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半夜,马烈内急得很。就赶紧和明珠说道:“我要拉屎。”明珠闭目不予理睬。马烈只能强自忍耐。又过半个时辰,实在是憋不住了,屁也是一个接着一个,从偷偷摸摸零碎轻排,到后面光明正大,大放大鸣。
明珠怒道:“这里头都被你弄臭了。滚出去拉完马上回来,敢不听话要你好看!”
马烈早就等着这句话,话音未落就窜出洞去。一阵雷鸣后,终于解完。却不起身,心中暗想:“这鱼是不是有这样神奇,也只是她一面之辞。我别被她愚弄了。我现在就去那缝隙处往上爬。到石台那里高声呼救,如果小七和大西瓜他们能来找寻听到,一根绳子就能让我逃出去。这妖怪在石头上长着,也出不来。那些藤也被我砍了。嘿嘿,我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当下蹑手蹑脚走进缝隙。回顾洞口,一片宁静,心中暗喜:“你这个妖怪就在这里呆着吧。老子去了。”
刚要往上爬,又想:“我把藤给她砍了,这样一走了之,她岂不饿死?她在这么深的地下,也不能害人。小七若不是我带来这荒僻之处,也不会丧命。究其原因,倒是我害了它。她也不是多么恶毒,如果要害我,恐怕我早就小命不保。再说我也没有准备干粮。到了上面平台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救出。没有干粮,只怕没等到人救就已经饿死。”
想了一会儿就重新回到洞里角落蹲下。那明珠也不问他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马烈在黑暗里暗暗琢磨如何能自己脱困又不饿死她的办法。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
次日被明珠骂醒,赶紧端水伺候她梳洗。然后又去烤了两条鱼,先伺候她吃完,自己再吃。吃的时候问道:“这鱼除了你说的那样,再没别的危害吧?”
明珠反问道:“你说呢?”马烈见她吃得很香,也就放心大嚼。饭后明珠要他把那些绿藤重新在身下石头周围栽种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些藤是我的手脚,有了它们,什么鸟兽我都可以捕来吸食它们的精血。就不用顿顿吃这破鱼了。你这个混蛋居然趁我闭关练功不能察觉都给砍掉,真是该死!”
第二天起来,本来已经萎靡恹恹的绿藤居然枝繁叶茂,葳蕤旺盛。只是不再把她包裹在里面。明珠却依旧吃鱼。直吃了三天,好像实在厌倦了,马烈再烤好她也不吃。说是自己能够逮到飞鸟小兽,不需要了。
这三天里,马烈多烤了二十多条鱼,搓根草绳穿了起来,放在洞外。明珠看不到,嫌他在洞外时间太久,他就找理由搪塞过去。
这天早上,他借口做饭,出洞来把提前准备好的烤鱼缚在背后,一溜烟跑进缝隙。心想:“你就在这底下乖乖做妖怪吧。老子这次真走了。上去后告诉那帮小子,千万别来这地方瞎转悠,不要被她拖下来。嘿,除了我也没别人来到这儿来啊。嘿嘿。”
手足并用,拼命上爬。两天后,终于爬到当初跳下的石台下面。暗自庆幸终于摆脱明珠了,得意地嘎嘎大笑。找了个窝身之处,歇息一会儿。刚想呼喊几嗓子,忽然手脚并用,身不由己地往下爬。心中大骇,却无能为力。暗暗心惊:“一定是她等得久了,发现我逃走。这咸淡紫纹鱼真的这么厉害?!”
两天后,他来到渊底,累的气喘吁吁。刚想歇息,身体不受控制的又开始向上攀爬。就这样来回爬了四趟。第三趟时裤子被磨刮掉了最后一点牵连,随风飘走。鞋子也不知何时失去影踪。他只能光着屁股上下,浑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等再一次到渊底后,马烈哭着大声哀求:“不行了!不行了!不要再爬了,不爬了!”倒头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醒来,只觉浑身上下里外都钻心的痛。四肢僵硬,腰也直不起来。踉踉跄跄回到洞中。明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马烈也不用她发话,摇摇晃晃来到角落,一屁股坐倒。
明珠喝道:“真不要脸,光着屁股就进来了。去,到外面拔草编个草裙围上!以为这样多好看么?”
就这样,马烈有了一个草裙遮羞。接下来几天再也不敢生异心,老实服侍她。稍有不慎,就被她破口大骂。明珠喜怒无常,骂起人来特别恶毒,仿佛全天下的污言秽语都跑到她嘴里住下。耳光也是动辄就赏两下。马烈感觉自己越来越抗打,怀疑脸皮是否变得厚了。心想和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妖在这呆下去,终有一日自己也会疯掉。
半个月后,马烈身体方恢复如初,心中不免又活动起来。心想:“这样终究不是办法。老吃这鱼,我永远受她控制,再也无法逃脱魔掌。如此这般,生不如死!”就装模做样出去烤鱼吃,到处寻找看有无可食的东西。他本来就在山村长大,对野菜很是熟悉。外面足足有一里见方的地方,能吃的野菜倒是不少,就是有的实在太难以下咽了。
找野菜时候,在草丛中发现田七赠给自己的瓷瓶,如获至宝。怕被虫蚁把里面的丹药给吃了,就用根结实的草绑住瓷瓶,挂在草裙里面。
如此半月过去,马烈不敢把野菜都搜刮光了,以免再次逃走时没有备粮。无奈开始吃野草和树叶。虽然几次对着水里游来游去的大鱼垂涎欲滴,终是强忍住。只待脱离明珠控制,就赶紧逃走。但吃了这些没有油水的东西,大便也很难拉出来。
这一天吃完草回到洞里,明珠目光如刀,盯着他,似是又要找茬殴打辱骂。马烈心中慌乱,低头疾走。不意这一急,那瓷瓶在胯裆来回碰撞,居然脱落坠地。
明珠“哼”了一声,道:“拿来。”
马烈心中痛骂自己,早早服下也就是了,偏要多此一举。只好乖乖奉上。明珠拿在手中,闭上眼睛,细细摩挲瓷瓶。忽然双目睁开,目射寒光,道:“我倒是看走了眼,以为只是一个乡下小子误入这里,原来你还是个修道之人,失敬失敬。这颗如意九转清心益气丸虽然我不稀罕,可也算是一枚上等灵丹。你貌似根本没有法力,如何得来?说!”
马烈刚想张嘴说话,心中强自忍耐,居然没有听从她的吩咐。不禁面有喜色,原来几天不吃,那鱼的毒效已经微乎其微了。赶紧退出几步,大声说道:“死妖怪,老子不伺候了,你就在这里老实呆着吧!”
转身刚想跑,头皮剧痛,明珠的手臂居然伸出有一丈长,揪住他头发扯到跟前。明珠一字一字地道:“给我原原本本一字不漏,说!”
马烈心想:“我这样生不如死,让她打死也罢!”咬紧牙关,怒目而视。
明珠嘿嘿冷笑:“吃了这么多天的草,长进了,不听话了。狗不是那么好当的!”催动绿藤,那藤像蛇一般窜出洞口。一会儿功夫,缩了回来,藤梢缠着一条咸淡紫纹鱼,那鱼兀自在拼命甩打尾巴。
马烈见状更是死命咬住牙齿。明珠哂笑,从她背后绕过一根绿藤,末梢缠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砰砰地砸在马烈抿紧的嘴唇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马烈心中恨她入骨,奋起力气,一头撞向明珠的鼻子。只觉头上轰的一声,眼前金星乱迸,昏了过去。
良久,方才醒转,已是躺在地下。头上剧痛,知道是被那藤用石头砸破了脑袋。眼光一转,看到明珠戏谑的目光。
这才发觉嘴里不对,目光下视。只见一根绿藤擎着那鱼,另一藤撕扯着鱼肉,自己嘴巴里还有一根蠕动着伸进胃里。想要咬断它,差点崩掉牙齿,原来为了撑开嘴巴,被明珠塞进两块石头。四肢也被其他藤牢牢缚住,不得动弹。眼见绿藤不断撕下鱼肉送入自己胃中。那鱼已是刺多肉少,大半被自己吃了......
马烈把自己从家乡到长安以及遇到金不周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当他说到金不周收他为徒,以内丹相时授,明珠双目爆亮,蓦地扼住他的脖子,厉声道:“他后来怎样?!”
马烈被她的样子吓坏了,汗水涔涔而下,颤声道:“他死了!”
明珠本就惊悚的面孔瞬间变得扭曲狰狞,她大叫一声,把马烈像块石头一样摔出去。马烈在空中翻了几个筋头,脑袋朝下栽在洞外草地上,昏了过去。
等悠悠醒来,已然是晚上,闻听洞里兀自传出呜呜的哭声。四下里一片黑暗,哭声幽幽,甚是哀伤。马烈听了,有些摸不到头脑,心想:“她是师傅什么人?是敌是友?看这样子不像敌人。难道,难道.......”
不敢进去惊动她,在外面坐到天亮。一连三天,明珠不吃不喝,哀哭不止,最后泪珠都是红的。马烈见她凄苦,想劝两句,甫一张口,被她打出洞来。
第四日,马烈正在犹豫是否进去。忽听明珠嘶哑的声音道:“你进来。”
马烈赶紧进去,见她双目红肿如桃,脸色却惨白如纸,神情萎靡凄凉。不敢说话,侍立在旁。
明珠道:“你把那天没有说完的都讲给我听。”
马烈接着讲,说到金不周临终说的话,明珠泪水泫然欲滴。马烈记不清金不周临死时说的那几句,明珠接口道:“人怜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材老更刚,曾与蒿藜同雨露,终随松柏到冰霜。”
马烈道:“就是它。”
明珠再次恸哭起来。
马烈只得到角落里蹲下,等她平息。
第二天,明珠又让他继续讲下去。马烈就一直讲到来这渊下为止。当天无话,各自休息。
次日,马烈被明珠唤起。明珠像是第一次看到他一般上下打量。马烈被她看的心中发毛。
明珠忽然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金不周要你三年之内必须修炼仙术?”
马烈摇头头。
明珠道:“修仙第一铁则是不能夺取别人的灵丹,违者必死。否则谁愿受苦去修炼,到处夺取别人内丹就好了。而你吸收了八个内丹,如果不是金不周耗尽余下法力给你化解镇住,你早就灰飞烟灭。三年内你修习仙术,有金不周的底子在,自然就融入你自身了。可我看你在无为三年什么都没学到。你的经脉已经大大受损,怕是活不过一年半载。”
马烈几年的担心终于证实,从头凉到脚。
明珠面无表情道:“除非,你能得到通天金经,它是修仙的祖宗,可以化凶为吉。可你根本得不到。”
马烈喃喃道:“再没别的办法了么?”
明珠沉默半天,道:“我可以教你一套功法,但这功法只能化解这些内丹,延缓寿命不到十年,无法修复你受损的身体,而且这功法极难修炼成功。也就是说,你的生机渺茫。没有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总是有一线生机。”
马烈并没有喜出望外,他心里隐隐感觉到明珠是谁。明珠不理会他表情,想了想,说道:“这套功法叫作冰心功法。”
又道:“不过,跟我学这套功法之前,你要做一件事情。”马烈静静听着,明珠微微冷笑:“你给我大声骂:金不周,你有眼无珠,有脑无心,是个大大大大的大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