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潜才知道，焦母还是一个很虔诚的教徒。
几人便听着焦母向那站定不动的人不断说着话，空气颇为凝固。
那护士和42床的病人，仍旧两眼茫然地看着前方，没有任何反应。
沈如意喃喃道：“她们还听得到说话吗？”
文一胜忽然说：“听得到！”
刘尚澜和沈如意都惊讶地望向文一胜。
文一胜点头说：“她们的状态，和那些怪物确实有关系……她们是被那些怪物刺伤才变成这样的！”
诸人闻言都是一惊。
文一胜继续道：“从我所检查的那个样本来看，它的腺体会分泌一种酶，经由口器进入被攻击者体内，这种酶会促成DNA重组，重新激活死者的神经系统，时间稍长，可能还会引起体质的变异。”
此语一出，不啻晴天霹雳，在场诸人都已呆掉。
陆潜转头看了看同样一身血污的刘尚澜和沈如意。
他们三人，都是被怪物击伤过的！
焦母仍旧在说：“我们要与约伯一起祈愿：‘惟愿你把我藏在阴间，存于隐密处，等你的忿怒过去；愿你为我定了日期记念我……你呼叫，我便回答；你手所作的，你必羡慕。’……”
这时那两个“僵尸”的身后，已经又聚集了六个人。
“不要再烦扰我！”那42床的老太太忽然声音平直地开口了！
诸人的眼光顿时都被吸引了过去。
焦母也停了说话，怔怔看向老太太。
天火摇摇头：“说话？这不科学……电影里不是这样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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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不是让我们去死，神要让我们新生！”那42床的老太喊道。
焦母怔怔地听着。
“我们才是神的选民！我不需要等待，神提前呼叫了我们！”老太太说，“神让我们先活过来，有了新的身体！以前的身体太败坏了，人生下来就是败坏的！要有那么多疼痛，那么多疾病，我们不会再这样了，我现在非常舒服，非常非常舒服！”她把头微微抬起来，好像在享受着怎样巨大的幸福。
陆潜眼角微颤，看着她腹部随着她说话而颤动着的半截口器，和从口器上滴下来的血，无从想像她所说的“非常舒服”含意若何。
“加入我们吧！”老太太瞪大了眼睛看向焦母，“妹妹，姐姐不骗你，抛弃你的身体，让神赐给你新的身体吧！”
焦母焦虑地看着她说：“姐姐，你体内有魔鬼！”
老太太面目突然狰狞，大声喝道：“你敢辱没神！”立时长身一纵。
早有准备的焦林迅速扑去，嘭地一声架住了冲上来的老太太，这老太太冲力之大，竟将焦林推后，焦林忙后蹬一脚撑住。
焦林大吃一惊，哪里能想到，以前那个躺在床上几乎不能动弹的老太太，如今竟这般迅速和大力。
老太太伸头过来就是一口，焦林忙侧头避过。
焦林歪到左边的脑袋却砰得挨了老太一记右勾拳，登时眼前竟有些迷糊。
心下又是骇然，这老太格斗技巧之娴熟，直如练家子一般。
而且这拳路还是以嘶咬为核心的诡异招法。
眼看老太的嘴又要伸过来，焦林忙奋力一掌撑住她肚子，猛力向前推出。
老太被推得后退踉跄两步，又跳将起来。
焦林不敢怠慢，骤然变身，粗黑的手臂向着老太挥出，砰一声巨响，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音，老太向后直直飞跌出去。
却听护士及她身后六人发一声叫，齐齐向焦林他们冲过来。
个个速度凶猛，有的甚至弹跳到墙上，飞快地冲过来。
天火忙纵出，揽了焦母，沈如意护着胡艺萱，一起向后撤。
巴蒂跳跃着扑了上去，抓住一人开口啃咬，撕成几段。
一个老头模样的人直扑向文一胜，文一胜惊叫一声，慌忙后退，却跌倒在地上。
刘尚澜挥手削去了这老人的半个脑袋，脑浆飞溅。
老人嘭地趴在了文一胜身上，扑出的血和脑浆摊满了文一胜的胸口。
文一胜连忙抬手抬脚把这老人从身上推下去，看着一身血，嘴巴大大歪咧着。
“你不是很喜欢解剖吗？这种情况应该经常遇到吧？”刘尚澜冷冷地说。
“作医生的要强调无菌环境，无菌！”文一胜呲牙道，“这太脏了，太脏了！”
刘尚澜稍有些惊讶：“你真的人类？完全普通的人类？”
虽然文一胜曾说IGM中吸纳了一部分完全普通的人类，但刘尚澜一直未能接受这个概念。如今看到文一胜在面临攻击时如此狼狈，才真正确信了。
“怎么叫完全普通的人类？”文一胜恨恨道，“我是省医科大教授，哈瓦德医学院教授，科学院院士！”
冲上来的僵尸们并不是已经变身的焦林的对手，焦林左踢右打，个个被敲断了胳臂大腿，扔得老远，然而又都爬起来，继续前冲。
而且楼道口处三三两两聚集过来的僵尸也越来越多。
被刘尚澜削掉半个脑袋的僵尸老人也弹动了下腿脚，重新爬了起来。
被巴蒂撕成了三段的家伙也仍在弹动，上半截身子舞动着两只手臂向前爬着，嘴里呜号着古怪的声音。
巴蒂也稍显疑惑，向后退了两步。
天火有点抓狂了：“脑袋坏了还能动？这真的不科学！电影里不是这么演的！”
刘尚澜和文一胜一起看着只有半个脑袋，头里还在向外淋血的僵尸，似乎因为找不到目标而转了两圈，一头撞到了墙上。
“要怎么才能不让这些东西动了？！”刘尚澜问文一胜。
“别担心，”文一胜喘着气说，“这个没头的会自己不动的。他们神经系统太兴奋，会纠集全身能量保持活性，但终究还是要耗费能量的，没有食物摄入和血液补充不行。他顶着半个脑袋，找不到东西吃的。”
刘尚澜眼角抽搐：“你是说等他自己饿死？”
“注意措辞，”文一胜说，“他已经死了。”
陆潜挥刀割了一个僵尸的脖子，一脚踢飞了去，纵回到刘尚澜身边，问：“越打越多，商量出办法了吗？”
刘尚澜点点头：“烧掉他们！”
文一胜眉毛一挑，看了刘尚澜一眼：“这倒是个办法。”
“唯一的办法！”刘尚澜说，接着朝向天火，“天火，看你的了！”
天火看着手忙脚乱的焦林，叹了口气：“姐姐，我晚上没吃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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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火喊了声：“巨擘，躲开了！”
焦林打得正酣，闻言甩脱身上一个已经被打残的僵尸，转头看向天火。
火势已然汹涌而至，焦林忙侧身避闪，背脊撞贴到墙壁上，大火就在面前蒸腾而过。
焦林顿时感到蒸烤一样的万分痛苦，急忙贴着墙壁滑向天火。
天火两手喷薄出的蓝焰，在离身稍远处已扩张成剧烈的大火，她贴身的短衣蓬勃鼓涨，如同有劲风在身体周遭流转。
整个通道陷入到汪洋火海之中，站在天火身后的几人一样被高温烫烤得皮肤生痛。
火势持续数秒，逐渐消弱，通道中原有的照明设备已经全部毁损，火焰减弱，通道随即暗淡下来。
只剩下天火两手仍环绕着些微的火苗，天火粗重地喘息着，逐渐把手放了下来。
趁着天火手上的微光，看得到她的两手如白玉一般透明，甚至连内里的骨骼也清晰可见。
然而这两只手颤动着，天火咝咝地吸着气，咬牙说：“老娘的手疼死了……”
天火两拳一握，手上的火焰腾地完全熄灭，但通道并未完全黑暗，很多未烧尽的易燃物仍然在哔哔剥剥地燃烧着，释放着光亮。
鼻中尽是刺鼻的气味，一些化工制品燃烧过后的气味，一些木质烧尽的烟气，一些肉类烤炙的味道。
距离天火最近的一具尸体，已然完全焦枯，四肢因为炭化而倦缩着，面目扭曲粘连，在跳动的火焰微光映照下，更显狰狞。
通道中远近不一地横陈竖纵着数具同样焦黑了的尸体。
“都消灭了吗？”天火喘息着自语。
“没有！”陆潜突然说。
天火一愣，她也感应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