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言清,你这是哪里学来的装扮?难不成,是刚从哪个野男人被窝里爬出来的?”言楚扬一看到言清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的想羞辱她一番。
忍下心底窜起的火苗,言清将头转向一边,她不能跟孩子一般见识。
“嫣儿,还不为言大小姐整理下仪容。她自己不顾自己的形象,可言家还要脸呢。”
“是。”言楚扬身旁的婢女掩嘴偷笑道。刚伸出手,就被言清挡开了。
“不劳妹妹麻烦了。”冷冷的声音,言清正了正衣襟,把发髻拆掉,自己简单的将头发拢到脑后扎了个辫子,而后闭目靠在车壁,便不再理会其他。心里却觉得以前的言清活的真是窝囊。再怎么不受重视,她好歹也是言家的长女,尽管是庶出,也不至于懦弱到甘心被她这个妹妹欺负吧?还害的她这个鸠占鹊巢的外来灵魂为了不被人拆穿,也只能委曲求全,“一如既往”的任打任骂。
“以为收拾的人模人样就是大家小姐了?真是不要脸,果然跟她那个爹爹一个样。”那边言楚扬还在喋喋不休,一脸的得意。
言清的脸色有些发白,刚刚压下火气蹭蹭往上窜,捏紧的拳头恨不得把那个说话的人打成熊猫。想那言楚扬也就十五岁,不过是个孩子,怎么就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虽然她不是真的言清,但她好歹也占用着“言清”的身体,又怎能让人如此诋毁“言清”的爹爹?
“你……”言清刚要出言教训下她这个妹妹什么叫长幼有序,什么叫尊重,马车却停了下来。
“小主子,学院到了。”马夫恭敬的提醒道。
“知道了。”看到言清吃瘪,言楚扬笑的更灿烂了。那边嫣儿率先跳下马车,摆好马凳子,一手掀着车帘,一手小心的扶着言楚扬走下车。临了,那言楚扬还不忘回头冲着言清笑的一脸的得意。
“你……”言清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伸着手,指着那已空的座位说不出话来。言楚扬不喜欢言家的下人叫她“二小姐”,所以现在言家上下都尊称她为“小主子”,完全把她这个大小姐亮在了一边。难道这是命中注定的?前世她是个孤儿,大学毕业后做了平面设计师,勉勉强强够养活自己的。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自己一人孤单的活着。而穿越后,这一世依旧要一个人面对?
马车内只剩下言清一人,偷偷的抹掉了眼角的泪珠,转身也下了马车。即使一个人,这一世她也要好好的活着,绝不放弃,她发誓。
……
承恩书院是佳宁城内最有名气的学府了。
女子就读,或为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或为了增加学识日后继承家业。而男子就读,更多的则是为了能更好的挑选自己中意的妻主。毕竟只有学堂才能让男女近距离相处而不需避讳。而且,这里还有专门为男子开设的课程。像厨艺、男红、装扮、礼节等等。
学院课程采取选修的形式,开设的科目也是五花八门,学子可依照自己的喜好和需求自行选择。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以前的言清只选了诗词、音律、书法和国学这看起来,完全不搭的几门学科,而且成绩都及为优秀,班中的翘楚。只是这样的成绩使得现在的言清非常头疼。
诗词?前世背的唐诗宋词虽然也记得几首,不过那些东西毕竟不是她的,可偶尔拿出来用在一时,但绝对不够用于一世。
音律?这弹的是古琴么?虽然形似但也有些区别。这让从没有接触过乐器,有听惯了流行歌曲的她怎么学?
书法?她现在连这里的文字都还不认得,虽然有点像古时候的繁体汉字,但那她也没认得几个,更不用说写的。
国学?这里的国学的定义与二十一世纪的不同。以言清的理解。在这里,国学教的是为官之道。从政务部门的分配、官职名称、职能范围、当朝在职的主要官员,还会涉及一些国家未来的发展等等。相比前世的古代,这里还是挺开放的。而对于她现在对元丰王朝都一无所知,学这个确实早了点。
这些她以往都没接触过,如今起点极低而目标又太高,她要怎样拉近这样大的差距?这么想来,她还真不如附身在一个地痞流氓,或者不务正业的败家子身上好点,至少起点低。不过作为商家之女,以前的言清竟没有选择商学或是算学,这还真是挺奇怪的。
相比而言,言楚扬就要敬业的多。一手提着算盘一手拎着书,晃晃悠悠的向算学教室走去。言清真的想象不出来,就言楚扬这样张牙舞爪的性子要是聚精会神打着算盘会是什么样子。
极不情愿的走进了书法的教室,言清挑了个极不显眼的位置坐下。抬眼看去,早到的学子们都是三五一群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很是热闹。也更加衬托出她一个人的孤单。以前的言清有没有朋友她是不清楚。至少她来的这二个月,没人来找过她,更没有人表现出很熟络的样子。
言清无聊的翻开书,满篇看不懂的文字让她有些头疼,深深的挫败感。想她前世也是个大学生,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来到这就一下子变成文盲了呢?好在这里说话方式跟中国古代很相似,若她连话都听不懂,那还是直接死了算了。
当言清还在哀叹自己悲惨的命运时,一双手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肩上。
“言清,你还在怨我是么?”
言清吓得险些惊叫出声,一张小脸瞬间变得惨白。慌张的跳到一旁戒备的看向来人。
“云……云昕。”
这个女孩子她还是有印象的,因为她无论上什么课,都能看到云昕坐在她的邻座,原以为只是巧合,现在看来,她们必定有着关联。她就说么,连“秦桧”都有朋友,以前这个言清就算性子再古怪,也不会一个看她顺眼的人都没有吧。只是,她认识的云昕总是一副懒懒的样子,可今天怎么?
“我有话想对你说。走,喝酒去。”不容分说,云昕拉起言清的手腕就向着门外走去。动作幅度之大引得周围好多人都投来了一探究竟的目光。
“大白天就喝酒?”言清被云昕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这马上就要上课了,今天的书阁也还没打扫。”
“快放开,别这样拉拉扯扯的。”言清被拉的手腕都有些痛了,忍不住的皱着眉头。
“言清!”没想到云昕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就对着她大声吼道。“言清,你醒醒吧!林子墨已经不在这了。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说着,用力的甩开了言清的手。而言清在听到“林子墨”三个字时整个人都怔住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心底的某个角落就因那三个字而瞬时塌陷了。
云昕见言清没做反映,只自己前行几步,颓然的靠在了一旁回廊的石柱上。
“明明每天都相见,却行同陌路,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一个男子而舍弃我们这么多年的友情?”慢慢的滑坐到地上,云昕眼里满是失落。“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
“林子墨。”言清的思绪还停留在这三个字上,喃喃低语道。心口猛的一痛,那心底的寒意肆意的在体内蔓延开来,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言清惊讶的感受着这份痛的侵袭,究竟是怎样的感情,能让这具替换了灵魂的身体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依然会心痛的无以复加。
“林子墨。”
……
闹市街角的酒楼雅间。
“言清,不是我不帮你,只是……哎。”说着,云昕又掷起了酒杯却被言清伸手拦下。“行了,这已经是第三壶了,别再喝了。”
“别拦着我,让我喝吧。不是都说,一醉能解千愁么。”云昕的声音有些哽咽。
“其实,没关系的,以前的事情我大多都不记得了。”言清说的是事实,只是这话听在云昕的耳里就变了味道。
“你还在怨我对不对,你还在怨我,我就知道。”夺过酒杯,又是一饮而尽。“我以为我这么做是对你好是在为你着想。可现在看来,是我根本不懂你,不懂怎样才是真的对你好。是我错了,我错了……”
刚刚的痛楚已不在,可是谜团的接踵而至让言清有些茫然。隐约觉得她们的故事可能有些复杂,如果能从云昕的口中了解一二那最好不过了,也就不再多加劝阻,安静的听着云昕的自言自语。
“你有多爱那个林子墨我明明都知道,你为他又付出了多少我也很清楚,那怎么就会……嗝……。”云昕说着,伸手又为自己满了一杯,饮尽。
“我就是个混蛋。明明知道在你成亲的那天,林子墨就站在这里,透过这扇窗户看着你,看着你迎娶了别人,这我都知道却没有告诉你。我这算哪门子的朋友。”
“我根本就不配当你的朋友,我不配。”说着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言清没有忘,这里是女尊的世界。哭,在这里是男人的专利。是外来的,没事掉掉泪发泄下情绪也就算了,可云昕……
“还有那封你让我转交林子墨的信。”说着,云昕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言清的面前。只是被捏的有些皱,上面也有些许的汗渍,可见拿着这封信的云昕内心曾经有多么的纠结。
言清将信拿在手里的翻看着,密封完好,并没被人拆开过。正面工工整整的写着一行小楷,可惜现在的言清不认字,不知道那写的是什么。将信小心的叠好,放入自己的怀里,还是等以后自己看得懂时再看吧。
“我其实,其实没交给他。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你要带着他远走高飞。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一杯接着一杯,云昕显然已经醉了。眼神迷离,脸颊泛起了红晕,说出的话也没了逻辑。到后来,直接趴到了桌上不省人事。
言清呆呆的看着桌上堆满的空酒壶许久,才从故事中回过神来。起身给云昕披了件外衫。而心里也将故事的原委拼凑的八九不离十了。
以前的言清应该很爱一个叫林子墨的男子吧!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言清不得不令娶他人,于是就让云昕给林子墨带去消息要带他远走高飞。而云昕并没有把消息送到,这导致林子墨眼睁睁的看着言清娶了别人。而如今的言清并没有在学堂看到林子墨,这她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虽然还是有些小细节没有弄清楚,但言清还是对她自己拼凑的故事还是很满意的。
那“言清”是在成亲之后才出了事,而让她这个游魂鸠占鹊巢的么?这中间又有着怎样曲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