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冷气团通过,窦加敦的天空,难得出现了飒斯的身影。关了好久的窦加敦孩子们,开心地在积满白雪的窦加敦谷地打雪仗。老一辈的族人,则一如往常地到南北中央溶洞喝茶聊天。有些比较认真的年轻族人,则在自家门口或伏木林里练武,准备在即将来临的春训及春猎大展身手。自认为「任务」毫无进展的高庚屋使者,则分成几组,由在地的窦加敦人带领到部落里参观。
佟医家族及严农家族的高庚屋人,与窦加敦的替特族人相当聊得来。由于严农家族在高庚屋,是负责农耕相关事务,他们分享了一些种植的秘诀,包含了如何施肥、除虫,及帮植物防寒。仁离说,他们在冬天仍有种些高冷蔬菜,酷寒的天气反而更适合这类植物生长。此外,仁离和严田还在替特族人的带领下,参观了种在小油坑一带的蔬菜。他们虽然很热络地和替特族人交流农耕知识,但身为「使节团」团长,仁离还是一直想着要面见执事拉,讨论一点「部落大事」。
另一方面,佟医家族的佟位及佟超两堂兄弟,也在替特族人的招呼下,尝试了青桐、橘叶之类的退烧叶片,或是银萤、什果或红松等等的外伤草药。他们在高庚屋负责的是医药相关事宜。
整体来说,以窦加敦的发展文明看来,医药算是他们最弱的一环。由于长期致力于武术及狩猎的精进,他们只有在外伤包扎、上药上,略有系统。其他关于内科方面的医药技术,可以说是乏善可陈。留着一小撮胡子的佟位,不只是佟医家族在医术上的绝对传人,在高庚屋也是医术最高明的医生之一。原本是勒尔在跟他们介绍窦加敦的草药,没想到后来变成了佟位的「义诊大会」。
佟位发现,窦加敦人由于长期吃肉,在肠胃方面都有点问题。他利用随身携带的草药,随便开了几帖药,没两天,来自高庚屋的高明医术,就在窦加敦打出名号。后来,他又在勒尔的带领下,到阿文家帮詹六爷爷看病。原本詹六爷爷已经病到呼吸急促、咳嗽带血,但在佟位先退烧,后喝药汤,再加上一些经络按摩的治疗下,竟奇迹似地大为好转。
勒尔心中暗自赞叹,没想到高庚屋的医术高明至此,有机会他一定要去那边看看。
在这段天气转晴的空档里,仁离终于如愿以偿地在执事拉家等到了执事拉,前几天他都在北中央溶洞两位婆婆家,讨论外邦人来访的事情。
仁离一如往常地说话非常客气,他和执事拉东牵西扯了一阵之后,终于,又更进一步地透露了他们来这窦加敦的「目的」。
「执事,您刚刚说,贵部落成立至今,已经有将近七十年的历史,而发展的过程中,还加入了来自东方的替特族人。」
「嗯!」执事拉点点头。
执事拉、望和伽俐,与仁离、严田,隔桌对坐。石桌上摆了一壶茶,五杯白烟袅袅的茶杯,以及一些加热过的肉干。
「哈~这真的是蛮有趣的!看来每个部落发展,都有相类似的过程。」
仁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他开心地喝柚叶热饮,直说好茶,接着又往下说:
「执事,事实上我们高庚屋的发展历程,也跟贵部落有点像。只是我们有幸发展得比较久,前前后后一共两百年的时间,才有今天的规模。」仁离说得眉飞色舞。
执事拉轻轻点个头,没其他反应。
这原本只是窦加敦人习惯的对话方式,点个头以示接收到对方的讯息。没想到来自「文明部落」的仁离,却把它解读成,执事拉对自己的「过度炫耀」心生不满,连忙澄清说到:
「执事,仁离说这些,绝对不是为了夸说我部落有多强大,多么有历史,只是…这与我们来这儿的目的,息息相关。」
执事拉、望及伽俐,这才睁大了眼睛,这才是他们最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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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事,不过在我们正式切入主题之前,还烦请容我先介绍一下我们高庚屋的发展历程。」
「这…一方面可以让您对我们部落多所了解,另一方面,也算是跟您分享一下部落经营的理念。」
「请说。」拉说。
「执事,您或许想象不到,我们严农家族,并不是土生土长的高庚屋氏族。」
执事拉还是没有反应,望点点头,伽俐则是「喔~」地一声,好让仁离继续说下去。
事实上,这是宗族式统治下,所衍伸出来的说话方式。由于伽俐的父亲及母亲,都是来自南方的宗族式部落,伽俐从小就被训练,在跟别人说话时,要有「适当」的响应,所以比较跟得上高庚屋人的节奏。
「ㄜ~是的。」
眼见执事没有回应,仁离也只好径自往下讲。
「最早的高庚屋,基本上是由佟医家族和萌羲家族两个家族组成。」
仁离又顿了一下,又在等听话者的反应,无奈这次连伽俐也没反应了,他只好接着说下去。
「根据老一辈的族人说,我们严农家族,最早是住在因缘山的温泉谷地,过着以农耕为主的生活。现在想想,就和贵部落的替特族人非常雷同。」
「哈~」仁离一笑。
执事拉、望及伽俐点点头,仁离也比较适应了这种说话方式。于是他放开速度,涛涛不绝地往下说。
「不过,就在一百多年前的某一天,有一群来自高庚屋的使者,或许也可以称他们为逃难的人,因为当时他们正被提奥追赶,误打误撞,跌进了我们所在的温泉谷地…」
「…后来,就在一番文化交流之后,我们严农家族,当时英明睿智的领导者,严帝,在考察过高庚屋那边的地形地貌后,决定举家迁徙到高庚屋。」
「执事,或许您很难理解,到底是怎么样的地形,会吸引一个正在发展的部落,举家迁移过去呢?」
「关于这点,我也很难说得清楚。不过,简单来说,高庚屋是个适合种植,又有天然障蔽的森林和平原,当然,还有灌溉用的河道。」
「不过,如果贵部落愿意,可以派人到我们那儿看看,相信一定会有更深的认识。」
仁离一口气讲到了这儿,总算告一段落。他捧起了热茶,慢慢啜饮,让窦加敦的「高层」好好思考。
「嗯~」
执事拉随意应个声,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看伽俐。
伽俐没多做反应。
事实上他们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情,有关冥思婆婆的占卜文。
就在双方「高层」开会的同时,窦加敦与高庚屋的文化交流,仍持续进行。适才仁离没提到的亚牧家族,大约是在八十几年前「才」加入高庚屋的,他们负责畜牧相关事宜。使节团中的冯德诺及形戈,由凝带领着去参观窦加敦的养噗溶洞。
虽说是参观,但其实也没什么好参观的。二十五只噗仔,就算每一只摸一下,也不花多久时间。后来三个人都到伏木林里,跟着其他窦加敦猎人练武。
亚牧家族的人算是高庚屋中,最骁勇善战的了,但跟窦加敦扎实的武术训练相比,还是差了一点。这也让凝的「部落自信心」,回复了一些。
「哇!凝!你们全部落的人,都会跳这么难的『战舞』吗?」
冯德诺和形戈共共同提问,他们睁大着眼,看着凝做出连续空翻、朝天蹬等高难度动作。
打完了一套拳的凝,虽然在冰天雪地中,也是满身大汗。他调息做完收势,笑着跟两位「远到的朋友」说:
「哈!基本上,可以说每个人都会,呼~」凝呼了口大气。
「只是动作的精准度及力道,每个人不太一样。」
身为专业舞蹈老师的凝,评判也是非常专业。
随后,就在凝的指导下,冯德诺和形戈成了头两个学习窦加敦武术的高庚屋人。之后双方的交流会愈来愈多,这一切只是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