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瑾瞪了一眼,“别跟我来这套,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郦宁却不以为意地扬了扬眉,肃然道:“我这是为你好,你再怎么不懂规矩,‘**女子不得妄议朝政’这一条是攸关性命,必须把握的。”
“妄议朝政?!”涵瑾瞪着郦宁,带着满脸的无辜,“我只是想跟你讨论讨论历史而已。”眼底闪过几丝狡黠,见郦宁抿着嘴做思索状,显然抓不准她要玩什么花样,涵瑾也乐得设个悬念,默了一会儿才摇头晃脑道:“史者,过往之事也,凡非生于此刻者,皆可归之。所以我们只要不去讨论这一刻议政殿里正在发生着什么,就不算妄议朝政咯……例律没有规定**女子不得听人讲史吧?!”
涵瑾这样拧着脖子仰视郦宁总觉得有些别扭,说完这番歪论干脆坐起身来,裹着被子将上半身靠在床上。而郦宁在听的过程中眉头时而紧锁,时而,更加的紧锁(=、=),想想却无从反驳,只得摇头道:“你这是诡辩。”
说着站起身来,跨一步到了涵瑾床前,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涵瑾一怔,本能地抓着被子往里边挪了挪,一级警备模式盯着郦宁,“做什么?!”
郦宁没理她,身子向前一探,涵瑾立刻感觉自己整个儿被覆盖在了他身影中,慌乱间伸手至枕下,却悲催地没有摸到任何可供她正当防卫的利器——除夕夜她一回来就开始发疯,所有的利器都被室友们藏起来了,到现在都没还她。
怨念,触手所及范围内唯一有杀伤性的就只有枕头了,涵瑾第一次发自肺腑地感激从前被她抱怨了一万遍太硬、太硌脑袋的磁枕头。不过这东西虽然质地比较坚定,但用起来似乎不怎么好把握分寸,她估摸着以郦宁的身板,这季节又穿了很厚的衣服,砸一下恐怕没大效果,照头砸的话……嘎den,会不会被定罪为蓄意谋杀未来风王的候选人啊?!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脑子里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闪过这么多的念头,涵瑾忙着正计算枕头用作武器时最大威慑值与闹出人命这二者的临界点,忽觉视线明朗了不少,原是郦宁的身子又站直了回去。
郦宁将他刚刚从挂在涵瑾床头的一件夹袄扔给她,皱眉道:“披着,别着了凉。”
“……”涵瑾显然还没从自己的小世界抽离出来,默了好一阵子才猛然抬头,瞪着郦宁呆了两秒,才“呼——”的出了一口长气。继而为自己刚刚的想法不禁感到惭愧,她和郦宁到底谁得了被害妄想症,已经很清楚了吧?不过这也不能全怨她,对郦宁这种打不准的主儿还是多防着点儿好,毕竟,在荔园附近被强吻的阴影至今还没完全消失。
这般的心理建设过后,涵瑾正准备原谅自己,不提防郦宁突然探下身来,一张俊脸转瞬间与她近在咫尺。
郦宁一瞬不瞬地看着涵瑾的眼睛,终于在涵瑾眼中的惊恐就要由量变达到质变成杀意的时候,抿了抿嘴,意味深长道:“总是这样激烈的反应,难保下一次不会被我误解为一种暗示。你晓得,勾|引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他的呼吸清楚地扑到涵瑾脸上,涵瑾本能地想靠后,却抵住了她与对铺之间的隔板,身子僵了一瞬,只得扭过脸去,借着披棉袄的动作支开郦宁,耳畔却不可控地各种循环着“勾|引”二字,不经意间憋了个大红脸,连忙低头道:“我才不是诡辩,是相对论。”
谁说女生只有歪楼的本事?正楼的素质也是过硬的!
披衣服的插曲算是告一段落,郦宁想想,也不知是懒得再动还是这样比较方便制造被涵瑾“勾|引”的机会,反正就就近坐在了涵瑾床边。
从大年初一早晨到现在,短短几天,朝前的形势可以说时刻都在发生着令涵瑾揪心的变化:对于三王子郦城私下扶贫一事,朝臣本来是分成旗鼓相当的两派对峙,可随着反对派提交的关于郦城营私结党的证据越来越多,越来越确凿,支持派的气势只能一点点小了下去,甚至于今日早朝虽未提及此事,作为三王子党的中坚力量——诸葛贵妃的叔父,督察院右督御史诸葛伟却被风王挑了个由头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而与诸葛家族交好的,譬如赫连家族,更犯不着在这样一边倒的情形下再为郦城出头,在这件事上,几个声望较大的家族集体失了声。
涵瑾听着郦宁尽量轻描淡写地描绘出来的形势,不知觉一颗心狠狠地揪紧。当初从太傅府几个碎嘴的丫鬟议论里得知风王病重的消息,她极力挽留郦城,为的就是避免他被对手钻了空子,将他推向今日这般危机的境地。
当日郦城坚持要走,她也只能祈祷那是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后来眼看着风王的病情有所好转,还亲自为郦城摆了庆功宴,眼看着就快要把这一茬忘掉的时候,担心的事情却恰恰发生了。这就是常言说的物极必反吧,郦城初战便立下大功,树大怎可能不招风?怪自己,若自己一早能多注意着点儿朝堂的情况,一早发现端倪,及时提点八王子郦勋多替郦城做些防备,也许就不会……
抬眼迎上郦宁的目光,明明心中烦躁的要命,面上却冷笑一声,涵瑾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心思,极尽讥诮道:“我之砒霜尔之蜜糖,如今这般形势,岂不是要大声对七殿下道一句恭喜了?”
郦宁眉头紧锁,盯了涵瑾半晌,终是冷声道:“是三哥自己不讲究才有了这样的结果,与旁人无关。”
“是吗?”涵瑾冷笑,“那就更要恭喜了,向来兵不血刃可都是被看做宫廷斗争中最厉害、最干净、最高尚的手段。”
“注意你自己的身份!”郦宁站起身来,声音沉到了冰点,“你自己心里不爽利,要发泄也该有个分寸,口不择言只会平白连累了原本不相干的人。”
涵瑾一怔,很快明白他所说的“原本不相干的人”指的是索绰珞家,安逸是坚定的七王子党,她这样指摘郦宁,原本只针对他一人,却被他安了个地图炮的帽子。一时怒极,脱口吼道:“你敢说当初臻国公主遇刺不是你一手策划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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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第七十一章最后应该是三殿下郦城,当时脑子一蒙写成八殿下了,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