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前言:“尽疏狂不怕人嫌,是我生平喜处。”——正宫·黑漆弩《村居潜兴》刘敏中。
“古玩行中有对天敌,那就是造假画的和看假画的。造假画的,费尽心机,用尽绝招,为的是骗过看假画的那双又尖又刁的眼;看假画的,却凭这双眼识破天机,看破诡计,捏着这造假的家伙没藏好的尾巴尖儿,打一堆画里把它抻出来,晾在光天化日底下。”
《俗世奇人》中就有这样的一个看假画的高手。原姓江,名棠。只因着这人戴着一副镜片厚的赛瓶底、颜色发蓝的近视镜,故而被天津卫的人起了一个外号——“蓝眼”。
蓝眼看假画时,双眼无神;看真迹时,一道蓝光。故而“蓝眼”这个称号就愈发的玄乎了。
而此刻余枫便想将此人召唤出来,看看他是否有着破除幻术的奇异能力。
“俗世随缘!”余枫大喝一声,虚空涌动,一阵迷蒙烟雾散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高袍长,手瘦有劲,五十开外,红唇皓齿,眸子赛灯,下巴颏儿一绺山羊须,浸了油似的乌黑锃亮的身穿大夫服饰的男子。
“在下苏金散,阁下有何事?请按老规矩办事。”苏金散摸着下巴上的山羊须,笑眯眯地道。
然而余枫脸色却变得古怪,道:“莫非还要给你七块银元,方才治伤不成?”
苏金散,外号苏七块。民国初年在小白楼一带,开所行医,正骨拿环,天津卫挂头牌。老规矩便是,无论贫贱富贵,凡找他治病的,都需要交七块银元,方才能行。故而,天津卫人为其去了一个外号——“苏七块”。
苏七块笑了笑,不置可否道:“若是不能按规矩办事,那就告辞了。”
见此,余枫也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道:“请回吧。”
“那好,告辞。”苏七块拱了拱手,就在一众人诧异的表情中,化为一道迷蒙的烟雾,消失不见了。
“余枫兄,你墨技召唤的人物当真令人眼前一亮。”冥无恨扯了扯嘴角道。
余枫再次无奈的耸了耸肩,却听见周瑾道谢:“多谢了。”
“呵呵。”闻言,余枫也知道苏七块只是碍着规矩,实际上他实在是一个心善的人。在他化为一阵烟雾离开的时候,已经在暗中为周瑾治疗过了。
“感觉如何?”量无计面临大敌,不苟一丝言笑道。
“八成。”周瑾简洁道。
量无计点了点头,却瞧见一旁的青罗虚弱依旧,疑惑道:“他没有治疗你?”
青罗虚弱的应了一声,道:“不用管我。那个魔师的准备动作已经完成了。准备迎战吧。”心底却是暗自苦笑:“我消耗的乃是天脉一族的本源力量,岂是这般容易治愈的?”
“不愧是天脉一族的遗泽!见识就是比一般人要高。”许久没有发声的银尘爆发了,妖异的笑道:“小朋友们,感受魔师的力量,感受绝望的气息吧!”
“魔术·银星针雨!”
“咻咻咻咻~”
但见,漫天银星化为如针之细雨,纷纷坠落。
“哼!保护好青罗姑娘!”量无计冷哼了一声,手中量天尺旋转如弧,白光大绽,驻扎于虚空之中,大喝道:“登楼意,恨无天上梯!”
“墨技·上天梯!”浮光掠影间,量天尺化为一阶白玉梯,量无计纵身而上,欲要冲破这虚假的星空,直达真实的彼岸。
“哦?有意思?”银尘夸张的声音响起了,下一刻又阴邪的冷笑道:“哼哼!化守为攻?你会知道的,轻视一个魔师所付出的代价!”
“魔术·针雨化剑之术!去!”
随之他一喝,漫天针雨化为明闪闪地三寸小剑,宛如舞台上的聚光灯一样,全朝量无计杀去。
“你居然敢无视我!”冥无恨脸色大怒,手中长枪化为一个火红的龙头,身子一纵,火龙一旋,势如横扫千军,万人辟易!
“余枫兄,劳烦照看青罗姑娘。”一直少话的剑客周瑾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身体便如春天里的一溜微风那般,来到了量无计的身侧。
却见他身子空中一旋,手中长剑出鞘,烂银之光绽放四中,好赛一座音乐喷泉里的灯,随着泉水的喷涌而璀璨十分,将一阵剑雨斩碎。
“叮叮叮叮叮叮~”一连串的好似金属的摩擦声爆发。
“多谢了。”量无计落下浅短的一句话。下一刻刹那,他的脚下喷出一道亮眼的白光,好似赛车尾部的喷射加速器一般,直将他的速度推快乐数倍。这是他墨技·上天梯的蓄力效果——在天梯上纵身数次,便可得到一次加速效果。这速度端得非常惊人。
“哼!有些本事。”银尘冷哼了一声,突然喝道:“魔术·幻中之幻!”
“幻中之幻·炼狱修罗场!”
陡然间,银星漫步宛如宇宙星际的空间发生变化,变成了一个惨无人道的修罗炼狱场。
“可恶!这混账是魔师中的王族!”青罗咬着贝齿道:“居然被他练成了这样的魔术!”
【魔术·幻中之幻】乃是魔师中天资聪颖之辈方才能有缘学会的。它的效果便是将魔师已经发动的尚且没有被破坏的媒介魔术置换为另一个媒介魔术,同时根据上一个媒介魔术强化现在存在的媒介魔师。乃是魔师反败为胜,甚至是起死回生的一个魔术。素来有着“魔师第二命”、“魔神的眷顾”之类至高无上荣耀的称号。
“啊哈哈哈!”那个叫银尘的妖魔肆无忌惮的嘲笑道:“你不愧都督之职,一眼便看破了我‘魔术·荧光幕’的死穴所在。这是很值得夸耀的本事啊!”
“哼!”量无计散掉天梯,飘落在满是干涸了的漆黑地血迹的土面上,看着四面大方见不到边的满是黑漆漆的地狱修罗的血眼中流出贪婪的欲望,脸色变得很苍白。因为……
“没有破绽?啊哈哈哈!”银尘大声的嘲笑道:“哦?有一个破绽!杀了自己身旁的同伴,感染地狱修罗那贪婪的气息,这个幻境自然就破了。而我,一个幻境被破的魔师……呵呵!啊啊哈哈哈!你们想好让谁苟且偷生了吗?”
这边是“魔神的眷顾”的一个致命缺陷——若是被困在幻境中的不止一人,则只要有一个人将其余人杀死,便可无条件的破掉魔师的幻境,且“魔神”会降下神威,将施展幻境的魔师禁锢在原地,直到幸存者杀死魔师,或者离开魔师百里范围。
话语一出,余枫等人皆互相看了一眼,有那么一刻,大家都有了互相撤退一步的冲动。——不敢让别太靠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