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跟风羽凌的见面谈不上愉快,相反的有些糟糕。那个男人太危险,灼灼的眼光里让人无所遁形,她很不喜欢。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有些事要加快进程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只走了一小会,她发现自己又想笑,偏偏手又疼得厉害,轻轻摇头回了屋子。
进了内室,靠在水墨色刻花迎枕上,淡墨拿了薄被盖在王妃身上。宜浓端了药,服侍王妃喝下。
“王妃,您还好吗?”宜浓这话问的很含蓄,淡墨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月婆娑看去,一个两个都是一副担心的模样,她笑笑,看着自己包扎的左手,
“王爷今晚表现的很可爱对不对?”不答反问。
摆摆手,阻止她们说话,她啜了一口茶,“刚才你们表现很好,我很喜欢。”
她们几个是自己的陪嫁,也是经过月丞相精挑细选的,从她们进月府,琴棋书画经专人调教的,模样自是不必说,宜浓熟悉各种的礼仪,服饰的搭配,药理也懂很多;淡墨做的一手好菜,沏的一手好茶;流苏精通术算,算盘打得一流;紫苏人情世故,各种律令详知,更重要的是,她们都会武功,尤以紫苏和流苏的轻功最好。
她们对自己的衷心和关心月婆娑是看在眼里,今晚发生的事,也许只是开始也不一定呢。那个男人打得好算盘,可她不吃这一套怎么办,比耐性,她自信满满。
淡墨虽然沏的一手的好茶,其实她的性子是最急的,“王妃,刚才明明是王爷……”
月婆娑笑着打断她,安浓最是稳妥却没有阻止淡墨,说明她也是满腹的疑问。
“刚才的事情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以后说不定还会遇见呢。”顿了一下。
“事情要慢慢来,这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看着王妃脸上的笑容,淡墨跟宜浓心里明白,王妃说过,吃亏就是占便宜,好日子都在后头呢,可到底心里还是不甘的。
“王妃您想得开,我可是不行,这手要多久才好呀。”淡墨还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行了,你们也不要一直瞪着我了,”月婆娑优雅的打个哈欠,“日子照旧。”
看了自己的手一眼,“不能洗澡,拿本书给我吧。”
宜浓细心的挑大小桌上荷花灯的灯芯,这个灯是王妃让人打造的,她说灯小了光不好,晚上对眼睛不好,就画了图纸请工匠打造。这灯有六个花瓣,中间有圆盘,每个花瓣上有凹槽连接灯芯,中间的圆盘上也有灯芯,样式漂亮,就是用的灯油多一些。
紫苏曾笑说灯油用的多,王妃抿唇微笑不语,宜浓就瞪了紫苏一眼,“我们王妃不用说用盏这样的灯,就是用上十盏八盏,百八十盏的也不为过。”
此时前院的书房里,风羽凌静静的看着坐在太师椅上气鼓鼓不说话的萧落落,他本来也不是多话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只是觉得萧落落大晚上过来就这样气鼓鼓的坐着不说话有些可笑。
若论比耐性,十个萧落落加上也比不过一个风羽凌,抬眼看风羽凌神情自若的喝茶,竟都不看自己,萧落落就觉得更委屈。
“哼”
风羽凌仍然喝茶,动作优雅,慢条斯理,好似那不是一杯茶,而是一件多么上乘的稀品。
“哼”
又是一声娇蛮。
当事者仍不自觉。
萧落落这下憋不住了,起身,大踏步走到风羽凌面前,“凌哥哥”,尾音拉的很长,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风羽凌放下手中的茶杯,才去抬眼看她,“落儿,天晚了,回去吧。”
声音平淡无比,只是在陈述事实。
不过知道风羽凌脾气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这个男人越是生气越是冷静,语调也更是不会有起伏。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气闷,觉得刚才的茶也没有在那女人那里的好喝,一定是这里的茶不是上品,明天问问管家是怎么回事,他是最近太闲了吗。
萧落落虽然仗着风羽凌对她的宠爱一向娇蛮,可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听声音知道她的凌哥哥不高兴了。至于他为什么生气,她向不明白。可是,她觉得气愤不已,他不陪她吃饭,就是为了回来陪那个花瓶,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让自己的父亲求皇上赐婚,抢了她的凌哥哥,她发誓,她一定会要那个女人好看,一定要抢回她的凌哥哥。
“凌哥哥……”萧落落还想做最后的抵抗。
“木松”,风羽凌平静无波的声音插了进来。
话音一落,一道灰色的身影已经恭候在书房内了,可见功夫了得。
“属下在”,木松抱拳待命。
如果说风羽凌常年的一张冷漠的表情的话,那这张脸就是标准的扑克脸了,木松,人如其名,身形跟松柏一样的挺拔高大结实,长相那就是扔在人堆里绝对让你再找不到的普通的不能在普通。
“送落儿回府”,对自己属下的办事能力他是很放心的。
萧落落从听见木松的声音起,就哀怨不已。她跟在风羽凌的身边两年多,每次逗这个木头说话,从来都不理人的,对待王爷交待的事情,一定会中规中矩的办好,不会出一点的纰漏,就是一个大木头疙瘩。
可她忘记了风羽凌也是一样的脾气,这么久也没觉得他没趣。她仍旧嘟着嘴巴看着自己的凌哥哥,希望他能亲自送自己回去,可她的凌哥哥只是在专心的品茶,并不看她。
“萧小姐,请。”木松忠诚的执行自己的命令。
萧落落不敢对风羽凌生气,只好转移目标。
“哼!就你能干。”狠狠的瞪了一眼木松转身出去。
木松对自己的主子抱拳也跟了上去。
风羽凌刚才一直在品茶,一是因为他固然对萧落落这么晚了过来的不满,二是他手中的茶味道怪异,明明也是上好的大红袍,就是感觉没有晚膳时的好喝。
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单一又重复的“叩叩”声,他想着那两句诗。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那本《域志》是平壤的,她一个内妇知道当今天下的版块也不足为奇,可那本书却是因为常常的阅读才在页面上磨起毛,南方,平壤,有什么是她那么向往的吗?
月婆娑,因为老来得女,月丞相宠她无度,要星星不给月亮。也不像对前面的子女要求那么严格,女子该学的她一概不会,不该有的她到全占了。
因为府里的西席不过是多说了几句惹她不高兴就赶了出去,月丞相知道了也只是多给了那举人些银两,并不约束幼女。还因带着婢女偷跑出府玩耍,将侍书郎的公子打得躺了半年,以致不能再传宗接代。虽然那公子哥名声恶劣,实在该打,可一个女子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这样的事情举不胜举,京城都在盛传谁娶了这样的母老虎谁倒霉,到头他竟成了那倒霉的。
想到这里,风羽凌又觉得心气难平,想要去那女人那里喝杯茶的心思荡然全无。
小福子从小跟在王爷身边,王爷从七岁开始就不再喜形于色,不论任何事他都能冷静对之。可今晚,他也有些不明白了,王爷这一会的功夫,身上的气息就变了好几变了,他觉得脑袋有些大,跟不上思维了。
可主子的思绪那是他能想明白的,不过他还是很困惑。
“小福子”,风羽凌起身走至门口见没人跟上来,回头喊人。
“啊?”
“哦”
“小福子在,爷您有什么吩咐?”小福子从自己的神游里回神,对着椅子赶忙行礼,一看不对,又小跑着跟去门口。
风羽凌很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抬腿走人。
抬手擦擦额头上莫须有的冷汗,小福子狗腿的笑笑,跟上自己的主子。
“爷,今晚您不去王妃那吗?”小福子笑眯眯的问。
风羽凌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小福子被这一眼看的一个哆嗦,那个小心肝“噗咚噗通”的跳。
“爷去哪还要你教。”
“小福子哪敢呐!”说完这句,又嘟哝一句,“只是问问嘛”。
“啰嗦”
服侍风羽凌换完衣服,喊上青松,三人在夜色的掩饰下越墙而去。
而此时的京城外城,平壤王朝的使者团正下榻在驿站,等着明日皇上的接见。
这些是月婆娑不知道的,她此时已经在身边人的服侍下,躺进舒适的被窝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