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万里和西莉亚换上了卡埃斯命人准备好的衣服。万里的衣服和一凡的差不多，只是颜色稍晚偏深色一点，西莉亚则是满满哥特风的紫色连衣裙。
两人在女仆的带领下来到艾尔斯坦因家大院的一角。在他们到来之前已经有人在那里了。
一位是老管家卡埃斯，另一位是万里没见过的人。
金色长发与赤色披风迎风飞舞，披风上秀的咆哮雄狮格外醒目。万里从这里看去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是个十足的美男子，和一凡长得有点像，却没有一凡那未脱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男人的干练与果敢，一把带鞘长剑竖直插入底面，带着白色手套的双手稳稳的按在剑柄上，被风吹拂的披风下的腰间还别着一把一模一样的长剑。
金发男子听到了万里和西莉亚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万里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像极了某些RPG游戏的主角，成熟稳重的气质，若有所思的面容，还有随时都保持着的目空一切的眼神。
如果在奇幻片里，他肯定就是将队友远远抛在后面，挥舞着长剑一路杀敌，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角色吧。也许还会和一起冒险的美丽女主产生点情愫，电影里好长一段都两人都没有发生什么，却在最危急的时刻男主说一句“我爱你。”然后接吻，最后挥舞长剑消失在茫茫敌群之中。
金发男子浑身散发的就是这样的气质。
金发男上下打量着万里，目光锐利得像是要将万里穿透一般。
万里不由得背脊发凉。
“我不承认。”
良久，金发男子开口了。
“我不承认你是我的哥哥，从你的身上我体会不到曾经哥哥给我的感觉。”
万里这才明白过来眼前的人是谁。
但这长相看起来稍微大了点吧？二十几岁都有了，我只是17岁的高中哎。万里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万哈特将剑从地上拔起，扔到万里面前。
“捡起来。”万哈特说道。
万里愣住了。
“捡起来。”万哈特带着不由分说的口吻又说了一遍。
万里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剑。
“哥哥的剑术一直在我之上，如果你真的是哥哥，那肯定能打败我。”万哈特将腰间的剑拔了出来，注视着万里，“反之，说明你不是。”
万里傻眼了，万万没想到万哈特居然会要求跟他比剑。虽然万里自认为自己十分擅长使用长剑，双手剑，片手剑以及拳法，但全都是在游戏里。
“哥哥大人！”
一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真是的，洗完澡就不见人了，哎？万哈特哥哥回来了啊，话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小少爷。”卡埃斯说，“二少爷要求和大少爷比试剑术。”
万哈特瞪了老管家一眼。
“卡埃斯。我先纠正你一个词，我要与他对决，而不是比试。还有大少爷这名号等他赢了我再说。”
“是。”卡埃斯恭恭敬敬的弯腰点头。
“咦？不对啊万哈特哥哥，他肯定就是我们的哥哥大人吧，你看，不管年龄外貌都相符，这世间还能找出第二个乌发墨瞳的人吗？”一凡说。
“的确，他长得跟我记忆中的哥哥很像。”万哈特皱眉。
“那不就……”
“但是。”万哈特看着万里，“哥哥很强，剑术上我从未赢过哥哥分毫，握剑的哥哥有一种透视人内心的威慑，但是从他身上我没有这种感觉。”
“但也不能单凭这一点……”
“一凡！”万哈特厉声道，“我与哥哥在一起的时间最长，那时还没出生的你没有说这话资格。”
一凡咬紧嘴唇，沉重的低下头。
“是。”
万哈特转头看向万里。
“久等了，我们开始吧。”说完万哈特摆好了架势。
“等等，在开始前我想问个问题，如果我输给你了会怎么样？”万里说道，略微有些紧张。
“若是假冒艾尔斯坦因家大少爷之人，必须以死谢罪。”万哈特冷冷的说。
万里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之火被浇灭了。
跟对方实话实说是死，跟对方进行剑术对决也是死。
万里忐忑的瞄了大门一眼。
“别想逃。”万哈特似乎看出了万里的意图，冰冷的警告道。
这这这该怎么办？无路可走了呀！万里一时间慌了神。
站在万里身后的西莉亚突然走到他前面。
“万哈特·艾尔斯坦因阁下！”西莉亚说，“我旅伴说他对以前的事已经记不清了，只能勉强回忆起自己的姓名，更是多年没有碰过剑了。”
“咦？不是吧哥哥大人！你失忆了吗？”一凡惊讶地说。
“所以能不能请你换个别的方法呢？等领主大人回来再做定夺可以吗？”西莉亚继续说道。
“无稽之谈，父亲要三天才能回来，难道要我在这三天内任由可能是冒牌的艾尔斯坦因在此招摇？哥哥曾经说过，即便忘却了剑术，身体也会记住，这场对决是一定的！”万哈特的语气斩钉截铁。
“万哈特哥哥，你已经练了将近10年的剑术，就算哥哥大人真记得当年所学的剑术，但他已经多年没再碰过剑了啊，怎么看都是你获胜的可能性大一点不是吗？”一凡说。
万哈特沉默了一会，“有道理。既然如此，我只用基础剑术，当年哥哥只凭几招基础剑术便足以击败我，现今哥哥也一定能做到。”剑尖指向了万里，“前提是你真的是他。”
蛮不讲理也要有个限度啊。西莉亚咬咬牙，还想说点什么，但她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无奈，西莉亚叹了一口气，转身靠近了万里，在他耳边轻声道：
“你现在是恶魔的仆从，身体应该增强了不少，论力量和耐力绝不会输给他，用尽力气挡下他的剑，待到他精疲力尽就是我们赢了。”
“我，我知道了……”万里咽了一口唾沫，紧紧的握住长剑。
西莉亚退到了一边，担忧的看着万里。
老实说，西莉亚对万里并不抱太大希望，甚至认为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万里不可能打败万哈特。
两人在剑术上相差太多了，万哈特是10年，而万里是纯粹的零。
哪怕万里在剑术上学过一点，都有可能借助恶魔之力增强的身体获胜。
就好比在健身房里把身体的肌肉提到了极限，打架却不如当兵一年的人一样。
“开始吧。”万哈特说道，“接招！”
说罢，万哈特脚下一个箭步，闪闪发光的剑刃已经来到了万里的头顶。
“呃啊啊啊啊啊！”
万里吓得大声尖叫，反射性的向后退，同时将手上的剑横在头顶。
当的一声，万里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剑。
万哈特皱了皱眉，身体一转，横向挥舞出第二剑。
“哇啊啊啊啊！”
万里吓得面色发青，借助恶魔之力增强了身体的灵巧，万里极限的挡下第二剑。
万哈特咬牙，脸上的表情由疑惑变成了愤怒。
“没有招式，没有技巧，身形完全乱了套……”
万哈特迅速挥出第三第四第五剑。
“步法凌乱，不成方圆，你根本就不会使剑！”
长剑直驱而入，在万里慌张的提剑去挡时，万哈特突然剑锋一转，正面迎上了万里的剑。
清脆的金属打击声在空气中回荡，万里的剑被高高弹起，脱手后落在了万哈特背后。
“呃啊啊啊啊啊！”因为这猛烈的一击，万里双手被震得发，步伐也因此乱了套，结果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不是艾尔斯坦因，死吧，冒牌货！”万哈特活像被激怒的狮子，大声咆哮。
他抬起右手，冰冷的剑身反射着寒光，毫不留情的挥下。
我要死了吗？寒光映入万里的瞳孔，冰冷刺骨。
曾一心求死的我，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害怕？
脑袋深处微微发痛，万里第一次对死亡感到恐惧。
好害怕，我不想死，不要死……
剑身像镜子一样反射着光，映照出了某人的身影。
长长的黑发，闪耀的红色瞳孔，姣好的面容。那是万里身后的西莉亚。
西莉亚的左手紧紧握住了右手，不，准确的说是右手尾指。红色瞳孔里闪耀着泪花。
两人曾经拉勾定下的约定，彼此间不相互抛弃，朋友间的约定。
是啊，我死了，西莉亚会难过的，我死了，就不能履行承诺了。
所以不能死。
我还不能死。
万里睁大了眼睛。
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了，天空略过的飞鸟十分缓慢的划过天空，喷水池涌出的水珠漂浮在空中，剑身映照出的西莉亚的面容正以及其缓慢的速度消失。
万里能看到万哈特的手指，白色手套有一处破洞，在万哈特持剑的右手的食指处，指尖有点粗糙，靠近拇指的一侧还长有厚厚的茧子……
长剑是从万里的左上方斜向右挥下的，从剑已经走过的路径看，万里相信这一剑会沿着锁骨破开他的胸膛。
能行！
万里迅速向后仰去，剑尖划破了他的衣领，但也只是这样罢了，扑空的剑没有停下，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移动。
万哈特吃惊的睁大双眼。
剑还没来得及往回收，万里的左手按住底面，借助手臂的力量把身体弹起，他双脚发力，俯身往万哈特的右手边飞去。万里脱手的剑就在那里，万哈特的右后方。
绝对的死角，即使万哈特立马收剑也来不及阻止。
惊讶之余，万哈特迅速抬起右脚，想将万里一脚踢开，虽然在这样的状态下抬脚的力量很弱，但万哈特的目的在于妨碍万里拿剑。只要让万里动作露出一点空隙，万哈特就能马上反击。
出乎他意料的事发生了。
万里稍稍弓身，将重心移到前面，双手着地，竟用手当腿使，万哈特的右脚扑了个空，万里轻松跃过了万哈特抬起的右脚。万里迅速抓起地上的剑，刺向了万哈特。
而万哈特此时仍背对着万里。
难以回避的一击。
万哈特的眼里头一次出现了恐惧，他旋转身体迅速蹲下，借助转体的力量迎上万里的剑。
“当！”
两把剑在空中擦出了火花，万里的剑再次被弹开，但这一次万里牢牢抓住了自己的剑。
但想反击为时已晚，万哈特的剑尖几乎是贴在万里的脖子上，相差无几。
万里吓得不敢动弹，此时他已经无力收回右手的剑，力量上他彻底输给了万哈特，虽然剑未脱手，但被弹开得太远，无法及时拉回。
“……结束了？”一凡颤抖的说，他仍未从刚才惊险的一幕中缓过来。
万哈特的剑尖颤抖着，他凝视万里，重新打量这个可能是艾尔斯坦因的男人。
“这次的比试我暂时放你一马，给你一天时间，明天中午在这里再进行一次剑术对决，到时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万哈特说完把长剑收入了剑鞘。
“一凡。”他大声喊道。
“在！”一凡回应。
“他们交给你了。”
万哈特说完，扬长而去。
他绝对不是哥哥，绝对不是。万哈特的心被揪紧了，但是，为什么最后那一刻，我竟然感觉到了，只哥哥的剑才会有的，慑人的威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