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刘蕙柔这样的对手,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你难以发现其实她就是埋伏已久敌人。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挖好了一条又一条的沟壑,等你自动跳进第一个陷阱后,努力爬出来时,才发现身边早已布满了重重的障碍。而此时的你却早已没有了选择的权利,只得去握住由她递来的那一根绳索。
自此这场竞赛,作为参赛选手之一的素妍也只能面对惨败的局面。可笑的是即便身处其中,却至始至终连比赛开始的时间都不曾知晓过。
“你知道,你给我的关于这段长达八年的爱情赛跑,最终失败的理由却是多么的可笑吗?你认为我们八年的感情已经演变为亲情,而你和她这两年短短的相处就会是爱情吗?”素妍一把抓住齐宇涵的臂膀,难以置信的问道。
“妍儿,我想了很久,母亲为我牺牲了那么多,我不得不考虑她的意见,没有她的支持,我,我。。。而且我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这么多年来,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种习惯,习惯了对方了存在习惯地把这种深厚的亲情视作爱情。无论最后成亲与否,我们都会是最好的朋友啊!”齐宇涵是头一次看见这么伤心欲绝的素妍,自己的语调也渐渐低沉了下来。
“这就是所谓的七年之痒吗?呵呵。。。宇涵哥哥,你知道吗?最让我心痛的并不是齐师傅鼓动你放弃我,而是你的心早就已不再正视我们的感情了。它在你心里已经被更多的东西给取代了,或许是名?或许是利?或许还会是美人?当然还有你身上沉甸甸的母爱。。。我可以和天斗、和地争,可是我却无法改变你的心啊!”话到最后,素妍绝望地松开了手,低下自己一直高傲的头颅。她的心里生出了一种无力感,她发现自己输的很彻底,输掉的是自己追求爱情的力量源泉---齐宇涵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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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乖孩子,别再想那些事儿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看看娘亲这次做的糯米糍怎么样?娘亲加入了梅花汁,是不是有一股梅花的清香啊?这还是受你点拨的呢!”玉姨娘亲手拈了一颗带着淡淡玫红色的小糕点,送到素妍嘴边。她不希望素妍再纠结于那段孽缘里,急忙转移话题。
素妍轻咬了一口,放在嘴里慢慢地品尝。
“恩,这些团子各个晶莹剔透、咬起来还香弹有韧性、尝在嘴里又有沁人心脾的梅香,不愧是娘亲的拿手本事呀!”素妍也想哄得玉姨娘开心,下次再相见真不知待到何时了。
“这些哪就是拿手本事了?只是你最是爱吃这些小点罢了,对别的精巧、繁复的东西,你却谈不上多么喜爱!娘亲要是只能做这种小玩意儿,那还怎么混迹方府这么多年呀!”玉姨娘想逗素妍开心,刻意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哇!娘亲说话怎么这么霸气了?有素素的风范呐!”
“小妮子,你是为娘怀胎十月、几经波折才生下来的,怎么样也是你习得娘亲的几分本事,怎还本末倒置了?”
“得,您能说会道,素素我啊,甘拜下风!对了,您待会叫人帮我备着那些我之前做好的花茶、衣服配饰什么的,以后我出门的机会不多了,那些我应该用得着。”素妍好像摆脱了一些刚刚苦闷的思绪,想起来自己还有另外的事需要娘亲帮忙。
“好的,你放心,我这就差人去办。对了,等三少回到府里,你可得好好和他相处。以后,他就是你的天!你的地!你一辈子的依靠!”玉姨娘把最后几个字说的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她不得不担忧素妍因对齐宇涵旧情未了,和新姑爷夫妻关系不和呀!
“成,成,您说的我都记着呢!可不敢把这天地翻过来呀!”素妍是真怕玉姨娘的唠叨,要是不趁源头时给掐断或者给引走了,那后果将会是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呀!做娘亲的都是这么唠叨吗?
等和方府众人吃完午膳,素妍趁休息的时候,又和玉姨娘好好地叙了会话,就离开方府。
离开的时候,玉姨娘哭得泪眼婆娑,素妍却没有流泪,还叮嘱道:“姨娘,您在府里要好好服侍父亲,保重好身体就比什么都重要。”
方怀信也嘱咐素妍:“你在侯府要当个好媳妇儿,孝顺公公、婆婆。方府这边不用担心,父亲也会好好支持你的。有时间、有机会多回来看看,玉儿总是在念叨你。”
“是,女儿记住了。也请父亲和母亲都要保重好身体,女儿即便出嫁在外也是万分挂念您们的。”尽管素妍并不像祝福刘氏身体健康,可这就是礼仪规矩,生存在这样的时代,你就必须遵守这里的游戏规则。
“素妍呐,和家里姐妹们也要多多来往,不能嫁人了,就疏远一起长大的姐妹们,对吧?母亲知道你孝顺,姨娘在方府,有母亲照顾,你尽管放心。”刘氏轻轻敲打着素妍的细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素妍觉得一阵阵的僵硬和抽搐正从手掌那儿蔓延开来,和刘氏还从来就没有这么亲近过呢!“母亲的宽容大度,素妍自是清楚得很。还请母亲好好保重,大姐姐和三妹妹还得您给寻一门上好的亲事呢!大姐姐可比素妍还要大上不少呢!母亲不着急,素妍都替大姐姐担忧。”
“素娥的亲事你就别担心了,母亲自有安排,定会是一户极好的人家。”刘氏听见素妍说起自己女儿的亲事不自觉地心里一滞。免不得抱怨起来,要不是几年前误信嫂子的话,给定了个短命的人家,眼下自家女儿就不会落得个克夫的名声了。素娥今年都有十五岁,虚岁已经十六了,亲事已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素妍也不想再和刘氏为素娥的亲事打马虎眼,同众人话别后,便登上了回侯府的马车。
文勋看见素妍自离开方府后,情绪就非常的低落,便想哄她打起精神来:“嫂子,刚刚在方府用的午膳可真是精巧,都是您以前在喜欢的吃食吗?看来侯府的厨子可有的忙活了,想满足在江南长期生活的嫂子的要求,可着实不会容易呐!”
“我哪有你说的这般挑剔了?今儿个的盛宴,以往可难得见到呢!想来母亲为了侯府,可是很花了心思准备的,好些都是即便在江南可都不太容易品尝到的美食。哪能是我这种小女儿家的可以经常吃到东西呢?不过,我偏爱的倒不是这类过于讲究食材、工序的菜品,这类东西偶尔食得便足以,贪多反倒会觉不出里面的心思了。”
“哦,那依嫂子您,又对哪般美食另眼相看呢?”
“瞧你说的,我像是多么挑剔的人似的。只要是美食,素妍就有兴趣尝试,只是不同的场合有相应的佳作罢了,并不是他们不好,而是在不合适的地方享用这些东西,也只会是糟蹋了。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现在已经变为一个平凡的妇人,比较偏好的自然是那些家常小菜。”
“嫂子的想法超于常人呐!能把家常小菜做好的人,才是真正懂得生活的人。以后看文勋有没有这个福气,来感受嫂子您对美食独特的体会了。”
“只要你敢…我做的东西一般人可都受不了……”素妍自嘲地笑了笑。
“那又有何不敢的,文勋定会奉陪到底,那就静候嫂子的佳音。”文勋自是想不到,素妍那满脑子稀奇古怪的点子,以后可会把他的胃折磨得够呛。
“对了,能麻烦你们往城西绕一脚么?我想去看看在那里的一个小铺面,是祖母给的嫁妆。”
“嫂子别客气,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请问在城西的哪条街?”文勋有点奇怪,眼下再去城西,赶回侯府的时间就会有点紧凑了,何不改日选个宽松的日头,亦或是让下人跑一趟呢?
具体的地址,素妍当然记不清了,只得下意识的转头望向疏影,求救般的望着她。
“回禀六少爷,是在城西的吉庆街,大约就在那条街的中段部分,现下是叫‘马芳成衣铺子’。疏影听下人介绍说招牌挺大,在街上做了二十年有余,街坊邻里都熟识。”
“行,我和马夫知会一声。看来老夫人可是花了大心血在嫂子身上了,这么多年的老铺子,以后烦心事儿都会少很多。我回去后会和府里的管家交待一声,以后多多照顾的。”
“真是有劳文勋你费心了,素妍在这先行谢过。”说完便在马车内朝文勋作了个揖。
“嫂嫂真是折煞小弟了,本是一家人,这不是应该的吗?”文勋被素妍的恭谦给吓了一跳,连忙回复。
“对,咱们是一家人,是嫂嫂唐突了。但是规矩、礼仪不可废,该谢的地方,也绝不能含糊。以后有用得着素妍的地方,还请尽管和我说。”素妍知道,一旦受昌平侯府照顾,这间小铺子就不再是素妍一个内宅妇人的娘家产业了,往后就真的基本上一丁点儿麻烦都遇不上了。而文勋肯主动开口说这话,是真把自己当家人看待了。
素妍觉得心里暖呼呼的,刚刚离开方府的落寞都被驱散开了。离开了娘亲,自己也有幸进入另一个大家庭,尽管里面不是所有的人都欢迎自己,可是有慈祥的奶奶、温和的小叔子、可爱的小姑子们。素妍觉得自己并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