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分钟后警车停在了店门口,我在等待警察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努力让自己回想了一遍从她们进来到香奈儿小姐死亡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觉得莫名的兴奋又恐惧,亲眼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眼前,对于这种经历较之与恐怖,用不知所措来形容恐怕更为合适,因为过程并没有电影中那般血肉横飞,但事情发生之突然的却让我感到手足无措。
警察赶到后把我们所有人聚集到了吧台,法医蹲在死者身边看了一会,照了几张照片,便让人将死者抬走化验,但经法医初步判断,她应该死于氰化物类的中毒。
警察一听说是投毒杀人,立刻开始询问其他三个女生事情发生的经过,就在这时那个默默无闻的男生突然对警察说。
“我说,我说,我可以先回去吗?”他不安的玩弄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双脚在来回交替着让自己单脚站立。
“你有急事啊?”高大的警察撇了他一眼。
“我手机快没电了。”
“什么?”
“这不是重点,”他挠挠头说“我5点要上线和团队下副本[1]。现在已经4点20了,我从这里走到家需要20分钟,在不用等红灯的情况下。换衣服一分钟,去洗手间2分钟,开电脑需要2分钟,上线需要1分钟,乐观估计我回家的路上一路绿灯,并且去洗手间和开机同时进行的话,我最迟也要4点37离开这里。”
警察眨了眨眼睛,沉默了几秒钟,恐怕是没有听懂他说话的内容,没有理他,又转身去盘问那三个女人。
在这个时间里,我看了看这个急着回家打游戏的男子,瓜子脸,戴一副浅色近视镜,五官比一般人深邃些,身高大概一米七八左右,身形瘦削,左右手掌上都有严重的鼠标手,身体仿佛站在平衡木上似的在不停的轻微摇晃。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宅男那种呆呆弱弱的味道。
“所以说,你们四个进来,死者去了趟洗手间,然后回来,喝了两口咖啡,就倒地身亡了。”年轻的警察竟如此简洁扼要的将案情叙述了一遍。
“嗯,就是那样。”三个女人纷纷点头。
“我说,我说”那个宅男似的人物再次拍拍警察的肩说道“我什么时候—”
“案件没调查明白之前你们所有人都是嫌疑人”年轻的警察不耐烦的看着他说“谁都不能走。”
“如果你让我在4点37分离开这里的话,我就告诉你谁是凶手。”
这句话无疑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年轻警察‘啪’的合上手中的记事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半信半疑的说道“好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翟一天。”宅男发现所有人都在用嘲笑的目光看着他,像小动物似的向后退了两步,确定自己与众人保持一定距离后才开始他的案情分析。
“死者是第一次来这家咖啡店,他和服务生和店主应该不认识,所以咖啡本身应该没有问题。”
“等等,你怎么知道她是第一次来到这家店?”警察再次打开记事本,皱着眉头问他。
“非常明显,死者和这位女士都是第一次来这家店。”说完宅男用奇怪的手势指了下miumiu小姐,“死者一进来就问这里可不可以抽烟,而这位小姐不知道这家店的卡布奇诺的图案有许多种。说明她们是第一次来这家店。
而这位穿长靴的小姐没有看过他们家的菜单就知道店里没有维也纳咖啡,最后这位女士,你一定也来过这家店,因为你虽然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但对店内的装潢却看都没看一眼,而是向店主微笑了一下。”
警察看了看店主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店主点点头,“这两位小姐好像以前的确来过这里。”
宅男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对店主和服务员说道:“你们不在嫌疑人范围之内,可以站得离我远一点吗,再远一点。”
然后转过来对我说“至于这位小姐,她跟我差不多同时来的,从头到尾一直在盯着四个人的皮包流口水,没有离开她的座位一步,也可以解除嫌疑了。”
太好了!他这句话让我成了所有人暗暗嘲笑的女**丝,我当时火冒三丈,但又不好发作,只能狠狠的瞪着他。
“小姐,你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如果你有急事的话也可以先走了。”他气定神闲的态度根本不觉得刚才的话把我给惹火了。
“当然我也坐在那边的角落里,中途去过一次洗手间,只是为了洗手。她们的桌子我连碰也没碰过一下。”翟一天摊开两手道。
“却偷拍了不少照片。”我小声的讽刺了一句。
“警察先生,我没偷拍她们,她们不是我的type。”说完他把手机打开,屏保是一个蓝色头发的日本动漫少女,“我二次元的偶像是初音,三次元偶像是宫崎葵。”
警察用看熊猫在吃火腿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继续听他讲下去。
“不相干的人排除掉后,就要考虑死者的同伴了。咖啡店是一个非常有规律的场所,人们无非反复进行着点单,上单,放糖或者放奶精,搅拌,品尝,闲聊,续杯这一固定程序。我刚才看了一眼死者,她嘴唇呈暗紫色,嘴边有苦杏仁味,的确是氰化物的中毒症状,这种毒药发作迅速,所以一定是在她喝咖啡时服下的,毒药应该是这三位中的某一个人带来的。”
“好啊,那搜身啊。”迪奥小姐第一个说道。
“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时间了。”这个害我变**丝的怪人不停的在看表。
“无论如何,点单的人一定是第一嫌疑人。因为她和死者点了相同的咖啡。上来以后很容易调换。”
“什么?我?我?”miumiu小姐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因为两杯卡布奇诺的图案不同,所以在死者没有回来前,放到任何一杯里,让死者选中的几率只有50%。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看到你根本没往杯中加任何东西。”
“神经病。”miumiu小姐白了一眼翟一天。
“点完餐后你拿支护手霜给大家试,”翟一天看看迪奥小姐,又抬头想了想,“而且三个人中只有死者用了那支护手霜。”
“可是我也在擦啊,”迪奥小姐气愤的伸出双手,“而且我怎么知道谁会擦,谁又不会擦呢。”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护手霜的随机性太强,而且证据不好销毁,并且护手霜不是食物,让被害人吃到的肚子里的可能性极低,虽然涂抹氢化物一样会让人感到不适,却不至于丧命。”翟一天又看了眼手机,说道,“还有五分钟了,我要长话短说。”
“你去门口打电话的时候,只有靴子女士一个人在咖啡桌前,看得出来他很讨厌你,”他指了指miumiu小姐,“可能你抢了她的男朋友,所以在那个时候在你的蝴蝶图案的咖啡里下毒也是可能的。”
“你凭什么说她抢了我男朋友?”迪奥小姐见他不依不饶,大声问道。
“这非常简单,你从一开始就一直没有与她有过眼神接触,虽然坐在同一侧,身体却始终向外倾斜着。肢体语言表明你讨厌坐在身边的这个人。在她去门口讲电话的时候,你把手伸到包里假装掏镜子,但却是在往外拨电话,人的手指在进行抓取和点击这两个动作时,手臂肌肉的牵动方式是不同的,我每天都坐在电脑前,跟同事视频时,谁在点鼠标,谁在敲键盘,通过手臂的运动就可以看得出来。可惜的是电话没有拨通,于是你很生气的假装拿出了镜子。所以我大胆地推测你们在抢同一个男人并且你是输的一方。
“你!你!”迪奥小姐气得浑身发抖。
好,我心中暗想,你就继续得罪其他人吧。
但他根本不在意伤害了多少人的感情继续自顾自的推理道,“就算被人抢了男友的怨妇在情敌打电话时在她的咖啡杯里下毒,可在死者回来掉换咖啡时,你应该惊慌失措才对,可是你丝毫没有恐惧的表情,而是平静的在自己的咖啡里加糖,这让我打消了疑虑。所以现在只有最后一个机会下毒了。”说完指了指电视。
“那就是就是大家都在关注紧急新闻的时候。
恐怕任何人都不能估计在那个时间点会发生那样的灾难,所以很可能是凶手突然起意将毒药放入被害人杯中的。当时四个皮包都放在你们身边,从中取出东西的动作一定会被人注意。除了死者的套裙,其他人穿的都是没有口袋洋装或者连衣裙,所以毒药可能是来这个桌子上,而桌子上只有没开封的奶精和半包砂糖。
翟一天说着走向桌子边,用搅拌棒挑起砂糖包,砂糖包已经空了。
“看来有人趁人不备将砂糖倒掉了。只要查一下指纹就知道是谁了。”
正说到这,miumiu小姐突然红着脸,小声的开口道,
“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说是你把剩下的半包砂糖放到被害人杯子里了?”警察说道。
“我说了,我就是想把咖啡上的图案弄乱,我没下毒!”miumiu小姐睁大眼睛为自己辩解道。
“她的确没下毒,”翟一天继续说道。“因为你是第一次来这家店,没有办法准备同这家店一模一样的糖包。并且从一开始就可以看出你和死者的关系最好,她只有在跟你说话时用闺密之间经常使用的‘姐’这种自称,表明她对你很信任。而你很崇拜她,高跟鞋的样式,衣着打扮,都很是在有意无意的模仿她。所以你跟她点一样咖啡,抢一种图案,恶作剧的在她咖啡里放糖想弄乱图案。我没猜错吧?”
miumiu小姐无辜的看着警察点点头。
“但是死者并没有发现她的小跟班在她咖啡里放了糖,因为,”翟一天仔细的将一包砂糖的一端仔细的折叠,小心翼翼的撕开,一股脑洒在了那杯心形图案的卡布奇诺里,
“在卡布奇诺上撒糖是不会破坏上面的拉花图案的。”
果然砂糖将松软的奶泡压出一个小坑,然后慢慢变得透明,很快砂糖如沙子一般穿过奶泡沉了下去,神奇的是奶泡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细细勾勒的心型图案竟然完好如初,丝毫没有被破坏。
“如果检测的话,恐怕死者那杯咖啡里并非会有大量的氰化物。”翟一天将手中的砂糖纸袋对折了好几次。“因为毒药从一开始就不在咖啡中。”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觉得似乎被愚弄了,警察再次把本子合上,迷惑不解的问道“那毒药是怎么被服下去的呢?”
“这里有一个人实际的行为与她应有的行为不符。”翟一天又不厌其烦的将糖包慢慢展开“我来这家店的原因有三,一是这家咖啡为我提供私人专用咖啡杯,二是在下午2点到4点间店里顾客通常不超过3桌,三是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他们家的洗手间不但有卫生纸,一次性独立包装湿巾,还有自动冲水马桶和配备了最先进的马桶圈塑料罩。当然我是从来不在外面上大号的,我只是需要这些配备以防不时之需。”
我看到咖啡店老板正用一种苦大仇深的眼神望着他。
“与死者一起去洗手间的女士,”他盯着爱马仕女士,“你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店,为什么去洗手间的时候要拿包湿巾进去呢?你不知道这家店的洗手间是连吹风筒都有的吗?
在你们出来之前自动冲水马桶只响过一次,说明真正上过洗手间的人只有一个,你进去又是做什么了呢?”
“补妆。”爱马仕女士双手抱在胸前,右手来回抚摸着锁骨。
“好的,回来之后有个很奇怪的现象,死者喝第一口咖啡的时候只是脸色不好,直到看完新闻,喝第二口的时候才毒发身亡。这让我想起死者走出洗手间时厚厚的唇彩已经被擦掉了,她这样讲究的女人应该不会用洗手间劣质的擦手纸擦嘴的。
所以我是这样推理的,你把带有氰化物的毒药的融在湿巾里,然后递给从洗手间出来的被害人,让她把唇彩擦掉,理由可能是等一下卡布奇诺的奶泡会让妆花掉。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从洗手间出来后脸色就很难看,而且直到喝第二口时才毒发身亡,因为在这中间,她无意识的舔了一下沾有毒药的嘴唇。”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以至于我怀疑在场有几个人已经听不清他在讲什么了。
不过所有人听到最后还是将视线都转移到了爱马仕女士的身上,只见爱马仕女士非常镇静,仿佛翟一天在非难别人而不是她一样,挺了挺漂亮的胸脯。说道
“你解释的很好,但这些都是猜测,证据呢?”
“如果找到洗手间里你的扔掉的那个湿巾包装袋,上面一定验得出毒物反应,我想法医那里要是有氰化物试纸的话,应该马上可以找到你持有氰化物的证据。那是一个绿色的心相依牌子的湿巾包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翟一天对正向洗手间走去的法医说道。
很快,法医从洗手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沾有唇彩的湿巾和绿色的湿巾包装袋,正如翟一天所说,湿巾上浸有大量的氰化钾,但令人意外的是,试纸竟对绿色包装袋内侧残留的液体没有反应。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就连翟一天也困惑不已。
“用一张我连碰都没碰过的湿巾就冤枉我是杀人凶手,恐怕我不用请大律师也可以打赢官司。”爱马仕女士有恃无恐的说道。
翟一天看了一眼手机,吓了一跳,尿急般的跳着脚。
“完了!完了!4点33了,再不走我就来不及组队了。剩下的交给你们,等我到家想好再告诉你剩下的作案手法,我先走了。”说完就要闪人。
轻年警察哪会轻易让他这么走了,一把把他拉住说道“这事你现在就给我解决了,哪有屎拉到一半留到明天的?”
我噗的一声笑出声来。看来这俩位都挺奇葩的。
翟一天想挣脱警察的手,不经意间外套都要拉下来了,两人正在拉扯期间,翟一天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我想到了。”翟一天对法医说,“你把垃圾桶里所有的一次性湿巾袋都检测一遍,一定要小心的检测。”他转身又对爱马仕女士说道。
“小姐,你一定非常恨死者,所以才下如此功夫。我猜一定是这家咖啡店的一次性独立包装湿巾启发了你,你先拿一袋这家店的湿巾回家,然后用注射器将氰化钾的注射到湿巾里,再将没开封的湿巾放到大一些的心相依的包装袋里。这样你递给死者的就不是裸露的湿巾,而是除了她本人,其他人完全接触不到的独立包装。”
话音未落,法医就在第二个透明的塑料包装上测出了氰化物反应。
“那上面一定有死者撕开袋子的指纹,如果我没猜错,也会有细小的针孔和你的指纹吧。”
爱马仕女士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垂下眼睑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让这家店用一次性湿巾的人。我是听店主不停抱怨有个极品洁癖自己从不用洗手间却对洗手间的设备挑三拣四,让他不得不准备一次性湿巾的时候想到这个主意的。真是讽刺,给我灵感杀人的人却看穿了我的手段。”
没等她说完,翟一天就打断了她的告白。“没时间听你解释了,我真的要迟到了。”这一次没等警察抓住他,就溜出门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奇怪的是,所有人似乎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习惯了他我行我素的行事作风。
“那个女人,”爱马仕女士依然优雅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丝颓色,不紧不慢的说“她可以凭借脸蛋、身材、头脑勾引各种男人,也包括我的。如果她是认真的勾引我老公,我可以接受,可事实并非如此,在我老公提出跟我离婚的时候,她却对我说她不是认真的,不过是找找乐子。
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而勾引男人,从未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这种女人,我要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说完,摸了摸左手上那颗钻戒,平静的站在余晖映照下的咖啡店里。
[1]副本:游戏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