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铁岩带着“先生”来到柔儿家里,一切都像之前设计过的那样。
老先生留着花白的胡须,穿着一件灰青色的长褂子,走路仙风道骨般的,着实很像是行医多年的郎中。沈轩半信半疑的请他进来为柔儿把脉。
柔儿这阵子装出好多了的样子,没有在沈轩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难受的样子。
先生用手搭在柔儿的手腕上,把这脉象,一面若有所思的听着脉音,一面或是蹙紧眉头,或是眉心松释,频频点头,之间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的功夫,“先生”终于号完脉。柔儿和铁岩都松了一口气。
他吩咐铁岩给她开了些补血的中药,然后叫着铁岩和沈轩出去说。
柔儿看着他们出去,这也是最重要的戏份,就是要将自己的病情瞒过沈轩,要让他相信自己没有事,他好能继续安心去学校读书,而不是和福生及那个妖艳的小家在一起。
她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她看着屋外,先生讲着什么,头头是道,估计能将沈轩糊弄一阵子。
三人商议完,见沈轩送先生出门去,铁岩这时候跑回来,冲着柔儿做了一个ok的手势,柔儿欣慰的笑了,突然她觉得肺部有股热流涌了上来,她刚刚意识到,就开始咳了起来,“倒。。倒杯水。咳咳,咳,快”铁岩帮着柔儿捶着背,见她吩咐,便起身在桌旁倒杯水递给她。柔儿拿着水杯的手还在颤抖,他帮着她端稳水杯,第一波咳嗽暂时被压了下来。
他们听到沈轩走回来的脚步声,柔儿挣脱开铁岩的搀扶,沈轩刚踏进屋门,柔儿便笑了,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只是脸颊有些红润而已。
“医生说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气血不足,他建议你多做些室外运动,多活动活动。”沈轩走过来,“这我就放心了,还多亏了铁岩,铁岩,你怎么认识医生的,他都给谁看过病?”沈轩一只手搭在铁岩的肩头,一边笑着问他。
柔儿的手在被子里狠命的捏着铁岩的手,她的胸脯一起一落的呼吸有些局促,铁岩显然意识到了,她强忍着才没发作。
“沈轩,来!”柔儿累了,“我们去灶台,我慢慢讲给你听。”铁岩起身又倒了一杯水放在柔儿床头,就和沈轩出门把门带上了。
“咳,咳咳,咳”柔儿听着他们走远,也再也抑制不住了,压低声音死命的咳着。幸好灶台离屋子比较远,她端起水杯,水杯随着她咳嗽而不断的颤抖着,很多水洒了出来,她费力地喝了些,眼看着计划就要成功,可偏偏这个时候,身体不听使唤了,这让她很懊恼。
她扶着床慢慢的支起身子,来到床柜旁,拉开抽屉,取出一些白色的药片,胡乱抓了几粒咽入口中,这是以前父亲托人求来的,也不叫个啥名字。平时父亲是不让她吃的,说是副作用很大,只在她咳得受不了的情况下,才勉强给她递上一两片。
具体什么副作用,可能是跟心脏有关的,吃了之后,会凝结心脏中的血液,造成心脏供血不足,经常这样,会有心脏病发的可能。
父亲知道,娘也知道,沈轩常年在外读书,他可不一定知道。
现在柔儿心里所想的就是一定要瞒住他,不惜代价的瞒住他。
吃下去后,她果然觉得好多了,她又给自己倒了两杯水,喝下去后觉得很累,躺在床上,睡着了。
屋外,铁岩回答着沈轩接二连三的问题,他明白他还不放心,他又何尝放心呢,刚刚又看见她还那么咳着,呼吸又急促了些。
他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害了她,心理想着“她现在有没有好点,”“病情会不会加重”有几次,他答着问题,也不耐烦起来。差点脱口而出“医生是假的,柔儿病的很重。”但是想到自己答应过她,她如此的信赖自己,刚到嘴边的话,又被活生生的咽了回去。
沈轩看他不耐烦的样子,也没有多想,虽然他心理将信将疑,但是还是偏向于相信柔儿身子没有什么大碍,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铁岩中途借故去给柔儿倒水,他也没察觉到什么。
铁岩来到柔儿屋子里,见她已经睡熟了,水瓶里的水已经没有了,就又为她填满了水,悄悄地走了出去。
晚上,三个人坐在一起吃了饭,饭菜都还可口,就是铁岩做菜的时候,忘记放盐了,吃着没什么味道。但是生活中却很有味道,酸甜苦辣的,柔儿想三个人能在一起,真好。
接下来就看学校那边的了,老师如约而至,说是给他减免学费,生活费。
见沈轩还是有些犹豫,他瞥了眼柔儿,就答应如果考上大学,答应给他筹集上大学的费用,给他额外的奖励。学校说的也不假,他们确实打算奖励先进的学生,只是没有柔儿说的那么多罢了。
沈轩虽然没有当场应承下来,担当学校老师离开后,沈轩有些动心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一个月凉如水的晚上,两人并肩坐在院落外。
“不知道娘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柔儿望着他笑笑,她知道能让沈轩上学,是娘最大的心愿。
“是啊。”沈轩抬头望着清幽的月光,想起了小的时候,娘经常给他缝制新衣服的画面,那时候她们母子相依为命,娘帮人洗衣服,帮人缝补衣服凑些钱过日子。有一次主顾拿来了一件不穿的衣服送给她,她裁剪过想留给他当褂子。
是件土青色的褂子,瞅着老式的样子,但还是挺气派的。
他回家后,娘就让他试穿,见他穿着合身,娘在一旁乐的合不上嘴。他问娘是哪来的,娘告诉他是别人送的,他当时就把褂子脱下来摔在一边,说不稀罕别人不要的东西。
娘拿过来自己仔细缝过的衣物,还苦口婆心的劝他说衣服是好的。“只要做人不比别人矮,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他现在将这件事说给柔儿听,“那你后来穿了吗?”
沈轩笑了,“该是穿了吧,你知道吗,后来穿习惯了,都舍不得脱了。”
“呵呵。”两人都欢快地笑了。
“娘果真有一天回来了,见你没去上大学,会很伤心的。”柔儿对他说。
“我知道你最放心不下的是我,可你也听医生说了,我没事,是不是?”柔儿抬起脸问他。
沈轩点点头。
“你也希望我去上学?”
“当然了。你走出去,将来也带我出去见见世面,你知道吗?有一天我梦见你结婚了。”柔儿说不下去,自顾自的笑了。
“哦?和谁啊?”沈轩来了兴致。
“我没看清。好像是挺漂亮的。”
“有你好看吗?”沈轩逗趣的问。
“呀,柔儿害羞了,我看你是自己想嫁了吧,还推到我头上,我看是不是?”他扒拉着柔儿低下去的头。
“才不是呢。”她嗔怪着走进屋里了。
那一刻,她想自己如果真的要加一个人的话,她希望那个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