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中华文化区腹地的蜀都,是一座拥有全世界最为庞大浮空城的工业都市。
它是由天空中悬浮的花园城市“上层”,与地面随着星月工业业务拓展,而不断扩张的工厂都市“下界”组成。
PT0031年米斯拉克财团完成历史上最大的并购活动,掌握了全世界1/3的石油企业。世界进入了大型产业集团时代,人们以巨大的工业都市为中心聚集起来。在享受着高科技便利的同时,也被金钱为的分成了两个阶层。
在星月工业控制的蜀都中,这两个阶层是:生活在超导矿石构成的“上层”巨大悬浮都市中的公民,与生活在“下界”工厂都市中的市民。
不过这两个严明彼此间没有严重的对立(至少是表面),市民们除了资产总量只有公民三成之外,只是没有政府选举权而已。
在这个享受型的世界里,已经很少有人在乎所谓的选举权了。就如同没人在乎,那个只知道强调军队重要性的政府一样。
坐在巨大的悬浮列车中,玥夕颜从窗口眺望着身下的“下界”,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再白天看到工厂都市的全景。
之前为了某个小小的乐趣,她通常会在夜晚偷偷溜到这里来,在城市的中央有一个叫妖气楼的地方,美丽豪爽的老板娘会帮她保守自己的“秘密”。
夜里的下界是安静而平和的,质朴的工人们都会回到家里。在电视、电脑旁放松自己,让家族旗下的网络娱乐部门赚的得盆满钵满。
现实似乎应该是这样,但就在她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车厢的前部传来一阵骚动。
“市民!你居然质疑公民的诚信,这是严重的侮辱,请立刻道歉。”语速很慢,用语也非常标准,每个字都异常的清晰。这是上层公民的显著特点,然而看似礼貌的声音中,却充满了咄咄逼人的味道。
“先生,我是车厢的乘务员,检查车票是我的职责。”同样的语言,仅仅只是语速较快,便显得有些轻浮,但其中却有着市民独有的严肃认真。
“市民,你难道没有接受过培训么。”语速变得更慢了,低沉的中年男声突显了一股子傲慢,“上层人士在接受你们的侍奉时,不止会自动扣除当前消费,还要为之后的两位‘你的同胞’买单,你首先要学会感恩!”
这是去年年底,联合政府打着“公平公正”的旗号提出的新法案,今天刚刚开始实行,不过显然被“公平公正”的双方都不是很满意。
公民男子觉得自己的权益受到了侵犯,而市民乘务员则感觉到了屈辱。
无端遭到投诉的乘务员在气冲冲的走过叶芯他们的包厢时,突然被星月学院蓝白相间的校服吸引住了眼光,抬起手表确认了一下时间后,问道。“同学,你们今天没上课?”
正在为中年男人的失礼感到羞愧,突然被问及自己最害怕的问题,玥夕颜引以为傲的言辞一下子离她而去,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我……那个……”
在玥夕颜哑口无言的时候,叶芯突然站起来挡在她的面前,接话道:“尊敬的先生,老师让做社会实践,我觉得只在‘上面’活动有失偏颇。我们就决定来‘地上世界’取材……毕竟现在人还不算多不是么。”
此时的他将之前的吸血鬼披风和假牙齿都收了起来,身上只有那件普通人看不出“出处”,做工精良的白色礼服衬衫和笔挺的黑色长裤,完全看不出之前嚣张跋扈的“中二”形象。
不过“了解”他的玥夕颜却知道,这个晋升为骗子的中二只是改变了自己的“设定”而已。
“上面”和“地上世界”是市民对高高在上的公民和自己温暖踏实的居住地,习惯性指代方式。
那张经过伪装的尴尬笑脸,以及错漏百出的回答,明显没有任何说服力。
不过真正的谎言,只需要为骗局开一个好头,并不需要完美,因为听者会自己欺骗自己。
乘务员瞥了一眼“刚好”没被的少年遮挡住细腻手腕,上面一个银色的圆环表面了主人的身份,再看看叶芯“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小子,十五年级了吧,用不了多久就会选择职业方向。有什么考虑没有?”乘务员突然改变了态度,促狭的笑着,这小子有眼光,有胆识。
叶芯突然收起之前大男孩的样子,双腿并拢,面带微笑,左手自然的垂在裤缝的位置。微微眯起的赤红双瞳,带着一股还未脱去生涩的骄傲,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得体与优雅。
设定再次改变。
他微微低下头,嘴角做出一丝略带嘲讽的微笑,“先生,为美丽的女士服务,是身为管家的荣信。”
之后他还详细“解释”说:“家族管家,联合政府的法律中定位为市民职业。但却有无冕之王的称号,几乎一手掌握了雇佣家族的经济与生活大权。
这是一个特殊的职业,他们智慧、富有,却甘愿放弃公民的隐私保护权,将自己的履历证明自己的荣耀。
他们不需要对雇主忠诚,甚至不需要在心中尊重雇主。因为他们是专业的资产管理里者,是那些公民维持自己高傲的依靠。”
玥夕颜偷偷的转过头来,看着这个肆无忌惮的说谎身影,他无论任何时候都能坚信自己说出的话,哪怕内容如何的荒诞不经。
他是一个说谎者、骗子是生活在自己谎言中的可悲的中二,然而在玥夕颜的眼中,这个家伙却显得非常亲切,隐约间甚至能从他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认为自己是一个能拯救世界的英雄,而我又在……中想成为什么呢?”玥夕颜带着疑问,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不过是个低贱市民而已!这世界上哪里有管家这种东西。”那个声音再次从隔壁响起,这一次显然有失优雅。
不过叶芯却不为所动,只是声音显得更加平稳守礼,却又让人能隐隐感觉到愤怒,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接着对着义愤的乘务员说道:“这位兄弟,请不要生气。这个时间绝大部分的工厂主都在确认今日的生产完成情况,勤劳的政府人员还在自己的岗位上辛苦,而尊贵的星月企业决策者们还在商讨晚上的聚会。所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那位先生,绝对不会是我未来会服务的对象,他的无知便对我毫无意义。”
说到这里他再次暂停了一下,接着说道:“毕竟没有那么多资产供我管理,我会显得无所事事。”
“你这个无理的小子!”随着恼羞成怒的声音,一个穿着整齐西装,打着领带的秃顶中年男人出现在包厢的门口,试图推开挡在门口的乘务员,冲进包厢内。“我要让你付出代……”
愤怒的男人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神越过迎上来的叶芯,盯着坐在窗边的少女。
在她右手的手腕上,有着月亮标记的银色公民手环闪着夺目的光彩。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非常抱歉。”似乎看到了恐怖的东西,男人的秃头上迅速渗出汗珠,缩着头,退回自己的包厢。
叶芯向帮助自己的乘务员道谢之后,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稳稳的坐在少女的对面,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乘务员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联想起了刚毕业的自己,也是如此青涩却又锋芒毕露,不过胆子可没这家伙那么大。
他失去了向治安局报告的兴趣,反而打趣的对窗前的少男少女眨了眨眼,接着“帮”他们拉上门,转身离开了。
“骗子,你现在又是什么设定!”玥夕颜在心底暗暗鄙视这个满嘴胡话的家伙,暑假以后他远远没有之前那么可爱了,不过还是很有趣。
叶芯做出思索的样子,之后一脸青涩的说道:“我是为成为飓风管家而努力修行的绫崎叶芯,刚才让大小姐担心实在是非常抱歉。”
骗子,在心里再次鄙视叶芯之后,玥夕颜忽然回忆起乘务员眼神中的暧昧,慌忙将戴在右手腕上的公民身份环收进了衣兜里,脸色变得红扑扑的。
“这个骗子,满嘴胡言乱语……对了,关夜不是就在附近么?”
将包厢房门拉开一点,慌乱的将头探出包厢四处望了一下,那个熟悉的影子在远处中年男人的包厢门前一闪而过。
那一瞬间的对视中,玥夕颜狠狠的瞪了自作主张的侍女一眼,对方只回了一个歉意的眼神。
她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迅速收回头,果断将注意力转到了叶芯刚刚从衣兜里掏出的月之镜,以及手中的平板电脑上。
这些都是家族生产的产品。
上个月推出的新产品“月之镜”以简单适用的造型,强大的视网膜投影功能,迅速获得了俘获了公民阶层的心。
在短短的数天里便通过云上悬浮列车,送到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成为了最受全世界精英欢迎的奢侈品。
这让少女在叶芯面前显得有些小得意,如火烧一般的面颊也渐渐冷却了下来。
“叶芯,你在做什么。”隐约在叶芯手中的屏幕上看到剑狱这两个字,少女对那个东西更感兴趣了。
这次他再撒谎,就让关夜狠狠的收拾他,少女在心中恶狠狠的想着,嘴角却翘了起来。
“智力题。”叶芯没有隐瞒的意思,随手就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给了她,“报告小姐,我正在玩一款叫剑狱的游戏,它有一种叫‘问剑’的模式,可以通过回答问题来提升经验。不过……因为题太难大多数情况下都没有意义。”
又是这种半真半假的话,不过少女在心中为自己能分辨出哪一半是真的,而暗自得意。
至于对方撒谎应该受到的惩罚……早就抛到脑后了。
平板电脑上用很长的篇幅详细阐述了题目,密密麻麻的文字右下角显示着刺眼的“剑狱”标记,登陆账号显示为“妄言”,男性,1级。
显然对骗子坦诚的那一半非常满意,会长陛下在心中宣布对他的大赦,斯奇诺脆饼减少……舍不得啊,还是红茶最后让他喝一口算了。
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思考的危险之处,玥夕颜被那道“智力题”抓住了眼球,“有关GOTH犯罪的心理学分析,请举出实例,完成度必须超过90%。”她抬起头,望向坐在对面的叶芯。
那个家伙耸了耸肩,做出一副完全没办法的动作,说道:“我准备放弃,这套系统很扯淡,如果你回答没达到要求,之后十天都不能再答题,但是不做就一辈子都不能换题。心理学领域我不擅长,以前都是……朋友帮我处理,我算了算如果要达到它的要求,至少需要三个月的研究。这样还不如乱写几笔,等下一题。”
虽然这次不严重,但是玥会长也嗅到了其中谎言的味道,于是一边用“眼镜”在网路上搜索资料,一边挥手在他的平板电脑上敲打起来。
因为……某些原因,她对心理学非常擅长,想到之前的惊险一幕,少女皱了皱自己好看的鼻子,决定饼干再加一块(红茶的福利不取消么)。
对于沉迷在题目中的少女来说,时间过得很快,不过她离开列车时,几乎梦游的走路姿态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不过因为星月学院不分市民与公民,免费招收并公平教育所有孩子整整十九年,优秀学员甚至可以让家里人被“提升”为公民。
所以四周的路人对学院的学生,特别是勤奋的学生都非常尊重,而两人鼻梁上那台价值巨万的奢侈品,似乎还没有开始在市民阶层的宣传。
一路上少男少女有惊无险的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好了!”少女开心的笑道,满怀希望的将自己的答案提交给剑狱,然而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是:“完成度75%。失败!玩家妄语,十天内不得再接受悬赏。”
叶芯看着失望的少女,眼神再次变得深远起来,微笑的声音显得异常温暖,“没事,我本来就没指望这题能过,剑狱的要求很变态的。”
然而在所有人没见到的地方,他的右拳握得死死的,指甲已经陷入肉里。
两个小时就能做到这一步,真是太像了……可惜年纪太小,绝不会是她。
虽然能感觉到同桌语言里罕见的真诚,玥夕颜还是觉得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不禁将视线划过停在视野右下角的剑狱标志上。
机会还有一次。
“小夕夕!果然是你!”豪放的女声突然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震得玥夕颜耳膜嗡嗡直响。
然而她却并不生气,反而容光焕发的抬起头来,不顾形象的大声回应道,“拉菲姐!你怎么……这里是妖气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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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背景:1918年地球的历史走进了岔路,巨大的陨石雨突然冲入地球大气层,人们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最关键的时刻,目睹了来自宇宙的天启。
当所有人都在为自己即将结束的生命而忏悔时,“神迹”出现了,成分几乎完全为超导金属的巨大陨石,突然失去了致命的速度,悬浮在地球晴朗的天空。
从毁灭的阴影中走出的人类文明,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历史。
国家纷纷解体,一个新的统一的联合人类政府出现。人类文明迈入了和平(PT)纪年,而那些来自宇宙的“和平之石”降临的那年,成为和平元年,也就是PT0001年。而悬浮都市,便是利用超导矿石的反重力效果,在天空中建造的巨大城市。至故事开始之时,全球已经建立了近千座,大多作为“公民”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