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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2 高深的唐三

见吴回没什么反应,光头唐三觉得可能是“唐僧”这个名字的份量不够重。他皱眉想了想,认为这位少年人可能受影视作品的影响,以为唐僧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窝囊废。

于是他又压低声音说:“西游记熟不熟?如果你看过最后一章,你就知道我最后成就的果位是什么了……哦,果位这个词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级别。想起来没有?旃檀功德什么的——前面四个字你不懂没关系,心中默念出最后一个字就行——爱抚~欧。我是一个很低调的人,只能暗示到这里了。”

唐三有点担心吴回对西游记的熟悉程度,所以暗示得很详细。

“有毛病。”吴回转身就走。

唐三非常满意对方的反应,这是比吓出尿还要完美的反应,这表示他唐三的身份真是惊世骇俗到令人不敢置信。

“时光机。”唐三好整以暇的对着他的背影说出了三个字。

吴回猛的旋身。

唐三笑了,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他高超的心理战术已经把这个毛头小子耍得团团转了。

“我懂你的心情,你不敢相信这个骇人的事实,但又对我知道时光机这件事充满了困惑。给我五分钟,”唐三帅气的弹掉手中的烟蒂,对着满脸问号的吴回说,“五分钟之后,你将会彻底的爱上……哦不,相信我。”

唐三其实只用了半分钟,因为事情其实很简单。

半年前,天庭与佛国的交界处突然出现了一块立体光幕,上面有一个奇怪物体的影像,还附有一段说明文字,说这个东西叫“时光机”,可以回到过去的任意一个时刻,这个时光机现在在人间中国境内凡华市的某个人类手中,各位有兴趣的神仙菩萨们可以下界去寻找。

“就……完了?”吴回瞪大了眼睛。

“完了。”唐三点点头。

“……”吴回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是他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

穿越已经很老套了,但一尊佛穿越到眼前,毕竟还是一件比较难以接受的事情。幸好吴回用过时光机,对这种超自然的事件有一定的接受度,不然他早就一脚踹飞这个装模作样的光头了。

不过,时光机虽然是真的,但并不代表唐僧也是真的。就像凤姐喜爱阅读《故事会》,并不代表芙蓉姐姐也有相同的文学爱好。唐僧?这TM也太扯了。时光机好歹还有点科技含量,唐僧纯粹就是恶搞。

吴回琢磨着,相对合理一点的解释是:这个人知道有时光机这个东西,然后伪装成唐僧来骗他。

不过——伪装成唐僧?吴回哭笑不得,是有多低的智商才能想出这种法子?虽然这个光头很喜欢装腔作势,不过看起来似乎还不到白痴的程度。

“你在干嘛?”唐三看吴回脸上风云变幻、神色诡异,好奇的问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吴回嘀咕了一声,终于还是决定问一个很实际的问题:“你能不能露两手?”

等唐三弄明白露两手的含义后,微微颔首,笑道:“下到凡界,就是凡人了,不再有神通法力了。”

原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天界——包括天庭、佛国、天堂(总之就是神仙菩萨天使们这些非人类住的地方,统称天界),在相当于人间清朝末年的时候,共同订下了一个天条:凡是到凡世的,一律是凡人。

很押韵的天条吧?这个天条是为了不打扰人界的稳定和谐,免得一大堆有超级特异功能的怪物把人间弄得乱七八糟。

所以,要到凡世的神仙菩萨们,只有两条路:一条在阴界,和普通的鬼魂一样,通过阎罗王和地藏菩萨共同掌管的“轮回投胎大转盘”,不过那就是洗去所有记忆,重新投胎了。

再一条,就是通过天庭和佛国之间的“起点网”,这是一种阵法结界,类似洗点那样,洗去所有的能力,但不会洗脑。

唐三当然选第二条路了。

吴回听完唐三的解释后,歪着头想了半天,说:“我是孙悟空,你不认识我了?”

“悟空?”唐三吓了一跳,“没听说你要来啊,难道你是投胎来的?哎,不对啊……你看起来和那个死猴子一点都不像,就算是投胎转生,我跟你这么熟,没道理认不出你……”他疑惑的打量着吴回,终于醒过来,“靠,你哄我!”

吴回很认真的对唐三说:“我说这位唐大哥啊,就算骗人也要有点专业精神好不好?剃个光头就说是唐僧?起码也要花点治装费弄套袈裟吧?”

“……”唐三楞了一下,从地上捡起刚才弹飞的烟屁股,重新点燃,很郁闷的抽着。

“不是我不信你,你又没神通法术演示给我看,光是张嘴说自己是唐僧,换谁也受不了啊。你这不是难为人吗?”吴回很诚恳的说。看着光头乞丐这模样,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这倒也是。”唐三点点头,他能理解这种心理。

“你再想想,还有没什么别的证明?比如紫金钵盂啊,通关文牒啊,有没有带在身上?或者成佛的时候有没有发什么证书之类的?”吴回很努力的帮他想办法。

“……都没有。”唐三皱眉,“还有什么可以证明我身份的?”

“这还真不好证明。”吴回抓头,“别说你这些东西都没有,就算有,文牒、证书这些打个办证电话就能搞到十几份。至于钵盂嘛,古玩市场摆一地呢。而且就算你露了两手,也可能是哪咤、牛魔王,或者奔波尔灞,还是无法说明你是唐僧。”

“奔什么爸?“唐三听不懂。

“奔波尔灞,你们大战九头虫那集出场的鲶鱼精。虽然是小角色,也是有两手的。”

“哦。”唐僧记起来了,随即陷入沉思,喃喃自语:“说得挺有道理啊……对啊,我怎么从没想过,我要怎么证明自己是唐僧呢……”

吴回抬手看看手表,已经在这混了十来分钟了,他还有客户要跑,不能陪这个精神病继续玩下去了。正要张嘴道别,唐三一把拉住他,脸上恢复了神采:“有了!”

“有什么?”吴回打开他的脏手。

“有格调。”唐三双手负后,仰面朝天,傲然道:“虽然神通法力不在,但我境界不失。神通法力本是细微末节,真正的修行人是不屑于此的。更不要说那些什么钵盂文牒之类的身外之物。修行修的是心境见地,悟的是般若空性。这种心灵境界,八地菩萨以上即永不退转,更遑论我已成佛。”

“我既精通佛法,又在心理学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哎呦!”唐三正背着手侃侃而谈,烟屁股烧到手指,赶紧扔掉,清清喉咙又说,“所以,你看我站在这里的这份气度,举手投足间这份味道,言辞间的这种高妙,这是伪装不来的……”

吴回打断唐三:“谢谢你,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不过我还有事,咱们改天再聊,拜拜了您~”

唐三再次拉住他:“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见面就问你,这是第几次人生?”

吴回楞了一下。

唐三用一种阅尽人生百态的表情说:“这就是人类的可悲之处。没有人会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总想回到过去某个时光,作弊重来。所以你肯定动用过时光机,用过几次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结果肯定很惨。”

唐三指着吴回说:“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双眼无神、形容枯槁;行尸走肉,死气沉沉。我不用问就知道,你的人生一定过得很烂。时光机在你手上没有任何用处,反而只会害你。”

“你一个乞丐还好意思说我过得很烂?”吴回不服气的反驳。

“我做乞丐自有我的道理,我的境界是你不懂的。不说这个了,我有一笔好交易:我给你一个全新的人生,你给我那个时光机。如何?”唐三很严肃的盯着吴回,“你要时光机不就是为了活得更好吗?我给你。”

“你怎么给?”吴回打量着这个既无神通法力,又穿得破破烂烂的光头乞丐。

“那就是我的本事了。任何时候,如果你有一点不满意,我二话不说拍拍屁股就走,时光机你继续留着。”

“你是说,我不想给就不给?”吴回有点心动。

“货到付款,随时退货。”唐三微笑说,“就算十年二十年后再给,也随便你;到时候不想给,也随便你。总之一句话——你爽就行。这笔交易你一定会做,因为你没有任何损失,你只需要一点相信我的勇气。”

吴回只犹豫了半分钟,便决定试一下。

因为自己的人生确实很烂,烂到任何一根稻草都可以救命。而且他刚才很开心,和这个光头一顿胡侃,好像回到了以前那个爱说笑,爱打趣的少年。而这一世,从出生开始他就不知道开心是什么感觉。即便这个人无法给他任何东西,至少他很有趣,吴回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

就像唐三说的,自己没有任何损失——已经失去所有了,还能失去什么?唯一拥有的法宝——时光机,也不能再用了。

不过这个秘密吴回并不打算告诉唐三。

“成交。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吴回问。

“现在。我带你去见两个朋友。”唐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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