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绯从袖口摸出一封信笺,“若是旭能醒过来,把这封信交给他。若是不幸……那就烧了吧。他会看到的。二十多年前西津的那场纷乱我已经摆平了下去,可是我实在不希望以后再出现这样的场面。当今皇上还算是仁德明君,治国有方。你也要在后面帮衬着些。什么时候该下狠手,千万别心软!一个决定,事关全国上下千千万万黎明百姓。我可不希望以后每次来到人界全是为西津收烂摊子!”
碧黛的眼中霎时闪过一道光亮,隐隐明白她是在说齐王那一支,她微微点头。
慕容绯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碧黛和欧阳旭,“告辞!”说着,她一转身,黑色锦绣长袍下摆在空中一晃,煞是风流!一袭紫衣的怜儿和身着蓝衣的紫陌随后跟上。三人只在眨眼间,便凭空消失在这偌大的崇德宫内。
灵蛇族内,啸情殿中,灯火通明。慕容琦眼眸含泪,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慕容绯的脸庞。“我的绯儿,我的绯儿,你终于完完整整回到娘的身边了!我的女儿……”说着,她将慕容绯拥入怀中。大殿内其他几人偷偷擦拭了几下眼,女皇这些年为殿下操心担忧是有目共睹的,现在终于团圆,怎不叫人落泪!
慕容绯从她的怀里钻出来,笑道:“娘亲,我怎么觉得你便年轻了许多?都会撒娇了!”
慕容琦瞪了她一眼。
慕容绯弯了弯嘴角,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说出孩子这件事情。
正想着,啸情殿大门登时开了。紫陌丝毫没有注意大殿里的情况,只顾着低头道:“绯绯,我在族里转悠半天了,都没有找到奶喂小蘑菇,怎么……”他茫然的看着殿里的人,女皇,皇夫,擎天长老,骨池长老,沧封长老,承霄长老,四大长老连带着陛下都在这儿!惨了……他赶忙跪在地上,“属下不知陛下和各位长老至此,多有得罪,还请恕罪!”他用袖口挡住小蘑菇,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绯绯怎么没有打声招呼事先通口气儿,完了完了,瞒不住了!紫陌怨愤的瞪了远处同样脸色黑如锅底的慕容绯。
众人鸦雀无声,几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紫陌怀里不断扭着的一小团,几乎眼睛都快要脱窗儿了!
慕容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茫然,“绯儿,这个是……”几双眼睛立刻转至慕容绯身上,目光灼灼的似乎就要烧出个洞来。
慕容绯微微低头,清了两下嗓子,再扭了扭脖子,沉声道:“是我儿子。”
众人愕然。
慕容琦更是夸张的倒退了几步。她颤颤道:“到我这儿给我瞅瞅!”
紫陌嘭的弹起,双腿颤巍巍的朝着慕容琦走去,每走一步,脸色便苍白几分。圣女有孕就是不得了的大事儿了,更何况是产子!可问题是现在这孩子父亲的身份不好说……难道说灵蛇族的圣女在外产子又被孩子的父亲给抛弃?市井小民都知道要脸面,更何况是皇家!无论如何,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绝对不能泄露!
慕容绯浑身僵硬的站在一旁,看娘亲慢慢接过小蘑菇。晶莹的赤眸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圣女有孕在灵蛇族是惊天动地的大喜事,可私自怀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却是惊天动地的大悲剧!血统不纯孩子将来的身份怎么确定?皇夫的位置谁来坐?处理不当必会引起一场风雨!若是娘亲不愿意要小蘑菇该怎么办?
慕容琦的声音有些颤颤的,“……胡闹!”
“绯儿,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有跟我商量!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慕容琦厉声道。
慕容琦垂眸,身板却是挺得直直的,“儿臣知错。只是母皇,孩子是无辜的,我会想办法解决。”
“解决?你怎么解决!你的一举一动不代表你自己,而是灵蛇皇族!”慕容琦气的直喘气。看着慕容绯依旧满脸默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抱着小蘑菇的手顿时收紧。
小蘑菇的脸顿时胀成了紫色,喉间发出难受的咯咯声。
“陛下!”紫陌惊声道,一看慕容琦满脸凶色,下面的话顿时被噎回肚中。
慕容绯一直低着的头霎时抬起,看见慕容琦满脸凶色,心中一惊。她一个箭步,身形如电的冲向慕容琦,五指一张,一股无形的吸力转眼间将襁褓吸回自己的怀里。
心疼的摸了摸小蘑菇的脸,再替它顺了顺气,直到响亮的哭声响起,慕容绯才松了口气。她抬头道:“母皇,这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即使是您……否则,我只能永远叫你母皇。”
慕容琦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刚才她一时怒火冲脑,没有注意到慕容绯叫她的名称已经改变,“怎么……你难道是在用我们之间的母子之情来威胁我么?”
慕容绯目光如水,柔柔的看了眼怀里已经酣睡的幼儿。“母皇,当年我也是这样的身份,难道你会不要我么?”
“怎么会!”慕容琦飞速答道。
慕容绯嘴角弯弯,“那么,母皇,我的答案也一样。”
“你!”慕容琦气的不行,“今时不同往日,六界虎视眈眈,你要全心全意对付六界,怎可分心其他事物!再说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昭告全族,你难道想让自己成为一个笑话么?!来绯儿,把孩子给我,我来替你想办法!”
慕容绯抢在之前倒退一步,固执的摇了摇头。她道:“我要好好把他带大,不会让他离开我!母皇,放心,我会有办法的。”
“且慢!”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骨池长老忽然出声,“殿下,可否把小殿下给老朽看看?”
慕容绯迟疑了一下,慢慢将小蘑菇抱至骨池长老面前。
骨池长老摸了摸小蘑菇的眉心,问道:“殿下,这孩子有些仙根,是否是随了他的父亲?”
慕容绯点点头,神色闪过黯然。
“殿下,若是想要保这孩子的周全,除非掩藏他的仙气,否则六界到时候定会拿此事作祟!”
骨池长老道。
慕容绯感激的点点头。“多谢长老。“
骨池长老摆摆手,“殿下不用谢我,我并非为你着想,只是为了族人而已,或许这个半仙半妖的孩子,将来能救灵蛇族也说不准。”
慕容绯一怔,没有想到他打得是这个算盘。她垂眸沉思了一会儿,幽幽道:“母皇,各位长老,你们放心,此事我自有办法解决,你们不用多心。我肩上的担,我不会躲避。至于我的孩子……”她忽的转身走向殿外,心内默默道:我绝不会让他牵扯到这些事中!即使我不得善终,也要护他周全。
慕容绯将孩子交给随后出来的紫陌,道:“叫怜儿一会儿到千机殿来找我,你先替我照顾孩子。试着用米汤喂喂,我实在是没有……”她实在说不出口奶水这两个字。
紫陌飞了慕容绯一眼,小声道:“族里有些大娘说多喝些鱼汤红枣什么的可以催奶,要不你试试?”
慕容绯身影顿了顿,“再说吧。别忘了,千机殿。”
直至午夜时分,怜儿才赶到千机殿。才回到族内,她自然要先回家拜访一下,这不屁股还没坐热,就被紫陌给轰了回来。一路狂奔累的她够呛!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道,她抱怨道:“殿下什么事那么急?把我赶得可真是够累的!”
慕容绯懒懒的蜷在榻上,一身似隐若现的黑纱贴在曲线姣好的的胴体上。细长的手指夹着一支小巧的琉璃杯,红唇不时抿一口杯中的酒,幽幽道:“我封你为皇后,可好?”
怜儿闻言,登时僵住。半晌,她眨了眨大眼,“殿下是否醉了?”
她慢慢转过脸,细长的凤眸里赤色寥寥,却是一眼看不见底。“怜儿看呢?”
怜儿低下头。
“据说有一种神功,练成之人灵力可以突然暴涨百倍以上,放眼六界都难找到对手!是么?”清冽的声音泛着冷意。
怜儿的身形颤了颤,“是,是……九幽七式。是,是孙家的家传至宝。”她心里清楚,慕容绯既然开口问了,必定已经把九幽七式打听的一清二楚。她再反抗,也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