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二爷月凯之就约了月婆娑出去游玩,他实在是太过牵挂自己的小妹妹。
家里姐弟兄妹总共五人,大家的感情都是很好的,可是无形里,二爷月凯之跟小妹妹月婆娑的感情更深一些,月婆娑是老来女,自然比别的孩子多些疼爱。
生月婆娑的那年,天气一直不好,整天的阴天下雨,庄稼收成也不好,国家也不是很稳定,直到月婆娑出生前一刻,还是闪电雷鸣大雨瓢泼。
月丞相听见妻子在产房里的喊叫急的不停地游走,几个大些的孩子也知道母亲似乎在辛苦,俱都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门口。
一声婴儿特有的啼哭声打破了压抑的沉静,更令人惊讶的是,雨过天晴,竟然就出现了那么一弯小小的月亮,所以月丞相给她取了乳名“月牙儿”。
而随着这个孩子的出生,月丞相的官运也亨通了起来,等到孩子周岁礼一过,他就被封为丞相,官至一品,就连月夫人也成了一品诰命夫人。
月凯之还记得他们姐弟四个趴在母亲床头一起看那个小小的婴儿,她那么小,皮肤有些皱巴巴的,看起来很丑,可是慢慢地她一点点的长大,变得越来越漂亮!看了身边正靠着自己的小妹一眼,月凯之无声的笑着。
从小她就喜欢靠着自己,最喜欢让自己背着她满院子的跑。
六月的大洋河热闹非常,来往船只穿梭不停。
月凯之骑马,月婆娑坐着马车,一路沿着河沿慢慢走着。
这河沿边为了游人歇息方便,搭了很多的四角小亭子,看起来简单又舒适,纵使有那讲究的人家来游玩,随从的就会在四角上挂上帘子或者绡纱遮挡上,这样既不会耽误看外面的景色,外面的人又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景,也是极好不过的。
不过这个朝代里,似乎只要是跟游玩扯上关系,似乎就不必在意那么多,也不理会那么多的规矩了。月婆娑对一点倒也是很满意的,至少不会那么麻烦的。
二人拣了一处靠着大柳树下的亭子坐了,紫苏跟流苏就忙着从马车了拿出自己带出来的点心茶水摆上。
空气里满满的都是河水的味道,月婆娑往后靠了靠,很久没有这么惬意过了,这样美好的味道直熏得人想要睡过去了。
月凯之一脸宠溺的看着小妹满足的表情,心下摇头,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跟他们的亭子隔了两座,也有一人凭栏远望。
二爷月凯之从下马就注意到那边了,都说带兵打仗的人就算是睡着了也是可以发出攻势的,其实是说他们这样的人积极警醒。多年的带兵生涯养成了月凯之眼观八路耳听六方的习惯,看他那么不经意的走过,其实已经自己所处的地形,周边有什么人,都在做什么事记个了明白。
刚才那边那人状似无意的一眼,而又在月婆娑下了马车时的重重一眼,已经让他心生警惕。那人,这个时间怎么会呆在京城呢?他又为何用了那样的眼神?
月婆娑只顾著品味自然,没有看到对面自己的哥哥已经跟她身后的某人对上了。
“凌王妃?”一声不合时宜的女声带着惊喜打断了月婆娑美好的瞎想。
慢慢的转过头,就见亭下的台阶处站了一位美丽的女子,那女子见月婆娑回转望她,已经施施然的行了一礼。
脸上三分羞涩七分期待的看向一边的月凯之,“还敢请问王妃这位是……”
月婆娑慢慢起身,心里觉得好笑,不知道是谁还敢过来打招呼,那小鹿乱撞的眼神已经太明显了。
“孙小姐也来游玩,”月婆娑连带笑意不紧不慢的应承,却不回她的话。
面前的女子孙若丹是刑部尚书孙志云的嫡长女,年方十五,还没有许配人家,听说是个琴棋书画,歌舞诗词样样皆通的才女,而且就连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不过听说很有主见,在挑婆家上也有自己的坚持,所以过了及笄还没有定下。
从没有听说她对哪家公子这样笑颜相对过,嗯!看起来有些意思。二哥这是要开桃花了吗?
那孙小姐也不待月婆娑邀请,就自顾的进了亭子。
“方才我一路过来,远远地望见就觉得是王妃,果然没错的,嬷嬷竟还说我看差了的。”说完还回头看了一眼亭外的一位五十出头的妇人,好似应该是她口中的嬷嬷。
人家急巴巴的赶上来了,自然不能把人给推出去,心里有些懊恼这位小姐的没眼色,打扰了自己的好心情。
“今日难得的好天气,是该好好出来游玩一番的,孙小姐自去一边玩耍好了,说不定还会遇见几个相好的姐妹。”月婆娑好歹也是王妃,说出去的话虽然看着随和可是很有分量的,孙小姐也不是傻得,自然听得出她话里意思。可是边上的那位男子,她……
算了,不急于一时,回头再让人打听就是了。
“那若丹就不扰王妃了,”说完福了福身,到底还是不甘心的斜了一眼那边扭头看向河面的俊逸男子,终始去了。
月凯之拧紧了眉头,直到人走出了老远,脸上也没带点笑意。
月婆娑用帕子托着吃了一小块点心,喝了一口茶水,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哥哥也不小了。”
月凯之不答话,只是轻轻地自鼻腔里“哼”了一声。
月婆娑却不管自己哥哥的态度,只是自顾自的介绍刚才的女子,“刑部尚书孙志云的嫡长女,才情那可是一等一的好,长得也漂亮,还没有婚配,哥哥可以……”
月婆娑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尖声带着讥诮的男声打断,“呵!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凌王妃吗?小可今日有幸,竟然再次一睹王妃芳容,”边上就转过来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手里拿着折扇不停地摇啊摇,后面跟着几个下人,不过看起来好像并不想过来的样子。
月婆娑一时有些惊讶,她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极品了,尖嘴猴腮果然还是形容这样的人的。问题是他不但是下巴尖尖,就连脑袋也是尖尖的,眼睛还是三角的?她皱了眉头不快的斜睨了那人一眼。
紫苏跟流苏已经呵斥上了,“放肆,还不给王妃跪下赔罪!”
这尖嘴猴腮的男子正是被以前的月婆娑打废了的李侍郎之子李直,虽然那次的教训惨痛,可是也成了他心中不能磨灭的伤痛呀!一个男人,最是能沾花惹草,自诩风流的,可是一招之间突然地不行了,那是怎样的可悲呀!不过京城里的人,除去李家父母跟本人,倒是没人觉得可悲,反觉得解恨痛快!
其实李直也是胆小怕事之人,不过这废身之痛实在是刻骨铭心,他今日一见月婆娑没被冷漠的“战神王爷”冰冻了,反而还跟个男子在大摇大摆的游玩赏景,恶从胆边生,就气咻咻的过来了,此时被两个丫头一通呵斥,又有些胆怯,那日揍他的人就有这两个夜叉的。
转而又一想自己再也不能找漂亮的姑娘,胆子又飘了起来。
“月婆娑,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凌王爷不在,你就乘机流出来找男人,你真是个****淫娃,你……”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只听得一阵的“噼啪”声,李直脸已经变了样,像是突然气鼓鼓的大蛤蟆。
二爷月凯之一脚踢飞他,看着后面几个吓傻了的随从,“回去告诉李侍郎,他儿子的命先替他留一次!”
几个随从只是傻傻的站着,还是没有明白过来这位爷是谁呀!他们实在是震惊于刚才的出手太快,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一声惊雷的喝声:“滚!”
几个人还如梦方醒般呼拉拉的跑,还有一个甚至被自己的主子李直绊倒了,这才想起,自己主子还半死不活的躺在这呢,又招呼的其他人七手八脚的抬着自己主子跑了。
反观月婆娑还是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喝茶吃点心,好似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见二哥阴着脸转过身看着自己,赶忙招呼他过来喝茶,“二哥,来,喝口茶,歇歇脚。”殷勤的给月凯之倒了茶水,脸上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二爷月凯之突然抿嘴而笑,无奈的摇头又重新坐下了。
“月牙儿,你过得好吗?”月凯之关注的看着最小的妹妹。
月婆娑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很快的就轻轻地笑了起来,“二哥为什么这样问?”
就连眼睛都是一模一样的,他那时也会这样专注的望着自己,就像一望无际的海洋想要囊括真个世界,胸口又止不住的痛了一下。月婆娑藏在石桌下的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记住,他不是他,是二哥,是亲生的哥哥。
月凯之稍稍的别开脸,一支柳枝飘进了亭子,他看着柳枝好似又没有看,“爹爹都告诉我了。”
她微微的低了头,片刻过后,“父亲什么时候变得八卦了。”声音里轻快又无奈,可是却不难掩饰轻快背后的伤感。
月凯之觉得心里钝钝的,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若不是昨晚父亲跟自己提起,自己差点就以为她过的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