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烈只得硬着头皮进去,果然是女子的绣房。麻蛊王换了一身衣服,依然是大红色。人也从新梳洗过,头发随便挽起,气色比之刚才精神多了。
她像男子一样施礼,请马烈坐在椅子上,给马烈倒了杯茶水。再次致谢援手之恩。马烈很是局促,没话找话问:“今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麻蛊王叹气道:“先父是百越原来的掌门。我和麻毒王是两个护法,我擅长施蛊,他擅长施毒。两个月前,我父亲去世。遗命把掌门之位传授给我,命麻毒王辅佐。
“麻毒王是我的叔叔,我父亲以为自己的亲弟弟怎么也不会对我下手。却没料到他尸骨未寒,麻毒王就联手外人。昨天晚上我被一个亲信偷袭重伤,今天他们就杀过来了。”
马烈道:“难怪你们那么警惕,我们刚到百越地界就被你们察觉。”
麻蛊王笑道:“是啊,我赶去时,他们已经把你们的马匹给伤了。我告诉他们,你们必然不是麻毒王一伙。否则岂能孤军深入,到我百越这莫测之地?”
马烈心想:“嘿嘿,伤马恐怕倒是你的主意,意在警告我们吧。”他为人忠厚,不喜欢点破别人的谎言以致难堪,只是点头。问道:“那你们如何知道我们来自囫囵?”
麻蛊王苦笑道:“天下仙派,百越在十大最末,想吞并我们的,大有人在。我们倘若没有眼线在中原,岂不是脑袋落地都不知是何人下手?”
马烈听出她话中的苦涩,心想大家感同身受,我们囫囵何尝不是危机四伏,提心吊胆?
麻蛊王道:“百越若不是内讧的话,我们倒也不惧。毕竟南疆我们占了天时地利,外人再强也不敢贸然涉险。可这一乱,派中几个长老都被麻毒王在父亲去世后这段时间里,暗杀的暗杀,拉拢的拉拢。今晚你赶到之前,又被他把仅剩的几个好手给杀了。百越现在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朝不保夕。”
马烈点点头,心想她倒也坦诚,把老底都告诉我了。
麻蛊王从背后拿过一柄长剑放到马烈面前桌上,,盯着他眼睛道:“阁下虽然对百越有再生大德,但百越乃先父心血所系,不敢轻许,使其沦为别派从属。而阁下来者不善,必有所图,你的几个手下也是跃跃欲试。今晚过后,我们见面依然是对手。阁下如果觉得我忘恩负义,现在就可以把我人头拿下,以免纵虎归山。”
马烈愕然,忙道:“我等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哪能趁人之危?”说完心下暗恼,难怪单独约到这里,把老底都相告。她总是欺负自己老实厚道,用言语相逼,借己之手压住囫囵众人。
麻蛊王点头,道:“囫囵派的处境我也有所耳闻。据传你们和昆仑、无为结了梁子,无处落脚,所以来到苗区。”停了一下又道:“据说阁下与无为闹翻,是为了一个女子,不知是真是假?”
马烈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么句话。他一个青年男子,和一个年纪相若的娇艳女子独处一室,已是周身不适。闻听此言,面红耳赤,忸怩不安,连连摆手辩白道:“没有没有......”
麻蛊王微微笑道:“我们苗人女子不比你们汉家娇娘,说话直来直去,倘有冒犯,还请勿怪。”
马烈忙道:“好说好说。”
麻蛊王道:“其实,囫囵派如果想来南疆,也无不可。只是.....”欲言又止,平白的,如玉一样的面颊生出两片晕红。
马烈心想刚才你还说苗人女子直来直去,这转眼就不爽利。以目视之。
麻蛊王眼皮低垂,微微颤动。好一会儿,猛地抬起眼帘,点漆般的眸子射出精亮光芒,似下了很大决心说道:“只是必须入赘,成为我的男人。这样还分什么百越囫囵,都是一家。”这话一口气说完,毫无停顿。
马烈做梦也没想到她说这样的话,不禁啊地一声轻呼,愣在那里。
麻蛊王起身,背对马烈道:“我这里没有什么很舒适很好的屋子,你们就在这将就凑合一夜。考虑一下吧。”说罢风风火火地出门而去。
马烈怔坐半天,忽然听得外面朱温吵闹声,便走到窗口看下去。朱温胡离田七等人围着小鸾正在斥责。只听朱温道:“你把我们掌门弄哪去了?!不说清楚老子把这里全用火点了,男的全杀,女的全奸!”
马烈赶忙喊道:“我在这里!”小鸾转头白他一眼,嘟囔道:“才露头!”回过头去跟他们几个道:“各位,看到了吧。这下可以安歇了吧。”朱温怒视马烈,转身回了竹楼。田七却跟着小鸾去了另一栋,进门时回首好好看了马烈一眼,目光中大有深意。
躺在床上,闻着被衾间幽幽女子香气,心中有些意乱神迷。自忖:“百越现在实力大减,且麻毒王肯定不会就此罢手,朝不保夕的话确是实情。麻蛊王今天所做作为,自然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想她一个女子,这般低声下气,奴颜婢色,也甚是可怜。可我不夺她百越,囫囵又怎么办?”辗转反侧,不知何时方才睡去。
次日起床,心中便定了主意。等到早饭罢,马烈向麻蛊王作揖道:“麻,麻姑娘,我们囫囵此次前来南疆,确实是有意于此。但你现在正在困境,我们倘若动手,有失江湖道义。”
麻蛊王面露微笑。马烈接着道:“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请你谅解。我想过了,这样,我帮你击退麻毒王,等百越安稳下来,我们再从长计议。其实南疆这么大,怎能容不下我们两家?”
麻蛊王脸色骤变,目光如寒冰,冷笑道:“这就是一晚上想的结果?我不答应呢?”
马烈自以为这样已经考虑得很周全,没料到她居然恼羞成怒,顿时结巴:“啊,不答应?呃......”
朱温霍地立起,一拍桌子,喝道:“我还不答应呢!”怒视马烈道:“你个小白脸,见到女人就忘了弟兄!囫囵众弟兄的安危就不如这么个狐狸精重要!你算哪门子掌门?我呸!”
胡离赶忙立起,把他按下,轻摇折扇道:“麻掌门,大家都是身处困境,合作两赢,闹翻,渔翁得利。这样吧,把百越地面我们两家一分为二,我们囫囵安下身,就帮你平叛。你要想清楚,依你现在的实力,贵派根本不足以存活下去。百越存亡,在你一念之间,不要意气用事。”
麻蛊王柳眉倒竖,缓缓立起,森然道:“我宁可死,也不答应!”
刑盗眼看马烈,马烈茫然无计,看向田七。田七脸上露出丝丝笑意,轻声道:“老大,你昨晚真想好了么?”
麻蛊王闻听此言,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喝道:“够了!姓马的,是我不要脸。昨晚的话当我没说。来来来,你赶紧把我一掌打死,你们就称心如意了!”
马烈听田七的意思,好像她也知道麻蛊王欲招己为夫的事,不禁汗颜。又见麻蛊王贝齿紧咬下唇出血,眼中泪水滚动,身子瑟瑟发抖,更是左右为难。
突然脑中灵光闪过,拱手道:“麻姑娘,我马烈没福,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常常羡慕别人有个兄弟姐妹的,自伤孤单无伴。倘若你不嫌弃,你我结拜成兄妹,你看如何?囫囵,只是一个名字,百越也只是一个名字。我们犯不着为了这么俩字是什么而死伤人命。眼下百越势必要加强实力,那你又何必拒绝我的弟兄加入呢?我们合二为一,实力大增,外人也不敢欺辱。你父亲的基业也可以保存。我的一番话全部发自肺腑,请你考虑!”
麻蛊王毕竟是个一派之主,没有点心智如何做得?她略一沉吟,下巴扬起,道:“那你甘愿放弃掌门位子臣服于我?你的弟兄们能甘心情愿归附百越?”
马烈瞪住朱温,然后从囫囵诸人面上一一看过,缓缓道:“几年前,世上本就没有囫囵这个名字。其实,我们大家之所以聚在一起,都是为了修仙,为了过得更好。在囫囵名下是修,在百越名下也是如此。除了脑袋有毛病的,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派名去杀戮人命。至于这个掌门,我实在是无力担当。有比我合适的,我甘愿让出。”
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消停了,田七也露出灿烂笑容。麻蛊王见她笑把脸扭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