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吐出倾国的名字后,心中便如被针扎了一般的难受。随即后悔起来,暗恼自己被鬼迷了心窍,竟然连名字都要借用别人的了。
倾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右半边脸,一丝苦涩在心中荡漾开来。十八年了,在娘亲面前自己总是笑容以对,似乎从来没有过什么烦恼。但是此刻自己才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在意的。
严辰却丝毫不知道倾城内心的苦涩,只是突然拍手轻笑道:“倾城,好名字,想必姑娘也必然是个国色天香的佳人吧”要说严辰说出此话来本身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就连那一点旖旎的意思都没有,但是这话听在倾城的耳中却变了另一种滋味。
只见倾城面色一变,突然冷笑道:“恐怕在你们男人的心中都是渴望着什么国色天香的佳人吧?”
饶是严辰看不见倾城脸上的表情,也被她话中的冷意给震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不容易刚想开口,却听倾城又道:“好了,我没空跟你这费嘴皮子了。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随即严辰就听到了倾城转身离去的声音。严辰愣愣的盯着倾城离去的方向,低语道:“真是个特别的女子”
倾城心中想着方才严辰的话,心中烦闷,不由的加快了脚步,赌气似的要离他远一点。此时雨已经渐渐的小了。倾城边往回赶,边盼着李兰不要那么早回来,免得又少不了一顿啰嗦。
倾城刚走到自家院门口,便听到了里面有响动。倾城心道坏了,娘亲想必已经回来了。倾城硬着头皮进了院子,心中已经做好了被念叨的准备。
不料倾城越往里面走越觉得不对劲,屋内似乎还传来了什么人的嘶喊声。倾城心下大惊,慌忙抬步奔了进去,连还打着的油纸伞也扔在了一边。
倾城几步奔到了屋内来,眼前的一幕让她的心血一下子全都涌上了头。
“娘…”倾城大喊一声,随即飞快的奔到了李兰的身边,伏在李兰的身上。
“倾城,你快走,快走,不要管我”李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一边使劲的推着倾城。
而她们的面前,恋白正拿着一个长而粗的棍子,恶声恶气的盯着地上的二人。
倾城抬眼看着恋白,自己的父亲此时衣衫不整,胡须已经快和头发连在了一处,脸色蜡黄,眼眸中尽是浑浊之气。
“你要干什么,你为什么这样打娘?”倾城只觉得十多年来积聚的情感在这一瞬间都迸发了。只是直盯着恋白丝毫也不畏惧他手中那个粗的几乎能赶得上倾城手臂的棍子。
“倾城,你…..”李兰刚想说什么,便被倾城一下子打断:“娘,你不要说话,十八年了,纵使我真的是欠了他的,也该还清了,他为何还要这样对你”
倾城说到后面已经带出了哭腔来,她可以忍受一切的不公和折磨,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她的娘亲受到这样的不公的待遇。看着父亲手中的棍子,倾城觉得那一下下不是打在了娘的身上,而是打在了自己的心上。将自己的心打的生疼生疼。
恋白紧紧的抓着棍子,杀人一样目光直射向倾城:“你还敢来说这样的话,你这个不孝女,你这个….妖孽”恋白重重的咬了最后的二个字,似乎只有那样才能发泄自己心中积聚的郁气。
“妖孽?”倾城紧紧的搂着哭泣的李兰,抬眼看向恋白,眼中沁出滴血的绝望来。被自己的父亲骂成是妖孽,倾城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他的父亲了。而是她十八年来苦难生活的始作俑者。
恋白似乎一眼都不想多看倾城,此时一见倾城搂住了李兰,便连打人的欲望都没有了。
“咣当”一声,恋白狠狠的将棍子扔到了地上,随即转身飞奔出去,倾城望着恋白的脚步在院中激起一串的泥水,久久心痛的无法说话。
过了好一会,倾城才将依然哭泣不止的李兰扶起:“娘,你不是去给他送东西了吗,怎么?”无形中,倾城对于恋白的称呼都变了。
听见倾城的呼唤声,李兰这才稍稍的缓过一口气来,用已经沾了泥土的衣角擦了擦眼泪,长叹了一口气道:“哎,你爹,你爹他又在银勾赌坊里了”
倾城只听这么一句就明白了。必定是恋白又是每天每夜的赌钱,结果输光了身上的钱,便拿着李兰在这里出气。
倾城心中顿时为李兰抱起了屈来:“娘,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这些年来他没有往家中拿过一分钱,却是吃的用的,穿的,甚至是上赌坊的钱都是从你这里要去的。你…..”
倾城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兰打住了:“倾城,你不能这么说他,毕竟他是你的父亲,而且,他…也不容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倾城还是能听出李兰心中对于恋白的爱意来。
倾城咬咬嘴唇,没有再说话。此时院中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倾城抬眼看去,却是倾国的娘,林琳进门了。手中还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吆,这是怎么了?”林琳一进门就看见了李兰母女的不对劲,慌忙将那黑乎乎的东西往桌上一放,转身奔到了李兰的身边来。
李兰摇头轻叹一声,没有说话,林琳却是快人快语的道:“莫不是恋哥他又……?”林琳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但是总归猜的八九不离十。
李兰先是顿了一下,随即才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对了你来做什么了,这大下雨天的?”林琳看的出,李兰明显是不想说。她也是个要强的人。
想到这里林琳便道:“这不又要到了雨季,我这就给你送了一块油毡布来,你瞧瞧你家那房顶….”林琳没有接着说,但是李兰和倾城都明白了,那是给她们修补房顶用的。倾城家条件不好,房顶也是多年没有修过了,所以这二年一到了秋雨肆虐的时候,家中也总是小雨不断,弄的房间里十分的潮湿。
李兰感激的看了看林琳,林琳却眉头紧皱着打量着这个空荡荡的家,这么多年了,这家中没有添置一件像样的家具,用的都是以前的,好些东西已经不行了。
林琳的眼光在房中转了一圈,随即定格在了倾城的脸上。倾城让她盯得发毛,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话,不料林琳却开口说了一句让倾城和李兰都差点惊的背过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