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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1、

1

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勇夺那次比赛的冠军,这让我在立夏高中更增添了名气,仿佛每个同学向我身边经过都会偷偷地窥见我的荣耀。

只是再多的光环似乎也遮挡不住心里的空虚。

有些东西你一直以为不珍惜的,一旦他消失了你却会无止境地怀念。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谭昊了,之前一直在忙着比赛,完全忽略了他,渐渐才发现,他已经在楼梯口消失了两个星期了。当我站在领奖台的时候,台下再也没有他掌声原来是那么孤寂的,我在茫茫人海中寻中过他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谭昊这家伙跑哪去了?”我埋怨着。

小简抬起两个黑眼圈,垂头丧气地说:“谭昊已经两个星期没来学校了。”

“什么?”我惊讶地喊出来,周围的人怪异地打量着我。我压低声音问:“两个星期了?他去哪了?”

“我不知道。”小简的眼神很复杂。

我朝着那个熟悉的楼梯口看去,眼眶红了。

“小简,我先走了。”我拿起背包冲出了人群。

背后的小简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到了。那些喝彩声和掌声也变得很虚无,我一直想狠狠地打败谭昊,让他听到我也可以获得很骄傲的掌声。

一路上我回想了很多,记忆里片段疯狂地涌现出来,那次为了保护我,谭昊用他单薄的身躯挡住了几个小混混的骚扰。为了我的耳根清净总是与我狼狈为奸,晚上躲在巷子的角落等待我回来,然后送我回到家门口,我爸妈以为我和他一起出去的就不再追问我的去向。

我站在谭昊家的大门口弯下腰虚脱地喘着粗气,汗珠一直顺着脸颊滴在地上,很迅速地被灼热的地面烘干了。我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汗珠,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谭昊的家,他的家对我来说就是个神秘的国度,长年累月笼罩在烟雾中,富丽堂皇得让人望而却步。

我挣扎了许久还是按了他家的门铃。里面没有动静。我继续按,可能是一时上瘾了,我忘记了松开手。

“哪个该死的,追命呀!”里面传来了咒骂声。随后是开门的声音。

我立即松开手,后退了几步。

兰姨站在门口凶神恶煞地瞪着我,我毕恭毕敬地向她点头微笑,可是她明摆着不受这一套,她的眼神一直处于愤恨状态。(或许这是她一直看我的眼神。)

“兰姨。”我颤抖地叫着。

她很不情愿地走出庭院,打开那扇铁门,她似乎在压抑着愤恨的情绪,冷冷地说:“进来吧。”

在她不友善的目光下我乖巧地走进谭昊的家。

“我想找谭昊。”我的声音很小。

她却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往屋里走,我只好跟在后面。

我只是在我房间的窗户里偷瞄过谭昊的家,透过那细小的缝隙,我只能看到冰山的一角,原来他的家布置得那么的别致,和传说中的宫殿没什么差别。

我正在门口挣扎着要不要脱鞋,里面几乎是一尘不染的,地板都可以当作一面巨大的镜子。

“进来吧,不用脱鞋了,反正也要大扫除。”兰姨鄙视地扫了眼我。

“那个,我就不进去了,能帮我叫一下谭昊吗?”我始终过不了自己那关。

“进来吧。”她不屑地撇了撇嘴,“谭昊已经转学了,你不用找他了。”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于我的大呼小叫兰姨显得很不耐烦,“谭昊走了,你别找他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上星期就走了。”兰姨弯下腰在收拾东西。

我脑袋一片空白,对面着这空荡荡的房子,我的心无形中缺了一个空,嗖嗖的冷风呜呜地吹进来。

“谭昊吩咐过,叫我不许对你凶的,你上他的房间看看吧。或许可以拿点什么做留念,你们也许不会再见了。”兰姨说完就走进了厨房。

最后我还是脱掉了鞋子走进大厅,我沿着螺旋型的楼梯慢慢地走上二楼,直觉告诉我谭昊的房间在哪。

我拧开房间的锁,推开门,里面挂着一张海报,看到那张海报的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所有人也许看不懂那海报的真实面目,但是我很轻易就认出了那个在那片小白花树下漫步的人是我,很模糊的背影,一袭纯白色的连衣裙,漫天飞舞的花瓣。

我缓慢地走进谭昊的房间,那扇窗帘被紧紧地拉上了,我走过去一把把它拉开,这样的昏暗太压抑了,一束束的阳光倾泻而至。

原来在谭昊的房间可以清楚地看到我家一举一动的。

从窗户上抬头看我的房间永远是拉上窗帘的。

谭昊的书桌上摆着几本书,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敏感的直觉告诉我,我应该打开电脑看看的,那里面应该藏着一些秘密。然后我按照我的直觉打开了台上的电脑。

屏幕上需要我输入密码。我没多想就输入自己的生日了。电脑进入了启动状态,很快进入了主页界面。

我点击了桌面上那个名叫《孤单秘密》的文件夹。

由己:

今天刚好是我和你认识的1000天了,这个看起来并不壮观的数字,其实蕴藏着很多的秘密。我总不喜欢在日志前加上时间的标志是因为我想默默地把时间记在心里,这样就算某天我像肥皂剧里的男主角那样失忆了,我也不会忘记我们的时间。

公布成绩了,我真的很高兴我们在同一所学校,我对你很有信心,我知道你一定能考上立夏高中的。很想当面和你说一句恭喜,可我知道你一定会生气,我不愿意我的祝贺让你不开心,所以我选择了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你笑。

今天的天气很好,我看见你在院子里和小简她们在很开心的谈论着什么,你笑得很灿烂,我都忍不住想偷拍下来了。只是,今天的天气开始冷了,听说会有台风,你却还是穿得很少,要注意身体。

终于等到回学校报到了,我和你分在不同的班。原来我傻乎乎地祈求了一晚的愿望并没有实现。而你似乎在为没有和我在同一班感到解脱了。不过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

我看到了你和那个所谓的校草走在一起,我冲动得想跑出去打他一顿,不过我忍住了,因为你笑得真的很开心,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笑容。我知道你和小简她们打赌的事情,这样下去受伤的只会是你,为什么你要那么傻呢?我了解你的好强,可是一旦牵扯到感情的事,你会应付不来的。

今天我带着饭盒去画室找你了,被你狠狠地骂一顿,原来你是那么讨厌我的,我听到你骂我哈巴狗,我真的很痛,不过,假如你肯吃饭,我也觉得值得了,你的胃不好,所以一定要按时吃饭。

我得了肺炎住院了,浑身都很不舒服。我从没想到自己躺在床上会收到你的信息的,当时我真的感动得哭了,我像个傻瓜一样盯着屏幕眼泪哗哗地留下来。由己,那是你唯一一次发信息给我,我还以为你一直没有我的电话号码呢。你说你要看我,我简直快要疯了,病也不药而愈了,只是外面下着雨,我知道你一定没有带雨伞的,所以我叫你不要来,可是你却坚持要来,你很固执的,我知道我阻住不了你,所以我告诉了你我的病房号。

你来了,很快又走了。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而你没有给我机会。我看着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很伤心,你从来没想过为我停留过,哪怕是一秒。天又下雨了,你一定要打伞,不要淋雨。

我今天才发现躺在我的床上是可以看到你的房间的,那么的清晰,只是你的窗帘从来没有打开过。有时我只是想偷偷地看你一眼,这样就满足了,我真的怀疑自己成了偷窥狂了,我常常站在窗户前一整晚只是为了偷看你一眼。

今天我在饭堂看到了你和敖之焕在一起,你们聊得很开心,我没有叫你。我看到你吃饭了,很大口地吃,你终于肯按时吃饭了,是因为他的关系吗?

我本来是想追出去问你一些问题的,可是在校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了你在和一个社会青年在一起,你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即使是敖之焕你也没有那么地雪亮过,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上车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我,我也狠狠地瞪着他。

今晚我在窗户里看到你很孤寂地坐在院子里,你似乎在哭泣了,我想一定与敖之焕有关,我说过你一定会受伤的,可是你为什么都不听呢?

我很安静地站在你的身后,你很久才发现了我。我一直都想静静地站在你的身后的,你有没有发现我不在乎,只要你肯让我站在你后面就好了,我想当你累的时候,想倒下去的时候,我会在你身后扶着你。这样我很幸福了。

我听到传闻说,敖之焕和蒋筱筱分手了,由己是因为你吗?

我在窗户里看到敖之焕送你回家了,只是你的背影看起来很悲伤,似乎有气无力地硬撑着,你哭了吧?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最近这段时间我觉得你已经越走越远了,我追不上了。我很害怕这种感觉,我怕自己保护不了你。

你已经正式和敖之焕交往了,我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我今天送早餐给你时候,看到了他,现在已经有人给你送早餐了,我显得很多余,不过怎么办呢?我还是想一直送下去。因为我知道如果某一天我不再送了,你一定会不习惯的。你会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我没有想过要跟踪你的,我只是刚巧路过,或许我没有路过那该有多好,至少我可以自欺欺人,我看到你和他在操场上拥抱了,也看到了你轻轻地在他脸上吻了下。我的心真的很痛,好像在滴血。我躲在树的后面,暗自流泪,泪水很苦。我像疯子一样在校园里狂奔起来。我不愿意让人看到我的脆弱,我想自己变得很强壮,这样我才可以保护你。只是你还需要我保护吗?

由己,你怎么了?我真的很想这样问你,可是我问不出来,我看到你哭了,我多希望那是为我而流的眼泪,所以我不敢问,我怕答案会让我痛不欲生,我很没用吧,我是那么的窝囊,面对着你,我真的很狼狈。我知道你看到了我和悠静的拉扯,但你显得很无所谓,或许在你心里面,我是多么的渺小,就算是用高倍显微镜也找不到我的痕迹吧,我又怎么会奢望你会为了我而生气呢?我一厢情愿地想你解释,却被你打断了。我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这几天,我都和敖之焕鬼混在一起,每天和他一起练习篮球,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他的,他真的是个很棒的对手,他很轻易就让别人折服得五体投地,我渐渐地开始对他这个人改观了。他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花瓶,那么娇身惯养。或许他真的是个令人幸福的人。最近我看到你变得很幸福了,你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特别是在敖之焕的身边。你应该很爱他吧?

你参加了绘画比赛,我知道你一定会不负众望的,你很有天分,在你手里的画笔似乎就像一个快乐的精灵。可能你得奖的那天我已经走了,我没有告诉你我要转学了,因为我爸爸的原因我妈妈强迫我离开了,我是多么的舍不得,如果我告诉你,你会留我吗?就当是留一个好朋友,你会吗?在你比赛的那天我偷偷地跟在你身后,想送你去考场的,可是看到了敖之焕,他也躲在你的身后,我想我是应该离开了,你的身后已经有比我更适合的人了,我再勉强的留下来,只会令你更加的厌恶我。

今天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听到你关门的声音,你总是那么的粗鲁,关门的时候就像地震一样,我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窗户边上看你一眼,你似乎有感应一样回头看了看我的窗户,那时我很开心,你终于有一次回头了,只是你没有看到我,我躲起来了,因为我哭了,我不想让你看到。由己,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

按时吃饭。下雨的时候记得打伞,不要太懒了。

那些断断续续地片段像电影重播一样闪过我脑海,每个镜头都是一个血淋淋的伤口。被倒退着,前进着,重播着,却无法暂停。

我在谭昊的床上躺下来,看着那扇永远拉上窗帘的窗户,眼里渐渐地溢出了泪水,心脏像被无数的蚂蚁在慢慢地挖空,逐渐空虚得发慌。

在谭昊的房间可以清晰地看到我家的全景,窗户正对着我家的大门,只要稍微的动静都可以引起关注。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谭昊总在我伤心地第一时间赶来,原来他一直站在这个小小的窗口里默默地关注着我。

以前或许我会觉得谭昊是个变态,是个偷窥狂,但现在我真的感动了。这个小小的窗户隐藏太多的秘密了。

而我从来没透过这扇窗偷窥到一丝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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