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地下法庭。
“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们就是那些犯人。”
“臭小子！你把事情都说出来干什么！”天空的父亲正准备教训他，却只听见身后枪的上膛声。
“你们谁都不许动！”还是刚才的那个年纪大的刑执队队员，此刻却举起手里已经上好膛的手枪瞄准了天空的父亲。
“这几位同志请不要激动，我们的确是今天要去2号法庭受审的犯人。”轩辕先生立刻解释道，“但我们并没有反抗的意思，请不要太紧张……”
正说到这里，那个亲切的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三十楼，法律执行科。”接着，电梯门开了，那几个保场的队员率先走出了电梯。最后一个年轻的队员回头轻蔑地看了一眼天空，又被天空的目光给瞪了个透心凉。
天空紧紧地跟着那些队员走了出去，法律执行科的灯光很灰暗，有些窄的走廊和用黑专做的墙壁让这里变得更加阴森。一条走廊并不太长，但每条走廊上都有很多叉出去的小支道，天空他们只跟着刑执队员走过了一个弯就看见了2号法庭的大门，门大概是用乌木做的，嵌在砖墙上，门上方有一个金属牌：2号法庭。
要是我再往里面走一点的话，一定会迷路的。天空在即将进门的时候这样想，装修得真烂啊。
“保场的刑执队员们，你们迟到了！啊哈！还有我们的犯人们，你们也迟到了！”里面是一个苍老的声音，这声音并不威严，不过听上去激进而愤怒，“天哪，整整迟到了五分钟！我们的陪审团都不耐烦了！”
这样的人也能当法官？天空轻蔑地想。
“好了！现在，请保场的队员分两排站在大门的左右两边，好，很好。”当前面的刑执队员按左右两排分开的时候，天空才看到那个当法官的人。一看那张脸就是经常因为愤怒而扭曲，那一双眯缝眼一条线似的盯着天空他们，看样子那张脸刚刚还是胡子拉渣的，而手则不安地敲着面前的桌子。
法庭很大，是一个比楼下大厅小一点的圆，圆盘的一半是四排高坐着的陪审团，中间有个最高的高台，一个胖乎乎的法官站在上面。
“啊，还有我们的犯人，那两个大人，去站到你们左手边的第一排的台子上。”那个法官抬起一只胖乎乎的手，居高临下地对着下面指指点点，“嗯，那几个小的，站到大人旁边的那个台子上！”
“三个人站一个台子？”天空小声地嘀咕了一下。
“怎么？！那边的小子，你有什么不满吗？”台上的法官一拍桌子，“直接说出来吧！小子！”接着整个法庭的人都注视着天空，那个胖法官估计还不知道，他这一句话，已经把整个审判都搅了。
“对！”天空的一声怒喝，比法官的更有威慑力，也更有影响力，全场的陪审团都打了一个冷颤，以惊讶的表情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天空，天空却好像没看见似的，“我们三个人一张台子太挤了！我建议在弄两个台子来！”
“你在说什么？！”法官手里的锤子使劲一锤桌子，大声喊道，“你这是公然反庭！你不想活了？！刑执队的队员！我——”
那个法官刚要叫人来，一个瘦瘦的男人战战兢兢、慌慌张张地跑上法官台，用嘴捂着对法官说了什么，那个法官眼睛瞪了一下，身子抖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行了行了，要打起来，你们都不行的。”天空随便地摆摆手，看见他父亲捂着嘴偷笑了一下，便瞪了一眼父亲，“我劝你们还是先弄两个台子来吧！”
那法官气得看上去快要吐血了，但还是憋着气摆摆手，立即有两个助手从法庭旁边的一个小房里推出两个有围栏的台子。
朵儿笑着朝天空挤挤眼，表示真是太好了。天空回头也朝朵儿挤挤眼，表示你也别落后了，不然爸爸就不在了。小艾却把眉头皱了皱。
她一定很担忧我会适得其反。天空望望小艾，笑了一下，那笑中有几分自信，有几分鼓励，又有几分狡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法官先生，今天这个家，我爸他是回定了！
“好，现在请陪审团代表宣读罪犯罪名。”那个法官又开口了，这回明显的底气不足，激进与愤怒没有了，反倒是有了几分怯懦。
“好的，法官先生。”陪审团中那个靠法官最近的中年女陪审员宣读道：“犯人罪名如下，一，由于与地上女性通婚，其轩辕X、云XX已构成禁令通婚罪；二，在逮捕过程中，其儿女伤害执法人员，并且拒捕；三，私自泄露地下的秘密给普通地上人。宣读完毕，以上三条罪名均以为实，待法庭法官，及陪审团判决。”
“好，那么犯人云XX，你有什么话要说吗？”那个胖法官又恢复了那种轻蔑的口气，“你现在有权发言。”
“我认为，在第三条罪名中，我们的妻子，并不能划在普通地上人之内。”天空的父亲靠着栏杆，懒懒地说。
“请说明理由。”刚刚那个宣读罪名的中年女陪审员说。
“其一，我和我的妻子都有地下居民身份证，是属于地下的公民；其二，我们是在地下结的婚，领有地下公民婚姻证。”天空的父亲打了个哈欠，平静地说道。
“嗯，那么请陪审团进行讨论与判决。”胖法官回回头，不知所措地说，“然后请陪审团代表宣读讨论结果。”
然后陪审团那群人立刻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天空手架在台子的围栏上，手掌撑着脑袋，胸有成竹地等着结果。
不一会儿，还是那个中年女陪审团代表站起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天空以自信的目光看着陪审团代表，他父亲以随便的目光看着陪审团代表，轩辕先生以严肃的目光看着陪审团代表，朵儿的目光是紧张的，而小艾的目光则是担忧的。
“经过陪审团员的一致讨论，结果如下。”那个女陪审团员开始宣读起来，“经过犯人云XX的上诉，陪审团的结果是，第三条罪名不成立！”
天空的父亲向天空挤挤眼，天空自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好吧……那么，犯人轩辕X，你要说什么吗？”法官有些失望地问。
“我要说的是，在第二条罪名中，我们的子女并不知道实情，属于无意伤人，这一条罪名不应该成立。”轩辕先生背挺得直直的，头昂的高高的，平静地说。
“好，请陪审团讨论之后宣读结果。”法官估计也知道，局势已经脱离他掌控了。天空当时这样想。
“陪审团讨论结果一致，第二条罪名不成立。”那个陪审团代表立刻就站了起来，宣读结果，然后她旁边的陪审团成员都点点头。
“好吧。”胖法官擦擦汗，心虚地说，“那么，犯人的子女们，你们有什么话说吗？”
大局已定。天空胸有成竹地想，然后说：“首先，你不能再对我们叫‘犯人’两个字了，因为第一条罪名也是不成立的！”
“请说明理由。”中年女陪审团代表说。
“很简单，”现在小艾的口气也变得轻松了，“因为既然我们的妈妈是地下人，那么我们的爸爸也就只是和地下的女性正常结婚而已，并不成立罪名。”
“如果这样都要判罪，”朵儿的口气极其坚定，“那就只能说明撰写《地下法》的那个人是个脑残。”
“陪，陪审团……”法官气的脸都在发青，估计《地下法》中有一部分就是他编的。
“陪审团讨论结果一致，第三条罪名也不成立！”女陪审团代表站起来说，“云XX，轩辕X，和他们的子女三条罪名均不成立，保释无罪！”
……
“那个男孩胆子可真大！”“我更喜欢那个黄发的女孩！”“这两家老小都很厉害啊！”辛尼斯塔和白刚到2号法庭的门口就看见陪审团成员一波波地涌出来，嘴里讲的都是此类的话。“他们是怎么教育的呀？”“我平生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审判！”
“天空真是神勇啊！”白感叹道，却被秦教授打了一个大嘴巴。
“你少用词不当！”秦倩气呼呼的，又转头对辛尼斯塔说，“教授，我们才刚来，审判已经结束了吗？”
“而且看样子天空他们是成功了……”辛尼斯塔望了望人流。
“我就说天空他们很神勇嘛。”白刚说完，又被打了一个嘴巴：“闭嘴！”
“但命运真的会改变吗？……”
“天空他们就快出来了！”白激动地说，接着往里面望望。
“我们快走吧。”辛尼斯塔快步随着人流走向电梯。
“别呀，我都有十年没见天空了！今天我要见见他！”白杵在那不愿意走，可还是被秦教授强行拖走了：“哎呀，等他们到了院里让你看个够！”
白他们刚刚闪进电梯，天空他们就从法庭里出来了：“哎呀，看来我们又要等下一班电梯了，真麻烦！”
“哥，为什么陪审团每一次都那么爽快地判我们无罪啊？”朵儿不解地问。
“很简单，首先，我大胆地反庭了一次，相当于威胁了他们，意思是如果他们判我们有罪，日后我必定会迁怒于他们；然后，我爸爸和小艾你的爸爸一个随便一个严肃，在心理上让陪审团的人认为我们一定有什么花招，比如反抗什么的；最后我们三个再顺水推舟一下，一切不就好了？”
“你可真阴呀。”朵儿又气又喜地说，“现在爸爸就不会离开我们了吧？”
“对！”小艾对朵儿灿烂地笑了一下。
“嘿，你们看那个胖法官那副傻样儿……”
……
“呵欠——这么晚了，谁呀？”天空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翻下来，刚出门就吓了一跳，“哇！你们是什么人！弄破了我家的门！”
“是来送你上西天的！雷来电闪！”一道黄光闪来，天空敏捷地躲开了，可他家的地板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直接被烧了个坑。
“哥，怎么这么吵——哇！”朵儿刚刚被惊醒，就被天空一把抱开：“你个小丫头，小心点！这应该是——”
“天空，你答应爸爸，”天空的父亲从他身后搭住天空的肩膀，“不论如何也要记住，是一个叫原始天魔的傻瓜让你眼前这些穿黑袍子的笨蛋杀了你爸爸。”
“少在这给我扯淡！”天空的泪水与愤怒交织在一起，飞快地抄起一把水果刀，闪电般掷出去，刀子生生刺穿了一个人的脖子。
瞬间，浑血四溅。
“天空，永别！”天空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身边开始围绕着一圈白圈，接着，白光一闪，什么也没有了……
天空，这是爸爸送给你最后的礼物……天空捡起地上的那块白色的石头，没有说什么。
“爸——”朵儿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