手,任人唤都放不下来,可惜了一个女儿身,不然定能给老夫人讨个彩头来。”
听闻话中夸奖之意,沈皖析却不觉得高兴。反到老夫人和阮氏笑的前仰后合的,阮氏手爱惜的抚着沈皖析的头顶,合不拢嘴,直说:“老夫人,你家的孙女真是懂事,刚才明儿都让我很是欢喜,如今析儿更是听话聪明,你可是有福了。”
敖氏也随着笑,点头说是,又说:“明儿和析儿差不些日子生,性子也像。像他爹,聪明些,明儿又孝顺,析儿又聪明,可是欢喜了我。”
沈明伊有些惶恐,方才在庙宇中留给阮氏的印象不知如何,如今听到提到自己的夸奖莲步上前,福了个身子,细声道:“祖母和阮姨过奖了,明儿没有妹妹聪明,改明定好好学习。”
“得了,”敖氏摆摆手,拍着面前的沈明伊爱怜道,“说的孩子都不好意思了,夸的都变味了,若再夸下去,恐怕我就要揽着个女秀才郎喽。”
敖氏突然想起什么,突然看着面前的沈皖析,道:“刚好这几****也有些风寒,你与我看看方子,我也寻思着抓一个。”
方才舒了一口气的翠喜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看着面前的老夫人面色惶恐,身子经不住的再发抖。今日都是姑娘问马老板要的冬香方子的,现在哪拿的出风寒的方子?她在沈府久了太晓得老夫人的性子了,若是让人知道四姑娘在骗她,这一顿惩罚可是免不了的。三夫人那么大的权贵都被老夫人毫不留情的惩罚了几日,更何况是在府中谁都不宠爱的姑娘。
沈皖析颔首,从袖口中掏出一张薄纸,摊开给了老夫人。敖氏大眼扫了一遍,叠着给了一侧的秦嬷嬷,秦嬷嬷顺手接了过来,细心的听着吩咐。
只见敖氏道:“析儿很细心,我便是放心了。你与我一起去抓上两服,一服给析儿,一服送在我的府里。”
秦嬷嬷低头道是,扶着敖氏一起进府了。
沈皖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松了握紧的手指。一侧的翠喜看着忧心,又是疑惑自个都是紧随着姑娘身边的,她身上怎会有别的方子?
瞧见沈皖析的身子晃了晃,她忙去扶,待人都散开了才低声在她耳边问着:“姑娘,那方子…”
“就是马郎中的方子。”沈皖析回答的很果决,不带一丝犹豫。
翠喜心中一颤,老夫人人虽老可并不糊涂,方才的那一眼定是能看穿,这非但是风寒的方子,可为何非但没有责怪姑娘,还不动声色的问了两服药给她。
只听沈皖析侧过头,淡漠的瞥了一眼还在担惊受怕的人,安慰了几句,语气中无半丝担忧,道:“既然大母方才没有责怪,以后定是不会说些什么,就先这样罢,若是以后再出什么事了再说。”言罢,吩咐翠喜扶着她回了忆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