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宁将玉佩托在掌心随意颠了两下,抬眼看见涵瑾满脸的惊惧神色,正要张口,涵瑾却抢先道:“对了七殿下,还有件事想跟你打听一下。”
“你说。”郦宁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玉佩。
“那个,泫雅宫其下有一个蕴晴宫,那边的情况你了解吗?”涵瑾面上摆出一副认真的姿态,内心却暗自哀叹了一声,这个岔开话题的方式可不算高明,想想郦宁一个王子,问他是否了解他老爸后|宫的情况,那不是骂人嘛!
然,之所以会如此的“急中生智”,只因涵瑾从浣衣局入宫的路上所收到的来自贝儿的那张纸条,当时对小敏解释的解释是贝儿给她下的战书,就算小敏自己识字,这话倒也可以蒙过去,那张纸条的内容不长,统共就七个字:戌时三刻,蕴晴宫。
纸条背面还很体贴地附了张简易地图,让涵瑾大致知道蕴晴宫位于其所隶属的泫雅宫中心大概五点钟的方向,而泫雅宫,则位于整个王宫中心大概一点钟的方向上。整个地图分为上下两个小框框,上面是泫雅宫相对整个王宫的位置,下面是蕴晴宫相对整个泫雅宫的位置,优点是简单明了,缺点没有标注比例尺,没法估算出相对精确的距离。
不过贝儿既然飞给她这张纸条,便意味着那背后挑拨之人终于肯出后招了,虽然暂时参不透个中玄机,涵瑾还是决心去探一探,也只有去探一探,才能知道对方大费周章布下这么一个局到底是什么目的。比例尺不是大问题,涵瑾记得自己的舍友小贤在被发配到浣衣局之前就曾在泫雅宫其下的某个宫里伺候过,眼下距离戌时三刻尚有不少时间,她的打算是先回浣衣局找小敏尽可能详细地收集一些关于蕴晴宫的信息,再折回来,趁着天色将黑的时候找机会溜进泫雅宫的地界做一番实地考察。
如此规划虽算不上无懈可击,却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地向郦宁打听什么。以郦宁的腹黑程度,看不出她是在故意岔开话题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涵瑾低着头,只恨自己思维不够敏捷。却听郦宁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当即由惭愧改作佩服。
之前曾半真半假地说过芸嫔对郦宁有意思,看他一张脸瞬间变成菜色的时候涵瑾心里还觉得挺过瘾,现在看来真是低估了这个家伙啊。随口打听蕴晴宫的情况,郦宁不但丝毫没有生气,甚至连一点点的意外都没有,完全一副举重若轻的模样,该不会对他老爸的后|宫已经达到了如指掌的境界了吧?!
瞬间,郦宁在涵瑾心目中的形象变的复杂起来。
这种复杂通过涵瑾的目光落到郦宁脸上,郦宁却波澜不惊地扬了扬眉,“先说说你了解多少。”
“我?”涵瑾愣了,听郦宁话里的意思,她应该对蕴晴宫有所了解吗?可事实是她根本一无所知啊。
“唔。”郦宁望着她,却似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这么说来那真是一条禁忌,在王宫是,在索绰珞家也是?”迎着涵瑾不明所以的目光摇了摇头,片刻方继续道:“大约十年前,那里面住着一位父王当时的新宠,晴嫔,后来发生一些事情,晴嫔自缢于蕴晴宫中,从那便一直空着。”
涵瑾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本能地问道:“发生什么事?!”
问完便不自觉地想起了不久前自缢于自己寝宫的昭佳,后|宫发生这种非正常死亡,表面上可以有千种万种原因,归根结底就是为了争宠。这个晴嫔是风王当时的新宠,想来也未能免俗。
果然,郦宁的回答言简意赅,“晴嫔犯了不该犯的错误。”
涵瑾耸耸肩,给郦宁递了个了然的眼色,正想不通为何会有人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把自己引到蕴晴宫去,郦宁却又话锋一转:“当时的情况应该比你想象的复杂一些。”
“嗯?”涵瑾瞪了瞪眼睛,接着向郦宁做洗耳恭听状。
郦宁似乎看透了她的八卦之心,唇角不由的向上勾出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涵瑾失望至极:“当年适逢南部的附属国叛乱,作为历练,父王派我随军前去平息,等我回来的时候晴嫔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似乎还成为了整个王宫的禁忌,个中详情我也不甚透彻。”
涵瑾听完除了鄙视还是鄙视,先是卖个大关子挑起她的八卦之心,本以为会有大份甚至超大份的爆料,最终等来的却是一个“不甚透彻”。挖坑不填,这是怎样一种不道德的行为!当即撇嘴道:“既然不甚透彻,又何来复杂一说?”
“因为它成为了整个王宫的禁忌。”
郦宁的逻辑总是会令涵瑾产生想要崩溃的冲动,偏偏还要用看一个白痴的眼神看着她,涵瑾扶额无语了一会儿,最终万般无力地瞪了一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道:“禁忌,你还敢跟我说?!”
郦宁面上却闪过一些异样的神色,紧接着摇了摇头,“原来你真不知道知道晴嫔其实是你们索绰珞家的女人,是你父亲的妹妹。”
涵瑾一怔,索绰珞家的女人,安逸的妹妹,那应该是……索绰珞·安晴?!
拼出这个名字,涵瑾着实惊的不轻,当初她被安逸叫到钟丽氏院里谈话,恰巧目睹了何氏上演的一出闹剧,闹剧本身并没什么,实在何氏被甩了一巴掌之后发出的尖叫声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现在想起来都犹在耳畔。
犹记得当时何氏闹的厉害,钟丽氏斥了一句,并说“太傅府上不出后|宫的贵人”,何氏当即争辩,在尖叫声响起之前就曾提到了一个关键词:安晴小姑。
当时还不明白安逸的反应为何会如此激烈,现在想来,何氏口中的安晴小姑,便是当年的晴嫔,再结合郦宁那番比没有多一点点的爆料,倒是都能理顺了。
这么看来,如今有人费尽心思引自己去蕴晴宫,倒也不那么匪夷所思了。只是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布置又是目的何在?
涵瑾正嘀咕着,郦宁的声音突然冷飕飕地飘过来:“现在,该你说说这些画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