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问道:“我们真的要去山南道囫囵派吗?”
马烈转头看她,他听出田七言语中有犹豫之意。叹口气道:“我们离了无为,自己去哪里寻找灵石缴纳给天庭?只能去囫囵派先落脚。以后见机行事吧。”
田七轻轻地道:“其实,修仙有什么好处,打来杀去的.我倒宁可去一个没人的山里,建个小茅屋,开点田地,那才像世外高人一般的逍遥。”
马烈心想:“冰心功法练成我才能活不到十年,这已经两年过去了,只怕随时都会死。我死了不打紧,小七怎么办?她一个弱小女子,在这个乱世如何活下去?”暗暗懊悔和施义南决斗,毕竟,施义南相对自己而言,更能切实让田七过安稳幸福的日子。
田七见他沉默不语,嫣然一笑道:“嗯,你就是去龙潭虎穴我也和你一起。”她看着身边这个雄壮的青年,闻着他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芳心可可,只觉得天涯海角刀山火海也甘心随他去了。
马烈蹙起眉头道:“我本答应龚师叔,要和施义南争这个掌门之位的。可真没想到答应的,却做不到。”
正说着话,看到前面出现三个打伞的人,正是胡离朱温以及风云四英的老四郎裴。他仨疾步上前,施礼道:“属下见过掌门。”
马烈叹口气道:“胡先生,不须这样多礼,我本就不是你们的掌门。此时无处可去,蒙你不弃,愿意接纳。这掌门是万万当不起的。”
胡离笑道:“本来是应该让囫囵派的长老和护法一起来的。属下正是担心掌门这样说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让他们在山上等候。”
朱温在旁边道:“我们说你是你就是。以后听我们二哥的就是。婆婆妈妈做什么。”
郎裴生性不喜说话,惜字如金,点了一下头。
马烈眉头一皱。胡离鉴貌观色,赶紧道:“掌门勿怪,我这俩弟兄都是粗人,说话没有分寸。”
马烈和田七对视一眼,俱想:“他并没有反驳两个兄弟说的有错,自然是认同了。”更是对将来忧虑。
胡离又道:“现在无为已经把掌门和田姑娘视同仇敌,亟欲诛灭,又因那天的事恨我们囫囵入骨,我们可谓是同仇敌忾。再,无为需要掌门出来主持大局,这事关重大,关系到一百多人的性命,请掌门不要再推辞为宜。”
马烈道:“我不是饿先生,这如何能瞒得过去?再说,我也不愿冒用他的名头,欺骗大家。”
胡离微微笑道:“那日的饿先生本就不是真面目。掌门手执本门信物,他们岂能怀疑?”
马烈踌躇道:“可我无德无能,怕不但不能让囫囵派增光,只会堕了声名。如果万一大家再因为我的年少无知伤了性命前途,我如何能心安?”
胡离摇摇头,道:“这个掌门无须担心。有我打理,您只管享清福做掌门即可。”
二人不断劝说,马烈只得跟随他们来到囫囵派。在空中飞行,看着地下景物,想起前不久跟随龚无道西进骷髅峡等事,心中黯然。世间的事情竟然这样变幻莫测,父母、龚无道都去世,自己也由一个无为弟子成为囫囵掌门。
一会儿工夫,听胡离说道:“到了。”几人落下地来,马烈见前面是一座大山,林木茂密,郁郁葱葱,比之无为山可小的多了。
正想着,听得砰砰几声大响,北邙山这里没有下雨,湛蓝的天空闪出几个五彩大字:恭迎掌门。
跟着奏起乐来,随着乐声,从山上走下一大群衣冠鲜明的人。这些人来到近处,见到马烈田七两个年青男女,面色古怪。
人群里有个粗豪汉子道:“掌门呢?”
胡离肃容道:“见到掌门,怎么还不快快下拜!”说罢先行在马烈面前扑通跪倒,大声道:“胡离偕囫囵派属下恭迎掌门回山!”
那一群人有一百多,见胡离这样,也都迟疑着拜倒,高呼:“属下恭迎掌门!”喊声并不齐整,杂乱无章。
马烈心中很是不爽。心想:“我这冒着饿先生名头,真是难为情!”不得不依照路上胡离指点,不动声色,点点头。
胡离立起弯腰站到路边,众人跟着分列两旁。马烈和田七一前一后上山,众人随行。
见各处挂红披彩,修饰得喜气洋洋。马烈心想:“这些人心中未必如这般欢喜,多半是心中惧怕饿先生的手段毒辣。”
到得大堂,见堂上一把宽大椅子坐北面南,铺着不知什么皮,色彩斑斓,宝气氤氲。就按胡离事先交待的坐上去。众人又在胡离兄弟带领下跪拜行礼。
等行完礼,除了在派里排上号的四大长老二大护法,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四大长老分别是胡离、朱温、郎裴、冷如风。二大护法分别是刑盗、管壁。
冷如风长老马烈认识,就是当初在荒山上第一个喊出囫囵派名字的帐房先生,他负责门派账务。两个护法中的刑盗长了一张平坦如板的脸,木然无表情。他在囫囵派里负责门规执行。管壁却是个看上去就很精干的中年人,全身上下收拾得干净利索,头发都不见有一丝紊乱。他负责囫囵派采挖灵石。
马烈见冷如风与两位护法貌似恭敬,却眼神闪烁,互相看视,知道他们对自己颇为怀疑。只是摄于饿先生之威,不敢直言。
当下冷如风等分别把账目、律法执行、灵石采挖等事宜一一禀告。马烈心中很乱,根本没有听进去。心想若不是因为担心天庭因自己和小七没有灵石税缴纳进行诛灭,自己宁愿回去明珠那里,跟她修习法术。
正胡思乱想,听得外面一阵嘈杂。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昆仑派欧阳掌门座下虹自庸奉命恭贺囫囵掌门归山。”
大堂口红光闪动,一个红袍白发的中年人已经立在堂中。胡离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要糟!来砸场子的了!”
马烈举目望去,见来人中等个头,白发碧眼,皮肤如雪,面貌冷峻,一身火红的袍子。简直就像是一丛烈焰围着一个雪人在烧。
“虹自庸?”马烈低声问道。
胡离低声道:“此人在昆仑掌门欧阳八牛座下修为可排第六,仙界中可排到前八十以里,已经是结丹期。我和他交过手,不是他的对手。切勿轻举妄动。”
虹自庸见到一个青年人端坐在主座上,背后立着一个清秀少女,囫囵长老护法神情恭谨。不禁一怔,未能确定此人是否囫囵掌门。
马烈见冷如风刑盗管壁三人互相看视,知道他们有意借此机会辨别自己是否真的掌门。心想:“只好硬头皮来了。”冲着虹自庸微微点头。
虹自庸吃惊,跟着面色如常,拱手施礼道:“昆仑门下虹自庸拜见囫囵掌门。”
马烈刚想说话,听得冷如风喝道:“虹自庸,你有没有规矩。不经通报,就擅自闯进。莫不成不把我们掌门放在眼里?!”
胡离心中暗骂:“冷如风这个老狐狸,这是故意挑事,借他人手试探掌门真假!”
虹自庸为人极是狂妄霸道,昆仑掌门欧阳八牛之所以派他来,本意就是试探虚实。可以的话,顺便给个下马威的。闻听此话,打个哈哈道:“规矩?天下仙派,昆仑第一。我们所为就是规矩。”
看了看马烈,又道:“人家说自古英雄出少年,真的没想到贵派掌门居然是一位少年英雄。看来我带的灵石贺礼贵掌门能用得上了。”
他故意把少年两个字说得极重,言语中讥讽之意甚是明显。
冷如风哼了一声道:“什么灵石贺礼用得上了,你是嘲笑我们掌门修为低,需要这灵石来相助修炼么?”
胡离大怒,暗想:“这个冷如风是不把火挑起来不算完啊!”赶紧道:“冷长老想多了。昆仑派这是善意,我们不可无礼。”
哪知虹自庸却道:“不错,这么一个少年郎居然是囫囵掌门?我不信!”
朱温大怒:“虹自庸,你来砸场子么?!”
虹自庸两眼一翻,索性来个默认。
马烈见冷如风几人看着自己,心想:“我再不做点什么,这场戏可真砸了。那样囫囵派中人必然不服自己。何况,胡离朱温等用心不善,自己岂能让他随意揉捏?为了自己和小七有个落脚地方,不得不孤注一掷拼了。”当下微微一笑道:“虹自庸,今天是个好日子。你来是贵客,我们敬重你。倘若过于放肆,我们囫囵也不是好相与的。”
马烈与施义南一战后,信心倍增。听胡离说虹自庸在仙界可排到七十以里,心中就没有那么担心。
胡离闻言愕然,回顾马烈,不知道他如何这般莽撞,心中暗暗着急。
虹自庸吃吃笑道:“我长这么大,未见过年轻如你有什么高深修为的。莫不成你是天纵奇才?”话声未落,倏地欺身上来,张开大手想去揪马烈胸襟。他从心里不相信这样一个年轻人能有什么高深修为,这样大剌剌地抓过来,就想把马烈提起摔出去,杀一杀囫囵的威风。
倘若他施法术,马烈这样对法术所知甚少的人必然吃大亏。可这样有如凡人打架的做法,岂不是自讨苦吃?
马烈右手手指弹出,遂明之火从指尖射出一道笔直青光。虹自庸只觉腹部剧痛,眼光所及,见青光如剑插进身体。啊地一声大叫,跌出几丈远,摔在大堂门口。
身前身后鲜血喷射而出,竟然被马烈一指烈焰洞穿了身体,虹自庸自从出道未吃过这样不明不白的大亏。挣扎爬起,不管身上血如喷泉,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马烈,点点头道:“好!好!好!”红光闪过,消失无踪。
四个长老两个护法都知这虹自庸的本事之高,囫囵无人能及。哪知眨眼间身负重伤而去,无不震惊。同时拜倒地下,大声道:“掌门威武!”
马烈也没料到被胡离吹嘘得那么厉害的虹自庸居然这么脓包,一击即溃。愣过以后又惊又喜,暗想:“看来我的功力确实如龚师叔所言不算差!”
心中畅快至极,看着面前匍匐在地的六个人,豪气横生,仰起头颅,慢慢说道:“从今天起,记好了,我是你们的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