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太久,变数太多,本座一刻也不想耽搁。”魏雄拈须沉吟,“老祖还有什么话?”
“老祖督促王上刻苦修炼,莫要太沉溺权势功名。”
魏雄感叹:“老祖教训得极是,本座有点急功近利了。”
逸寻诧异,单邪何时成了黄泉老祖弟子,尽得秦广王青睐?听他们所说,黄泉老祖还活着?
两人又谈了些别的事,魏雄问起:“刚刚外面喧闹不已,发生了什么?”
魏夏行插嘴:“有人把奴隶名牌全砸碎了,那些妖人在搜查。”
“闭嘴,没问你。”魏雄瞪了他一眼,看向单邪,“奴隶名牌怎么会被砸?有人潜进了城主府?”
单邪笑道:“地下城的地道四通八达,即便守住了大门,也挡不住那些宵小,王上安心,奴下定然摆平此事。”
魏雄点点头,对魏夏行道:“多向单师父学习,你有他一半本事,本座何须为你操心?”
“谨遵父亲教诲。”魏夏行耷拉着脑袋,垂头地应是。
“你们退下吧。”魏雄抚着眉心,面露疲色。
众人纷纷退出大殿,剩他一人孤坐。
盯着合上的大门,他嘴角勾起,嘿嘿笑起来,与人前的严谨沉着判若两人。
魏雄眯起眼睛,轻轻拂拭城主宝座:“一千年了,本座终于拿回了本座的东西。三年后,待本座继承老祖体钵,离心那妖女不足为惧,到时候,这天下谁能挡本座?”他喃喃,“不,该称本城主了,老祖那老不死的,这么多年藏着掖着,终于忍不住了,竟让一个练气期的毛头小子羞辱我,届时得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他一人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咬牙切齿,几近疯癫。
逸寻暗骂,老匹夫,嘚瑟什么?小心喝水磕到牙,练功爆体而亡。
一激动,呼吸稍稍加重,这点细微的动静逃不出元婴修士的耳目,魏雄顿时收起笑容,暴喝一声:“谁在那里?”
逸寻一僵:“糟了。”
离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她的嘴巴,两手结印,弹出一股极纯的黄泉之气。
魏雄察觉到这股气息,慢慢放松警惕,走到神龛前,兀自笑道:“怪我草木皆兵,原来是神龛显灵,这神龛多年无人供奉,竟还能显灵,可见我大业必成!”
他拨了拨神龛内的香灰,踱出了大殿。
逸寻吓出一头冷汗,扭头见离珞小脸惨白,呼吸急促,不由忧心。
元婴大能气势磅礴,与其对视一眼,全身力气就似被抽干,不要说他为了迷惑秦广王,使出了法术。
“离道友,你还好吗?”逸寻有些愧疚,要不是自己大意,他也不必和秦广王打照面。
离珞整整调息了一盏茶,脸色才好看过来,一句没解释,拉着她往地道里钻。
爬过曲曲折折的地道,前方露出一点光亮,他警惕地探出头,确认四周无人,方安心地爬出来。
“老城主的寝宫里有个直达地上城的传送阵,我们去那里。”离珞道,“刚刚我弹出黄泉之气,只能蒙住秦广王一时,他们很快就会找来。”
这座寝宫废弃许久,杂草丛生,偶有黄皮子乱蹿,两人鬼鬼祟祟地靠近大殿。
宫殿虽破败,从其飞扬的屋檐,依稀可见昔日的巍峨恢弘,逸寻望着大殿沉重古朴的石门,问:“这门怎么打开?”
“这扇门平日都开着,今日怎么关上了?”离珞推了推,有点傻眼,“大概需要钥匙。”
“钥匙?”逸寻看了看高高的门环,眼珠一转。
常见乌唳用鸟嘴往锁孔里啄上一啄,门自然而开,她跟着偷鸡摸狗,好歹学到了几分,否则岂不辜负乌唳一番谆谆教诲?
“我来试试。”
逸寻顺着门上的铜丝,呲溜蹿了上去。石门的锁孔很大,上面的法印已然黯淡,她伸手一捣鼓,不多时,石门咔哒一声,徐徐开启。
“好了。”两人惊喜非常。
然而,未高兴多久,这份喜悦就被煞风景的人破坏。
“二位忙累了,不如随我回城主府小坐一番?”单邪慢悠悠地拾阶而上,微微笑道,“有凉茶待客。”
离珞眼中划过一道暗芒,拉住逸寻:“姐姐,别理他,我们快进殿。”
逸寻迟疑一下,被拽入大殿。
殿中央画了一圈阵纹,阵纹内散落着一些碎骨头,离珞不容分说,掏出几块中品灵石放在阵槽,催动阵法。
阵法毫无反应,单邪不紧不慢地迈入大殿,逸寻攥紧五指,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说时迟那时快,一座铁笼从天而降,将两人框在其中,幸亏逸寻反应快,疾退几步,否则差点被砸扁。
单邪在铁笼外站定,淡淡道:“二位自投罗网,可不能怪我没提醒。”
离珞上前仔细检查了铁笼,眯起漂亮的眼睛:“低估你了。”
单邪瞟了他一眼,皱了下眉头,转而看向逸寻:“逸道友,你毁坏奴隶名牌,偷听我与秦广王谈话,还想逃跑,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逸寻朝天翻了个白眼:“你勾结妖族,残杀同族,又该当何罪?”
单邪神色无辜:“秦广王犯下的罪孽,怎能算在我头上?自始至终,我的目的就是活捉你,让你乖乖听话。”
逸寻气极:“我都被你废了灵根,不碍你的青云路,如此捉弄我有什么意思?”
“我听命于老祖,废你灵根虽有一己私怨,主要老祖不肯放过你,我也无能为力。”
离珞哼了声:“老祖早化为一抔黄土,你打着老祖的名号招摇撞骗,别以为无人识破。”
“你是谁?”屡次被他挑衅,单邪这才正视这小孩,微微皱眉,“你身上的气息好生古怪。”
离珞冷冷道:“你没资格知道。”
“是么?”两人对峙半晌,单邪猛然祭出飞刀,出手如闪电。
离珞躲避不及,脸上被刮出一道血痕。逸寻见他不还手,愣了一愣,随即凝出一道小灵藤,将飞刀打散。
单邪没有杀他的意思,飞刀威力不强。
“逸道友法力恢复得不错。”单邪慢条斯理地收回法宝,深深看了他们一眼,“黄泉城太乱,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
看他消失在视野,离珞眼神有些晦涩不明:“悟性虽高,资质平平,老祖怎会选中他?”
“你说什么?”逸寻回头,发现他的伤口愈合了,惊奇道,“离道友,你的脸好了?”
离珞点点头:“我修习黄泉逆流,总得有点厉害之处。”
黄泉城之人大多修习过黄泉逆流功法,以凝聚黄泉之气为傲,但此功法要求苛刻,几无人突破练气期,离珞所凝练的黄泉之气,十分精纯,大概因此才能骗过秦广王的法眼。
听说黄泉逆流大成后,能炼就不死之躯,离珞愈合力惊人,难道已接近大成?既然法力高深,他刚刚在单邪攻击时,何不躲开?逸寻疑惑不已。不过他一副不愿多讲的样子,她十分善解人意地闭口不谈了,功法此类涉及修士个人隐私,没必要过多探究。
逸寻走到铁笼边,用力掰了掰,铁栅栏纹丝不动。
“这是玄铁制成,没有百年以上的法力,不可能破开。”离珞有些懊丧,“我早该想到,秦广王老谋深算,怎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此时,恐怕整个地下城都在他监视下了。”
逸寻握了握,憋了一股气,抓住栏杆使劲一提,铁笼子仍未移动。
“姐姐,你无法辟谷,还是省点劲,万一没人送吃食,你熬不过一个月。”离珞提醒她。
“我们不能一直困在这里,即使我省吃省力,照样得死,早晚而已。”逸寻不信这邪,“趁没饿死,赶紧想办法。我觉得只差一把劲,这笼子就会被掰开。”
离珞看她折腾,良久,认真地问:“真的只差一把劲?”
逸寻严肃地点点头:“只差一把劲。”
“那你继续抬笼子,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杵磨成针。”
“我抬笼子,你干什么?”
“我在旁给你鼓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