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昭佳小主,说话间,已经带着一名宫女绕到素颖和涵瑾身前。
素颖连忙欠身施了一礼,昭佳虽为常在,素颖行的却是对贵人的大礼,只因这届选秀又给莲湘宫添了几位小主,眼下只等着礼户两部的程序走完,内务府下了诏,昭佳便可升为贵人。这位小主嘴上刻薄,说话总爱阴阳怪气的,是莲湘宫的第二大极品,平常也最爱抱第一大极品芸嫔的大腿,狐假虎威地压制其他姐妹。
这些都是来临清园之前,小菲小雅专门告诉涵瑾的,知道的多些也好少惹麻烦,谁知这番好意却对涵瑾起了反作用。涵瑾一听是她,便只应付地行了个对常在的礼,心说你这不还没升贵人呢么,凭什么给你行对贵人的礼。
昭佳果然没在礼节上面挑毛病,但目光还是落到涵瑾身上,啧啧叹了两声,又对素颖道:“妹妹身边儿伺候的,可比妹妹的架子还大呢。”
“是妹妹训导无方,让姐姐见笑了。”素颖说着又要行礼,却被涵瑾从后面给拖住了。
昭佳见了更恼,看看不远处的亭子,又转头看看自己带来的宫女,“你过去帮忙吧,毕竟是芸姐姐的场子呀,别人端架子,咱们可端不起,”
那宫女低着头应了一声便去了,素颖脸上有些挂不住,亦转头看向涵瑾,涵瑾却没等她开口便抢先一步道:“昭佳小主高升在即,她让人过去忙帮,那是出于对莲湘宫的不舍和体恤,咱们就不跟着瞎参合了。”
看看昭佳的脸色,素颖已经后悔把涵瑾带出来了,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将场子再圆回来,便有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她们身侧,后面那个宫女盈盈施了一礼,“奴婢给昭佳小主、素颖小主请安。”
犹如一道天籁,素颖如蒙大赦。连忙将注意力转移到新来的这两人身上,见前面这女子也是小主的装扮,只浅浅行了个礼,表情一直是淡淡的,便主动上前道:“这位妹妹看着眼生,可是这次新晋的?”
女子只点了下头没出声,涵瑾抬眼一看,这人她认识,可不就是她的同班同学,心儿嘛!想了片刻才终于想到心儿的全名叫柳一茹,便一矮身,“给一茹小主请安。”
这也算回答了素颖那句没来得及出口的“你叫什么名字?”,心儿淡淡瞥了一眼,看看亭子里还没人入座,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道:“还是来早了呢。”接着对自己身后的宫女:“先带我在附近逛逛吧。”
对昭佳和素颖两位,微微一笑算是告别。昭佳目送着她的背影走出一段,跺脚道:“新来的这几个,真是一个比一个没规矩!”
“昭佳姐姐这是跟谁生气呢?”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话音将落,说话的女子已经来到跟前,是雨灵小主。
雨灵也是跟昭佳、素颖同年入宫的,人如其名,经常会想出一些古灵精怪的点子阴人一把,昭佳一直跟她不怎么对付,却又那她没办法,此时有些讪讪的,说了句“没什么”,不等雨灵带来的宫女给她请安便冷着脸走开了。
素颖这才松了口气,涵瑾得知这位是雨灵小主,心下不免多了几分亲近。雨灵也没太摆架子,见涵瑾面生,随意问了几句便让自己带来的宫女领她去熟悉环境去了,自己则拉着素颖到湖边赏景说话。
聚会定在申时,却在申时二刻才差不多把人聚齐,压轴出场的当然是这莲湘宫的老大,芸嫔。芸嫔来时众姐妹已经落了座,此时全体起立并行礼,她只随意挥了挥袖,到主位上坐下,全场扫了一眼,问:“人都到齐了吧?”
身后一中年嬷嬷连忙上前,“禀娘娘,还差一茹小主没到。”
这话一出,众人反应也是各异,昭佳、素颖这一届的小主们可都知道,平常这样的聚会众姐妹一定是要比芸嫔早到的,否则……反正芸嫔是很不耐烦等人的。有人替一茹捏了把汗,有人诚惶诚恐,担心芸嫔把脾气发在她们身上,有人则神态轻松地准备看戏。
芸嫔皱着眉还没开口,坐在她右手边的昭佳便冷哼一声,“新来的这一批实在太没谱了,姐姐可得好好给她们立立规矩。”
“一茹妹妹来的很早,只是见人没到齐便去别处逛了,这会子怕是忘了时辰。”素颖弱弱地说。
她还真是善良的像个天使一样啊!站在她身后的涵瑾默默擦了把汗,可这,到底是替一茹说话还是在给自己拉仇恨啊?果然,昭佳瞪了一眼吼道:“你这意思,是怨其他姐妹来的晚吗?!”
本就是擅长鸡蛋里面挑骨头的主儿,更何况素颖的话本身就不太严谨呢。涵瑾思量片刻,正要开口,却被一个声音抢先道:“昭佳姐姐你生这么大气干吗呀?芸嫔娘娘都还没表态呢!”
说话的是雨灵。
昭佳面容一滞,下意识地看向芸嫔,果然见她挂着一幅“当我是死的吗?”的表情,心中懊悔自己只想着趁机泄私愤,却忘了芸嫔一向骄傲,是见不得别人逾越的。飞快地剜了雨灵一眼,昭佳慌忙低头向芸嫔请错,“妹妹惶恐,只因着实是看不惯新人这般没规矩,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只望姐姐体恤妹妹一向衷心,万莫受了有心人的挑拨。”
“唔,是该好好立立规矩了呢。”
语气中带着诸多思索,这话却非出自芸嫔,而来自知音亭外。开口的正是昭佳口中要立规矩的对象,心儿,即本次聚会唯一一个迟到的,一茹小主。
一茹在众人内容各异的目光中不疾不徐地进了知音亭,找了空位坐下,场面骤然冷了下来。姐妹们见一茹落座后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便陆续将目光转向芸嫔,毕竟她才是整个场面的真正掌控者。
“哈哈哈……”
芸嫔默了半天,发出的却是这样一串笑声,几个新人不明所以,昭佳、素颖她们却是面容一凛,她们可都知道芸嫔发出这样的笑声意味着什么。却见芸嫔细眉轻挑,没事一样地扫过全场,“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