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要回去了,出来这几天,月婆娑也把很多的事情整理了一遍,纵然还是有许多的不解,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想要安逸的生活,就要把可能发生的状况先排除掉,未雨绸缪,就是这个意思啦。
她并没有让人去府里回报说要回去,自然走的时候也只是来的三辆马车。
显柱不放心,他执意要送王妃回城,听说最近不是很太平,他不是很放心只让四个女人保护王妃。
说四个,是因为月婆娑把隐心留在了庄子上,紫苏跟她谈了一些关于隐心的话题,月婆娑也明白,这个孩子身上有故事,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沧桑,追忆,内疚,甚至还有更多的感情。
她甚至有个大胆的假设,隐心跟她一样,也是重生的。或许不同的就是隐心一直是这个时代的人,而不是魂穿。
昨夜月婆娑跟隐心秉烛夜谈,早早的打发了宜浓几个下去休息。
宜浓她们即便有心服侍,但也了解王妃的脾气,她说一不二,不过还是轮流值夜,只是离得有些远。
紫苏不知道王妃跟隐心到底说了什么,不过今早上隐心的目光里已经不再是以前那样赎罪似的没有希望的,变得祥和平静。这样的两个词语用在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身上似乎不是很合适,但紫苏的感觉就是这样。
真是不明白这样小的孩子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似乎吃过不少的苦。可是,她到底是怎样的,也许只有她自己还有王妃知道了。
显柱的父亲早亡,他母亲一个人带着他长大,月婆娑不仅没有不待见他们,相反的还对显柱委以重任,让张家大娘很是感激,总是说王妃的大恩大德她一辈子也报答不了,月婆娑临走,她非要给王妃磕几个头,月婆娑拗不过她,只是堪堪受了她一拜。
马车在黄土路上发出“咕噜噜”的响声,车里很安静,连一向多话的淡墨都乖乖的坐在一边。
月婆娑闭目养神,她还在想着隐心。
昨夜,隐心最终泪流满面的跪在她面前,“上辈子我对你做了太多不可原谅的事情,这辈子我做牛做马,做奴做婢也要弥补我的亏欠。”
果然,这跟月婆娑想的一样,在内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于本尊以前的事情她都不是很清楚,她也不想让这具身体再纠缠在过往里,过去的就过去了,她要开始的是新的人生。
她笑着对隐心摇头,扶她起来坐好。没对她讲任何的话,只给她一张自己写好的纸。
至于宜浓她们看见的灯光彻夜未熄,是隐心在一遍遍的誊抄自己给她的东西,她自己可是一夜好眠。
马车停了下来,有人阻住了前路。
紫苏看见王妃睁眼表示疑问,“我去看一下”,又对她们三个点头,让她们警戒。
前面显柱已经跟阻住去路的人打上了招呼,对面领头的是个看似很和善的青年,“兄台,请问何事?”
这人正是青松,他一脸笑意,让人倍生好感,“这位兄台,敢问车上可是凌王妃!”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问句,显然是有备而来。
显柱心里警铃大作,面上倒是没有显山漏水,仍是一副平和的样子,拱手询问。“敢问兄台何事?”
青松眼见对方眼里划过一道流光,知道是对自己起了警心,却仍然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就在内心点点头,“我是凌王爷属下赵青松,奉了王爷指令来接王妃回府”。说完拿出凌王爷的令牌,递给显柱好让他检查。
紫苏正好过来,青松一见更是笑意更浓,拱拱手,“紫苏姑娘,王妃可在。”
紫苏回了他礼数,“原来是赵参将”,接过显柱递过来的令牌仔细看过了,又还给青松,“请随我来。”引了青松给王妃见礼。
显柱见他们认识,并没有跟上前,仍在前面等着。
青松心里一动,似乎王妃身边的人都不简单呀!就连陪嫁庄子上的管事都有几分见识呢!
“王妃,赵参将拜见”,在第二辆马车前三步处站定,恭声告知。
青松刚才还诧异紫苏怎么不是从第一辆马车出现了,抬眼很快地扫了面前黑漆的马车,这马车不简单,看似很是普通,单就体型较一般马车大出一倍不止就一定内藏玄机,当下心神微敛。
“王妃,属下奉王爷之命,接王妃回府。”
态度很是恭敬,与在柳叶巷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马车里传来女子温婉低柔的嗓音,“辛苦参将了,有劳。”没有上位者的傲世轻物,没有盛气凌人的菲薄,语气很是客气,尤其声音让听者心里轻松,安抚一切。
青松微怔片刻,脸色有些潮红,连忙拱手,“王妃客气,属下职责所在。”说完疾步下去啦。
紫苏不解的看他急匆匆的脚步,重新上了车。
马车又走了起来,不过较上次的速度稍快了一些。
尉迟重回来也有几天了,见过皇上之后,最近天天的被太后抓去唠叨,说什么他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家室了,如果他自己没有中意的,她就给做主了,还说要让皇上给指婚。皇上呢,听见这件事更是热情,弄得他是烦不胜烦呀!
太后是他的姑母,尉迟一族世代忠良,保家卫国。在尉迟重曾祖时建立了金卫军,为先皇开疆辟土立下过汗马功劳,就是当今圣上刚即位时,外族来犯,国家一时陷于危机,就连风羽凌当时也差点没有被俘,也是尉迟重亲率金卫军从东北不眠不休的赶去西北支援,将士的士气鼓舞起来一鼓作气的将外族赶出了几百里,换来国家安定。
尉迟重今日也是心里被太后唠叨,领了随从随意骑马闲看,看见前面有车队行了过来,他本来准备策马避让的,可对方的马车已经早早的避到了一边。
尉迟重抿了嘴唇,他穿的是常服,青灰色长衫,黑面皂靴,只带了两个属下,俱都平常打扮,在京里认识他的人本就不多。
看对方的处事方式,不是知道他的身份,那么本身就是避让谦恭,看护卫人数不少,像是官宦之家。
他在思量之际,车队在他左侧停住,一名青年打马过来,“青松参见将军”。
尉迟重看去,是风羽凌身边的参将,“不必多礼”,看了一眼车队,“你家王爷可好。”
青松拱手答话,“回将军,王爷很好”。再一拱手,“属下还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直到马车过去,尉迟重后面的一个汉子驱马过来,“将军,中间的马车就是那日我们见过的。”
尉迟重心中一动,回身望去,中间的马车较之另外的马车更为普通,只是体型较大,竟然以四马驱之,刚刚他竟然没有注意到。
对于属下的话他不会质疑,会是谁呢?看见马车消失在拐角,他转回头,青松亲自去接,看来有必要跟风羽凌那个冷漠的家伙见上一面了。
月婆娑没有想到,风羽凌竟会在府门口亲自等她,站在车辕边,抬头与背手而立的男子凌空对望。
他站在那里,有风吹起他的衣袍,长发飘逸,身材高大,面容俊朗,单只是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就已经以他为衷心形成了一个视线漩涡,垂下眼帘,心里喟叹,也怨不得那些女子啦。
风羽凌也在看着月婆娑,嘴角带笑,眉眼含情如一朵盛开的雪莲花。
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面罩了月缎绣玉兰飞蝶披风,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腰际一条银腰带,简约贵气又显得身段窈窕,更显纤腰不盈一握。乌黑的秀发挽成凌云髻,斜斜的插了一根流苏的银簪,耳际一对蝴蝶耳坠,典雅美丽。
黛眉如远山,樱唇如赤炎,丝丝的妩媚连接着贵族的气息,宛若入尘仙子,美不胜收。
留在心底的最后一点坚持就如烟散去,几步跨下台阶,亲自去车前将月婆娑抱了下来。
他一时的举动,看的一圈伺候的慌忙的避过身去,月婆娑也觉得脸色微红,装作不在意的收了扶着风羽凌胸口的手。
风羽凌怀抱曼玉,闻着满满的馨香,又见她脸泛红霞,微带春色,容光更增魅色,一时间竟看得口干舌燥。
在街口正骑马过来的萧落落将二人的互动净收了眼底,气得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了去,立时的快马飞驰过来。
流苏听得急促的马蹄声,侧身望去大吃一惊,大喊,“王爷王妃小心”,人也起身飞掠过去。
饶是风羽凌反应迅速,抱着月婆娑纵身而起还是晚了一点,萧落落手里的马鞭已经撕下了月婆娑的披风一角。
不过她自己也没弄得好处,被紫苏和流苏二人踢下马来,看似摔得不轻。
不过她似乎还嫌教训不够,“你们两个贱婢,好大的胆子。”被流苏一脚踢得翻了几个滚,半天没有爬起来。
风羽凌顾不得去管萧落落,只把怀里的人上下查看一遍,“有没有怎样?”声音低沉,眉宇紧皱。
月婆娑深呼吸了几次,强作镇定的对风羽凌笑笑,“哦,我大概,大概是没事的。”声音喃喃发着颤,可见是吓坏了,竟然还勉强自己笑。
风羽凌将人交给赶过来的侍女,拳头攥的咯嘣的响,几步走过去,冷眼看着坐在地上的萧落落,俯身一抓一扔,萧落落已经被扔在了马背上,看起来手法娴熟,
没有回身,只是沉声吩咐,“来人,送萧小姐回府。”
木松自青松身后走出,对王爷抱拳另外骑了一匹马,二人二骥离去。
月婆娑一直注视着风羽凌,此时收回目光,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令转过身看过来的风羽凌想抓却没有抓住,心下一动,敛了神色。
没有再说什么,大家簇拥着二人进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