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下一秒,李半仙竟然近乎谄媚的笑嘻嘻的走过来,从包裹里拿出两张东西分别递给宋誉和方玄,“来,这是我的名片,看风水、择吉日、八字算命、五行起名、六爻占卜,需要帮忙,随时找我。你们是学生,可以给八折优惠。”说着,他朝两人眨眨眼睛,“有人来了,贫道先走一步,后会有期!”说完,便脚底抹了油似的朝黑暗的地方跑去。
这个人反差怎么这么大,方玄和宋誉拿着手里的名片,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细想,李半仙前脚刚走,就听一个声音传来,“干嘛呢,这么晚不回去睡瞎晃荡啥!”
“糟了,是门卫大爷!”宋誉小声对方玄说。
“没事,我们先把王齐扶起来吧!”
就见门卫老大爷穿着秋衣裤,披着一件外衣走过来,看到方玄他们,嘟囔着道:“都这会儿了,不回宿舍,在这吵吵啥呢,声音那么大?”
“大爷,我们同学有点低血压,晕倒了,我们这就带他回宿舍休息去!”方玄指着王齐,认真的对大爷说到。
大爷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王齐,然后挥了挥手,“快回去睡吧,你们学生也挺不容易的。”说罢,他打着哈欠往回走去。
“我们也快走吧!”宋誉拽了拽方玄,两个人便一左一右扶着王齐。
“今天晚上的事情怎么办,也不知道王齐这人渣到底被咋样了,现在还不醒。”宋誉郁闷的问道。
“你觉得呢?”方玄反问,“这种事情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宋誉想了想,“刚才那个道长也不让我们说出去,反正王齐是罪有应得,这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两先谁也别说。”
“嗯。”方玄同意后,又提醒道:“那个李半仙的名片收好了,别随便扔。”
“知道了。”
两人到了大门口,杨磊早已在里面接应,几个人偷偷摸回了寝室。
“老大怎么回事,怎么晕倒啦?”杨磊看到昏迷不醒的王齐,朝方玄二人问道。
“他应该是低血压吧,晕倒了。”方玄胡诌道,“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他说的那个,那个姚晓铃?”杨磊和宋誉合力,将王齐抬放到了床铺上。
宋誉摇了摇头,“哪有,估计昨天是他眼花看错了,害得我和玄子白跑一趟。”
杨磊道:“就是嘛,现实生活哪里有那么多鬼怪,还是游戏里比较好玩,什么都有。”
方玄和宋誉对望一眼,附和道:“对的对的。”
躺在床上,方玄久久不能入睡,他一遍遍的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居然真的有鬼!之前太紧张,他都整个人都是懵的,没有意识道这个问题,现在有时间了,仔细一想,便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姚晓铃虽然已经死了三年了,但是她的鬼魂竟然可以回来报仇雪恨。还有那个神秘的李半仙,这个人做事情的时候一副很专业的样子,但是刚才对自己和宋誉说话时,又活脱脱像个江湖骗子,明明是一个人,反差却那么大。直觉告诉方玄,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姚晓铃是鬼,李半仙是道士,这两个人的身份看上去水火不容的,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姚晓铃为什么说李半仙是她的恩人呢?
这样胡思乱想着,过了很久,方玄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上,闹铃还没响,112宿舍就闹成了一团。方玄还没完全醒过来,他睡眼朦胧的坐在床上,看着杨磊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摇晃着王齐。
“老大,你怎么能这样,居然在床上撒尿!我去!这味道,骚死了!”说着,王齐捂住鼻子,赶紧走到阳台,“呼啦”一下,把窗子和门全部打开了。
“怎么啦这是?”宋誉显然也没睡好,他的眼窝黑乎乎的,加上乱糟糟的头发,原本非常帅气的他,就像是被妖艳女鬼吸光了精气的白脸书生,现在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
“老大他尿在床上了。”杨磊指了指王齐,“我刚打完游戏想睡会,就看到他从床上爬起来了,叫了他一声他也不答应,就看到他脱了裤子直接在床上撒尿。你们看,尿都流到桌上了,真恶心!”
宿舍是上铺下桌,休息时上床,看书床下有专属自己的小桌子。王齐的床前两天刚换成薄褥子,这泡尿直接渗透褥子,滴滴答答如小雨点般,落在了桌子上。
王齐看到杨磊指着他,吓得整个人往后缩去,一直缩到墙角才停下,抓着被角,怯生生的看着杨磊。
方玄看向宋誉,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显然,这就是姚晓铃的惩罚,她没有让杨磊死,而是让他变的有些傻了。
“老大,你没事吧?”宋誉假装问道。
王齐就像一个小孩子,缩在墙角,一句话都不说。
“下来!”杨磊闻着空气中淡淡的尿骚味,又生气又无奈,“你把这收拾干净,我们保证不给别人说。”
宋誉从床上爬了下来,跟杨磊站到了一起,“就是,收拾干净了我们就不怪你了,方玄你说是吧?”
方玄“嗯”了一声,然后看向王齐,就见他的眼神非常涣散,好像没有焦点一样,这人是真的傻了。
见大家都在针对他,王齐很害怕,他“啊”的叫了一声,直接从上铺跳下,夺门而出。
王齐一跑,宿舍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方玄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老大没穿鞋......”
“好像是......”
王齐傻了,那天之后他的行为就像不足周岁的小孩子,问他问题,他也不回答。家人带他去看了医生,结果说是高考前压力太大,不能适应。这样子是不能再读书了,家里就把他接了回去。那些日子,方玄看到往日意气奋发的校长,耳鬓间突然多了很多白发。
“他活该!”宋誉如是说道。
每当这个时候,方玄就拿起从李半仙那里得到的名片,想着姚晓铃在天有灵,应该也安息了。
李半仙的名片正面是太极阴阳鱼,像是用毛笔画成的,初看时不惊艳,但仔细看看,就如国画一般,充满了意境之美。名片的背面正中间写着几个大字:神笔李半仙,下方是一串地址。
方玄盯着阴阳鱼看了一阵,然后把名片收起来,拿起笔,埋下头继续做桌上的模拟题。
六月的阳光暖暖的,从树叶的间隙洒落下来,树下,许多家长席地而坐,拿着校门口发的小传单当成扇子,一边扇风,一边紧张而又耐心的等候着儿女归来,望子成龙的心情可见一斑。
从考场走出来的时候,方玄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恍恍惚惚。“已经考完了吗?”方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捏了捏手里的笔袋,晃了晃脑袋,向前走去。
“玄子,考得怎么样?”
突然,一只手拍了拍方玄的肩,他回过头,就见宋誉和杨磊正笑咪咪的看着自己。
“没感觉”方玄笑了一下,“你们呢?”
“有感觉,感觉糟透了,哈哈!”杨磊大笑着。
“管他考得怎么样呢!反正都结束了,我们自由喽!”宋誉高兴的嚷嚷着,“晚上烧烤走起!”
“好!”方玄和杨磊都举双手赞同。
是夜,到处都是欢闹的声音,高考完的学生们聚在一起,尽情的享受着压抑后的释放。
一个不起眼的烧烤摊前,三个男生围着圆桌正在开心的聊着。
“你们将来都有什么打算?”宋誉抓着一个烤翅,一边吃一边问道。
“我去部队,我爸那边都给我联系好了。”杨磊说道。
“玄子,你呢?”
“我可能继续上学吧,要是能考上的话。”方玄道。
宋誉拍着他的肩膀道:“一定能考上,你没问题的。我就惨了,我有想做的事情,但是我老爹不同意。”宋誉说完,颇有些遗憾。
“好好跟家里沟通一下,说一下你自己的想法,我想你爸肯定不会强求你的。”方玄安慰道。
“嗯。”宋誉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这时,杨磊“呼”的一下站起身来,举起一杯啤酒道:“我们三个在这里聚餐,但是还有一个人不能来也来不了。这杯敬他,敬112宿舍老大王齐,希望他早日康复,正常起来。”说完,他弯下腰,将酒撒在地面上。
杨磊一直不知道王齐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方玄和宋誉也没告诉他,自从王齐疯掉之后,他们都心照不宣的回避有关他的话题,这会杨磊突然提起王齐,让对面两人都是一愣。
宋誉先开口了,“磊子,我跟你说,很多人都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很多事情也是。有时候你看着他是白的,偏偏他就是黑的,蒙你个猝不及防。”
杨磊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给老大敬个酒怎么扯出来这么多没用的?”
宋誉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就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