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星球,又名“翼星”,乃凤凰祖地,亦是银河系中鸟类最为繁盛之地,距离地球较杂阿星球稍远。跟地球不同,这里海洋只占百分之二十,其余百分之八十都是覆盖着原始森林的陆地,正因如此才成就了这里“鸟类星球”的盛名。同时,这也是一颗遍布“疮痍”的星球,因为在这里随处可见深不见底的坑洞,凤凰星人说那是凤凰穴。
故老相传,得百鸟心声者,方可王百鸟,是谓凤凰。其光华自其所生而耀于其所护,故翼护百鸟,言其心声,因之生,以之亡。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凤凰无父无母,因百鸟的心声而生,又为百鸟发声而死,力量来自于百鸟又用于百鸟,这就是凤凰。
每到无星无月的夜里,百鸟集结在一起,不飞不鸣,尽皆各思其心声,于万籁无声之中大地陷落形成无底渊,凤凰即生于其内,分雌雄,凤为雄,凰为雌。
无底渊即大陆上那些坑洞,下临地水,深热无底,凤凰生于其中。因为渊内暗不见天而其有追逐光明的天性,所以凤凰出生后即向上攀爬。为什么是攀爬而不是飞升呢?因为刚出生时它的羽翼还未长成,所以不得飞;待到其羽翼长成,又因渊内十分窄狭,虽有翅而不得展,故仍飞不得。
无底渊内,凤竹与凤凰伴生,并随凤凰向上生长,凤凰餐其叶,饮其露。“渊沉寂寂,时日无尽,凤凰存身其中,苦心自励,攀爬不息……星月无迹,凤凰达地,凤竹花开。”凤凰自渊底向上攀爬,不知要经多少岁月,最终它会在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爬上地面,那时静夜沉沉,凤竹花开。
刚来到地面时,凤凰“黑丑哑驼”,而且因为在渊内长期蜷缩,其双翼已不能正常舒展,所以虽心向天空却只能地上奔,不能天上飞。它开始学飞,忍受着断骨般的苦痛舒展双翼,有时甚至跑到悬崖边跳下……后来,它终于能稍稍离地飞行了!然而它并不因此而有所停歇,地面之上是低空,低空之上是中空,中空之上是高空,高空之上还有极空,它从不满足,一直都在向着更高处“攀爬”。
每一个层次的空间都生活着无数种鸟类,每一种鸟类都有自己的语言。在“攀爬”天空的路上,它努力地去倾听各种鸟类的言语,也用心地去感受它们的心声,尽管它本身哑不可言!可以这么说,各种鸟类和它们的语言、心声就像是它攀爬天空的阶梯,而将这一切连接起来的则是它那颗永不放弃的心。
天空之上还是天空,似乎永无穷尽,因此它也永远都在不息地“攀爬”着,而离太阳越近,它的“黑丑哑驼”也就越刺眼,尽管明白诸多语言和心声,可是却无半点助益。最终,它飞到了绝顶,这里已无鸟类,但它仍执着向上……
黑色羽翼凝聚光与热,天火一次次焚它,天雷一次次锻它,天风浩荡,雨雪冰霜无情欺压……所有这些它都默默承受,最终又在一个无星无月的夜里,它吐出赤血火焰焚了自己!
火焰荡涤一切,“黑漆剥落,骨骼松展,身化七彩,鸣音碎玉”,它涅槃了!
“开口作音,声声抚慰,百鸟绕飞,为其知心也!”
从诞生到涅槃一路艰险至极,非坚韧勇决不能为,其间不知要“攀爬”几千年、几万年,所以并非所有的凤凰都能成功涅槃,这也就是为什么凤凰星球有那么多的无底渊,而凤凰却不足一千之数的原因吧。还有,作为百鸟之王,它既要内平纷争,又需外战强敌,有时甚至还需为了拯救鸟族而逆天抗争,不知多少因此而身死。而且,凤凰若不为百鸟言声,必为百鸟所噬,这也会导致凤凰殒灭。凡此种种,可见凤凰之珍罕,也就难怪凤凰星人将其视为神灵了。
那一天,“东护城”号误入凤凰星球,飞船还未降落,三兄弟就看到一个女子乘着一对凤凰向他们飞来。那一刻,凤彩熠熠,凰飞绰约,女子清新含笑……
这女子便是凤凰星球上独一无二的凤凰女,不仅能跟凤凰交流,还能役使凤凰,她叫玉儿。
那一天,宇宙的爱河上驶来了“东护城”号,三兄弟只觉心跳得好快……
说来这哥仨也挺悲惨的,自小跟母亲野居在磨牙石洞,所见都是潭鱼野兽,连男子都甚少见到,更何况女子!后来,被掳到杂阿星球,那里又是个男人国,更加没有女子!因此,严格地说起来,玉儿竟是他们除了母亲麦子之外所见到的第一个女子,尤其玉儿还那么美,那么美!
凤凰星球科技极其落后,只是个蛮荒星球,这里的人们属于信天信地信鬼神,信一切未知的、不可理解的但就是不信自己的那种状况。因此,对于从天而降的三兄弟,那是当成神一样崇拜的。所以,当三头大神提出要将玉儿一起带走时,凤凰星人立即就答应了。而玉儿正好也想“出去”看看,尤其听三兄弟说地球如何如何好,更勾起了她的好奇心,甚是想见识一下地球的奇美风光!于是,很快他们就离开了凤凰星球,踏上了回归地球的旅程,这次随玉儿一起离开的还有一对凤凰。
……
上次自地球前往杂阿星球走了三年多,这次自凤凰星球返回地球的路程又稍稍远了些,因此走了将近四年才到。
这四年中,三兄弟的世界里只有玉儿,各都使出十八般武艺去讨她欢喜。老大一再阐述他的大一统梦想,在这个梦想中,玉儿是王的女人;老二老是憋着要跟玉儿一起探讨爽一爽的体位,在这个双修的构想里,玉儿只负责高~潮迭起即可;老三更是奇葩,爱打架更爱角色扮演,而且每次角色设定都特拧巴,每个角色都是不想怎么着但是又不得不怎么着,而想要怎么着但又不能怎么着的那种,所以通常最后的结局都很悲壮凄凉,要么是他抱着玉儿的尸体在“夕阳”下踽踽独行,要么就是他横刀自刎,血溅满地……有这么三个活宝相陪,这样的日子倒也不寂寞!
……
地球上,麦子仍在等待!这些年,她孤苦地守在这里,每一天靠着回忆和希望过活,然而这等待似乎永无尽头。有一天,她惊奇地发现,或许是一个人太久了,自己竟然都不怎么会说话了!后来,她将养了三头小兽,把它们当成三兄弟,每天跟它们说话……这些小兽渐渐长大,接连死去,她又捕来新的小兽……或许真应了那句话“苦心人,天不负”,这一天终于还是让她等到了!
就在她等待的第十二年,又是在一个繁星满天的夜里,“东护城”号抵达地球——三兄弟回来了!
母子分别一十二载,此时重逢,不由得都抱头痛哭!
待到情绪稍稍平复,母子都各叙多年来的经历,三兄弟也将玉儿介绍给了母亲,麦子对她甚为喜爱。从三兄弟那里,麦子知晓了一切的缘由,想想一生被误、困厄不绝,但眼见三个儿子都已长大成人,因此悲苦之余也颇感欣慰。而三兄弟眼见仅仅一十二年,母亲就已满头花白、皱纹横生了,就连视力也差了许多,望着她苍老的面容,想想当初离别时她的容颜,都不禁悲从中来!唉,母亲一生苦难,如今是真的老了。
这天夜里,三兄弟执意要带母亲回护城村为她正名,可是麦子却说什么也不去。
……
她说:“孩儿,你们不要再说了,自从被赶出来之后,娘就决意再也不回去了!”
老大李东就道:“娘,要是他们来请您呢?”
麦子默然不语。
见此,老三李城嚷嚷道:“娘,你等我们回来。”说着,转身对其他人说,“走,咱们去一趟!”
老二李护想让玉儿留下陪着母亲,麦子没有答应,她说:“都去,你们都去!好孩子,让娘一个人待会儿,这么多年了,娘也该好好拾掇拾掇自己了!”
见此,三兄弟也没再坚持,他们带着玉儿立即出发前往护城村。
飞船离去,麦子站在洞口久久远望……
护城村。
子夜时分,“东护城”号飞临村庄上空,强光耀射,乐音高奏。李氏族人梦中惊醒,纷纷跑出门外查看。
但见夜空亮如白昼,一艘梭形巨船悬停半空之中,乐音自那里传来,强光也自那里射出,继而巨船中间开了一门,两只异彩巨鸟从其中飞出,巨鸟的背上隐约立着一个女子。
“神仙!”
“神仙下凡了!”
……
有人反应过来率先跪下,其他族人见状也都跟着跪下,人们五体伏地,分外虔诚;有些人仍未从震惊中清醒,仍僵在原地,像是被定住了;还有些人躲在墙角屋后,在暗处偷偷打量着却不出来。
三兄弟望着下方跪成一片的人们,那一刻,从未有过的豪情在心中激荡,这一天终于来了!
飞船缓缓降落,横跨奈河两岸停住。三兄弟自其中走出,就听李东昂然问道:“谁是李固?过来听话!”
现场一片沉寂,竟无人答话。
这时,李东再次朗声问道:“谁是李固?上前听话!”
仍是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李东要问第三遍的时候,就见一个老者自人群中爬出。三兄弟见此,不禁都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死就好。
但见那老者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来到跟前,他伏在三兄弟的脚下,心中很是惴惴。
李东又问:“你便是李固?”
李固颤声应道:“……我……我便是。”
见此,李东喝道:“李固,你抬起头来,看看可认得我们?”
李固声音更颤,道:“……我……我……”想说“不敢”竟也不敢说。
李东再次厉声说道:“你抬起头来!”
李固浑身簌簌颤栗,用尽所有力气抬起头,但见三条大汉立在身前,那黑、黄、白三色尤其惹眼,突然他心中灵光一闪,全身打一个激灵,再然后眼前一黑,整个人扑倒在地,竟昏死过去了。
……
面对满地匍匐的族人,又是李东开口道:“二十五年前,一个女子未婚先孕,就在这里被你们架上了柴堆,险些被烧死!是一个叫阿东的青年挺身而出,舍却自己性命救下了她!不知你们是否还记得?后来那女子一胎诞下三儿,这三个孩子三种面容,而且黑、黄、白三种肤色,当天他们母子便被你们赶了出去,永远都不许再回来……今天,当初的那三个孩子都长大了,此番我们回来,就是要为我们的母亲讨一个公道!你们自己说怎么办吧?”
……
“神”站着,人跪着,“神”问人怎么办,那能怎么办?只能是站着的说怎么办,跪着的就怎么办!当初他们愚昧无知,一再冒犯圣母,以致犯下滔天大错,如今自是要尽力挽回。于是,族人们纷纷表示要向圣母请罪,很快一众人等就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原本是飞船在前面引路,众族人在地上紧相跟随。走了一阵子,三兄弟眼见得这样实在太慢,就将众人唤上飞船,直飞磨牙石洞。
飞船内空间颇大,李氏族人却挤在一起,一个个神色郑重,胆小的低头看着脚面,胆子大些的也只敢偷眼瞧瞧前面,竟是谁也不敢乱动。
倏忽之间,飞船已来到磨牙石洞之外。招呼着众人下了飞船,也不管那些“晕飞船”呕吐的人,三兄弟兴奋地疾步向石洞走去。
此时,东方已然微白。
石洞里,麦子背靠着洞壁坐在地上,似乎还未醒来。三兄弟来到近前,却发现麦子气息已无,尸身早已凉得透了!
三兄弟大恸,伏地痛哭。
麦子身前,用石头刻着几个字:“得见诸儿,此生再无憾事,东父相待久矣,母去勿念。”
见此,三人更是沉痛。
玉儿和众人等了很久,才见到三兄弟出来,但见李东横抱着麦子,李护、李城两兄弟护卫左右。站在洞口,对着外面众人李东悲痛地喊道:“圣母归天了!”
骤闻噩耗,众人尽皆惊异之极,立时跪地,声声呜咽。
此时,太阳甫出,正自光照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