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跟肯和阿文介绍时一样,不动爷爷从最外头的武器制造图说起。
不动爷爷详细介绍各种武器的制造方法,包含磨石头,和木质部的打磨技巧。在武器制造图的角落,画有一支硬弓,那是阿文偷偷画上去的,他还因为这件事被不动爷爷训了一顿。不动爷爷坚持不能在壁画上画新的东西,他的理由是:新的东西也许比旧的东西好,但是旧的东西就是那个时代的记录。如果真想留下些什么,那就去开创自己的局。
阿文和肯并不是很能体会不动爷爷的话,他们觉得不动爷爷讲得太严重了。
介绍完一趟之后,所有人都对自己住的部落,有更深一层的认识。凝更像孜孜不倦的好学生一样,沿路一直问着「窦加敦壁画」的种种细节,甚至是壁画的制作方式和保存方法,因为他觉得,这是身为一个窦加敦人该了解的事。
凝有时候会和哥哥及父亲讨论有关「部落发展」的事,因为他和望都可能是未来执事的继承人。
在窦加敦,执事一职是世袭的。不同于一般孩子的成长历程,执事家的男孩子,除了要接受更严格的武术训练外,还得学会各部门的生产流程。此外,他们还得学会静心冥想,思考整个窦加敦的未来,遇到突发状况,也要保持临危不乱。
虽然凝的年纪较小,但个性沉稳,想法又多,各方面表现都比同年龄时的望优秀,整体来说,比较受拉器重。
凝看着眼前的壁画,心中暗自勾勒出窦加敦未来的蓝图。
他觉得,壁画真的是最好的记录工具了。
听不动爷爷说,这些壁画,在第一批窦加敦人到达时就有,不知道是哪个厉害的种族画的,保守估计,至少也有一百年以上的历史。
不过,凝觉得,眼前的壁画又多又杂,在各时代窦加敦人的努力之下,许多技术,如武器制造或狩猎技巧,早就已经超出许多。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在窦加敦溶洞区,弄一个新的壁画。这样一来,伏度老师一直嚷嚷着,快要失传的「阵地战技巧」,以及替特族人带来的种植技术,都可以画上去。
凝最近老看到辛华往他家里跑,问执事拉有没有任何有关「造船」的资料。听詹六爷爷说,东北林地那三艘小船,是他爷爷那一辈的一个老先生做的,他死了之后,「造船技术」就失传了。
凝心想:如果当时他们有将「造船技术」画在墙上就好了。
一行人继续往溶洞里面走,又回到不动爷爷的「小房间」。其实这里还有一个系列的壁画,也就是窦加敦最神秘的-气功。不过为了配合武术训练小组订下来的规矩-不得教初级武术训练班以前的小朋友气功,怕他们的身体承受不了,不动爷爷也没跟肯及阿文详细介绍,因为阿文迟迟没有结业。
不过,这次不同,阿文结业了,而且不动爷爷又看到肯脸色发白、印堂发黑,心想:如果这小子能练好气功,也许会有帮助。
「肯,阿文刚刚说你被德烈威克奥的尾巴扫到,几乎没有任何外伤?」不动爷爷问。
「嗯!咳咳~」肯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不动爷爷突然提到他。
不动爷爷没多说什么,又回复导览员的口吻。
「这里是气功区,相信大家都有听过气功吧!」
「有!」晴音和筱樱大声答话,她们让不动爷爷的导览充满活力。
不动爷爷说:「练气首重练心,想要练好气功,首先得学会平心静气。」
他指了指墙上的图画,又说:「虽然画里面这些奇怪的姿势,能帮助我们凝住部份的气血,达到如,恢复体力或治疗特殊的目的。」
「但练的时候如果心思不定,还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此外,练气功如果练不出效果千万不要勉强。如果硬是利用墙上这些奇怪的姿势,将气血凝在一点时,却动了情绪,则可能造成不可回复的伤害。」
不动爷爷转过身来,看着孩子们,一脸凝重地又说:「你们都听过前英雄,康斯,『自爆』的事吧?」
孩子们都点点头。
「他就是将,从天地万物搜集来的强大真气,聚积在胸口,然后故意让自己情绪澎湃,才会自爆的…」
听到这样的说法,孩子们嘴巴张得老大,心想:这气功也太可怕了吧!
「不过,康斯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不动爷爷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悲伤的神情。
「好啦!说回正题!」
「总而言之,气功这种东西是不能强求。」
「不过如果能按部就班,常常练习,我相信大家至少都可以…」
「感受到一点气。」
事实上,全窦加敦部落也没几个人可以感受到气。
「对了,附带一提。」
「一般我们所使用的气,是来自我们自身体内。除非练到像康斯那样的境界,才能跟天地万物借气。」
简略介绍完气功的历史及基本原理之后,不动爷爷请两位小女生随意席地而坐,他要亲自指导,已经结业了的三个孩子气功。
康斯死后的一段时间,部落里的气功是不动爷爷教的。后来才换成崖帕,直到最近是迦叶勒。
凝虽然有点害怕,但又不好意思辜负老人家的好意,只好硬着头皮跟着练了。
※
阿文一行人,直到飒斯下山后才离开不动爷爷家。不过,住在北伊诺底大陆的人大概都知道,由于隆克尔自转轴周期性偏移的原因,每年四月的前半段,从极北地区延伸到易北河一带,即使到了晚上八九点,还是有低角度来自飒斯的晕光。
五个窦加敦小朋友,凭借着这一点天光,行色匆忙地赶回家。因为凝沿路一直碎碎念着:糟了啦!这么晚回去,等一下一定又要被父亲骂到臭头了啦!
萨帕斯的蓝光和地平线附近橘红色的晕光,混合成少见的紫光。孩子们边跑边张望着这紫光,并不觉得特别美丽,只觉得有点诡异。因为提奥的叫声在黑夜之间回荡,牠们的声音不像野兽那般低鸣,而是高亢地直冲耳膜。在黑暗之中奔跑,让人听得有点心慌慌。
肯在后头吃力地跟着,阿文不时地回头照应他。
就在西南山麓一带,眼看着就要回到溶洞区了,矮灌木丛里却突然窜出了个黑影。
「哇~」跑在最前头的凝大叫一声,旋即机灵地向右一倾,顺势滚到一侧的树旁,迅速抽出腰间短剑。
「啊~」晴音和筱樱的反应非常激烈,尖叫声划过黑夜,连那黑影都被震退了一步。
阿文和肯则停在远远的一段距离,按兵不动。
「叫那么大声,等一下真的把提奥都吸引过来了!」
只见那「人影」嚷嚷着从树丛里走了出来。他原本是要吓这些孩子们的,没想到自己反而被吓了一大跳。眼前这个无聊的人正是-辛华。
「咦!辛华老师?」凝一看是全副武装的辛华,马上放下手上的短剑。
「辛华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凝问。
虽然辛华没在准猎人班授课,不过去参观过武器制造所的孩子们,都称他为老师。
「我?我怎么在这里?」辛华被问得有点答不上话来,一手指着自己的脸,露出有点滑稽的表情。
「问我咧!我才要问你们呢?」
「我是来巡守的,你们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边闲晃?」
「你们有跟其他组员报备过吗?」
凝露出一副尴尬的模样,没想到自己问了这么愚蠢的问题。
晴音和筱樱刚刚受惊吓太大,现在却看到凝和辛华的白痴对话,如释重负地格格的笑。阿文和肯也走到。
「这…就…我们去不动爷爷家~」
凝回答地很别扭,他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一时兴起就跑出来。
「去不动爷爷家?」
「干嘛?」
「去看壁画喔?」
辛华一向有自行推论的习惯,和他讲话常常只需要回答「是」或「否」。
在窦加敦出土的古物之中,也有看到一些像是刻着机械设计图的陶板。我请教过几位研发生产中心的朋友,他们说:那些设计图,基本上都符合机械力学上的原理。如果不是经过一连串的运算以及实际操作,很难画得如此精准。在五千年前的窦加敦部落,辛华就是扮演着这么一个角色。
「嗯!」孩子们点点头。
「呼~好吧!没发生什么意外就好。」
「那…快回去吧!走的时候记得沿着巨石边缘的灌木丛走。这种温度,晚上还是可能会有禽奥的。」
「好!」孩子们回答。心想:还好是遇到的是辛华,要是遇到像伏度老师那种「老头」,一定会被念得没完没了。
「ㄟ!对了,你们在西南溶洞的壁画里,有没有看到有关『造船』的记录啊?」辛华和孩子们道别前还不忘询问有关「造船」的事,他最近已经被这事搞到快疯了。
「没有。」孩子们回答。
「喔~是喔~」辛华露出一脸很失望的模样。
「好吧,那算了。那路上小心!」
「好!」
「辛华老师再见。」
「再见!」
孩子们才走没两步,辛华又在后面呼叫。
「等一下等一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再问一个问题。」辛华连忙跑过来。
「阿文,我刚刚就一直很好奇,你手上拿着那一包黑黑亮亮的东西是什么?」辛华指着阿文手上,用毘麻叶包起来的「黑沙」。
「喔!这是『黑沙』啊!」
「这是不动爷爷介绍我的,可以用来磨『硬石头』的沙子。」
「黑沙?」
「硬石头?」
「你是说那种有点透光的石头吗?」
「是啊!」
「真的可以磨吗?」辛华抓了一把黑沙,用手撮一撮。
「可以,我磨过。」阿文得意地说。
「喔!是吗?」
辛华对着萨帕斯,看着手指捏着的几颗黑沙。
「明天还是我们,后天才换崖帕老师他们那组…」辛华嘴里喃喃念着。
「阿文,你后天有空吗?可不可以拿一点黑沙到我那儿?」辛华问。
「可以啊!」阿文回答。
五个孩子总算道别了辛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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