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会来？”皇上瞠目。
“还不是太后的千里加急吗？”赫连氏微微一笑，好像她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够久：“太后，您终于急啦。”
金銮殿漫溢血腥的气味，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每个人身上的血迹，夜伝诺的视线落到慕迟雪的身上：“你又杀人了。”
“还不是为了替你的祖母保守那段屈辱的历史。”慕迟雪回身一眼：“明明在外站了许久，听到了一切，还要装不知吗？”
“慕迟雪请对我的祖母手下留情。”
“有你这么个孙儿护着，她才不担心会死。”慕迟雪嘲讽：“你们先说出当年给我小姨输入内力的人是谁？”
“是我。”赫连氏毫无畏惧地站出来：“是我遵照太后的吩咐，半成内力。初来宫中，太后就找到了我，因为我们拥有相同的经历，太后便利用了我复仇的心理将我送上龙床。那次醉酒之后，皇上错把我当成了赛妖仙，那次之后我便怀上了诺儿。赛妖仙心好，知道皇上不待见我，但同情我的身世，于是常常前来看我。虽然我嫉妒皇上对她的爱，但是她的善良让我慢慢将她视作我在宫中唯一的朋友。
可是，好景不长，太后以我腹中之子要挟，要我杀了赛妖仙。我不肯，她便让我输入半成功力给赛妖仙，说这样只会让她失忆不会死。我想这样也许还能就她，就听信了太后的话。直到狮子吼的表演结束，赛妖仙当场暴毙，我才知道自己成了太后的从犯。要说对不起，这个世上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赛妖仙。
那次我故意让你们怀疑我，故意让你们知道诺儿对太后的‘孝心’就是为了让诺儿摆脱那个老太太的利用。我赫连氏一声作孽不少，死不足惜，可是绝不能让我的孩子继续受其摆布。所以才布下这么个局，引你怀疑太后。”赫连氏道出全部心声，太后再也无力挽回。
“真相终于大白。”慕迟雪走向夜伝诺：“我的小姨是由你的母亲与祖母联手杀死的。我要怎么做才能给死去的小姨一个交代？”
“我替她们死。”
“好。”慕迟雪举剑抵在夜伝诺的喉结处，夜伝诺没有闭眼没有后退：“她们的，连同我欠你的一并还。”
“不，不要杀了诺儿，诺儿是你的丈夫啊。”太后的话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两人之间。
丈夫？慕迟雪对上那双紫眸，再看他风尘仆仆的面孔，原本白净的脸上染了土，还记得第一相见时那位翩翩美男，眼下却显得沧桑许多。夜伝诺对上慕迟雪的狐眸，看她散乱的长发披在身后，布衣之上浴了血，好好的美人，为什么总把自己弄得狼狈。
“值得为你罪孽深重的祖母去死吗？”
“不管对待旁人如何，她始终是最把我当回事的祖母。只有她会在宫人看不起我的时候，拉过我的手替我立威。不管她出于何种目的，我都是她计划下的得益者，即便东窗事发，接受惩罚的也该是我。”夜伝诺靠近长剑，慕迟雪的手往后缩，夜伝诺扬起弧度：“你还是不忍心杀我。”
扔了剑，慕迟雪冷哼：“凭你，还不清。”面向皇上：“现在，效益的死已经查清，太后是主谋，赫连氏与灵山住持是从犯，住持认罪后将宝印交给了我，他说他无颜继续主持佛寺事宜，请皇上再选贤人。至于其他人要怎么处理，还请皇上定夺，慕迟雪我决不干预。只求皇上成全我的心愿，让我与父母一同回到狐曳山庄，丞相之位有哥哥接任。”
“你不准备替你小姨杀了她们？”夜犷不解。
“小姨从来没让我替她报仇，而她自己也一直守护者兀傲。如果我擅自做主杀了她不想杀的人，我担心她会怪我。现在我只想做一件事。”
慕迟雪走到夜伝诺身边：“我只问你一句。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夜伝诺沉默片刻，冷声回答：“没有，全是利用。”
赫连氏出声打断：“他说谎。他是爱你的，利用只是最初的想法。如果不爱，他不会在你昏迷不醒时烂醉如泥，痛苦异常；他不会在拿去‘玩笑’后觉得无颜面对你，远去边塞。边塞的每一天，他一直将你的日记打开看，与那些你们一同的画卷一起看。他是爱你的，所以才会对着回忆笑。”
“爱，还是不爱。”慕迟雪再问一遍。
“不爱。”
“很好，不论你们旁人怎么说，你的回答还是不爱。”慕迟雪深吸一气：“那天，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你的情况，我怕皇上一怒会不顾父子亲情杀了你。可是当我听到你请命回到边塞，我反而安心了。朝中权谋你不擅长，只有边塞的真刀真枪才是你的天下。
夜伝诺，其实器重的不仅只有太后，皇上一样如此。当年伏氏兴起，皇上顾及他们所以立了大皇子为太子，可是皇上没有杀了伏皇后等于变相不承认太子。特别到了立功的年纪，皇上派出的人是你，不是太子。你的战功赫赫令朝臣叹服，谁还敢小瞧你的出身？而这一切都是皇上苦心栽培的结果。以爱的名义留住太子，以不爱的名义放逐你，结果受益的却是你。
对于太后，你是好孙子；对于皇上，你是好儿子；对于我，我们因为利益走在一起，本来两者的动机就是不纯的，所以之间发生的任何情感碰撞都不必负责。现在利益散了，该结束了。”
慕迟雪自衣襟中取出休书，咬破手指，鲜红到看不清指纹的血印落在休书上：“从此，我再不是三皇妃。”
鲜血印染两份，休书从空中缓缓落下。慕迟雪命人将仙奴的尸体抬回迎雪园，自己则护着棠柯走出金銮殿。
“傻小子，不追吗？”赫连氏催促。但夜伝诺还是定在原地，寸步不移：对不起。
那天过后，灵山传来住持圆寂的消息；赫连氏随着儿子再次回到军营，从此改为刘姓；太后则在凤梓宫中“安度晚年”。
棠柯在慕迟雪的安排下提前回到盟主山庄，孟桀宸听到棠柯怀孕的消息乐不可支，兴奋得手忙脚乱。仙奴嬷嬷的丧礼也在三天后得到妥善的对待。她的遗体就葬在小姨的身边，如她所愿到了地府还要侍奉赛妖仙。
慕迟雪答应皇上等到哥哥与安塔公主的婚礼结束，才与父母一同回狐曳。这些日子，除了忙乎哥哥的婚礼，慕迟雪还常常前去地牢探望夏小妞。
慕迟雪收到了落迷坊的来信已是第五天，那是钟离景逸的亲笔。他回来了，但是自己却没想去见他的意思。
“郡主，您已经是自由身，不论你和谁恋爱都没关系。”岚舞鼓励慕迟雪尽快走出阴郁，
“可我不是完璧之身。”
“谁是呢？”慕迟雪的话引来岚舞的反驳：“夏公子不是处男，太子不是处男，钟离少主与醉宫主更不是。他们才不会介意呢！何况！”岚舞笑嘻嘻地补充一句：“何况郡主不是才一次嘛，无妨的啦。”
“那我第一个就和夏兮约会。”慕迟雪本想让她急，而岚舞只是苦涩地笑了笑：“请便，毕竟只有你能让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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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迟雪恢复自由身，她的情网正式开撒……这些日子准备了几篇番外，根据大家票选的结果，周日奉上番外第一篇：夏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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