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铁岩来到柔儿家,见房门紧锁,猜想她可能还没有到家,想去马伯家问问。
走在乡间的土路上,迎面遇见了赵光耀——商姐的丈夫,他名义上的爹(具体参看第三章:“夜里听闻打骂声,沈轩仍是头等生”),他手中握着空荡荡的酒瓶摇摇晃晃的向这边走来,还不时地举起酒瓶,将里面所剩不多的褐色液体倒入口中,咂咂嘴。
他的眼睛里渗出血丝,目光贪婪的盯向远方。
铁岩见他过来,欲是往家里的方向走,厌恶的扭过头,紧跑两步,侧过身,想避开他。
两人擦肩而过,“铁岩,呦,铁岩。”赵光耀满面红光的紧紧勒紧铁岩的衣领,“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没什么,我该走了。”铁岩抬起胳膊挣脱掉他紧紧勒住衣领的手,感到衣服被深深的拉扯,听“呲啦”的一声,布料从领口拼接处断裂开来。
赵光耀看见自己的手悬在半空的布料上,无赖的笑了,“妈的,那么不结实呢。”他松开手,抬起下巴,挑衅的看着铁岩。
“跟你妈一个样,都是不实用的货。”
铁岩怒气中烧,他想到母亲几乎每晚都要听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想到那些无意中在母亲胳膊上发现的青紫色条痕。他握紧拳头,感觉两腮的咬肌不自然的跳了跳。
他忍住气,轻蔑的瞥了赵光耀一眼,前腿刚向前迈开步伐,就感到背后吃力,一双大手使劲拍在背上,他顺势拉过拍在身上的手掌,一个反剪,顷刻间,赵光耀的胳膊就被拧成了麻花状,赵光耀另外的一只胳膊在空气中胡乱的抓着什么,两条腿向后猛踢,扬起地上的尘土,溅在铁岩的裤脚上。
“给你长点记性,”铁岩提着赵光耀的手使劲的向后掰了掰,
只听赵光耀声嘶力竭的喊道:“小兔崽子,放开老子,老子灭了你。灭了你祖宗八代,放开老子。”
铁岩推开赵光耀,他像是一个重心不稳的残翼机一样,直愣愣的扑倒在土坑路上。
“不怕告诉你,我娘马上就要和马伯伯同过了,”铁岩看着土路尽头马家的院落,嘴角浮出笑意,转头对他说,“而你,只知道抱怨却不懂得珍惜。”
“婊子,妈的,”赵光耀摸了摸口中渗出的鲜血,“你妈背着我偷男人,你把我打成重伤,你们等着,我拿火药炸死你们。”他将摔落在一旁的空瓶子敲在地上目露凶光地喊道,“炸死你们。”
铁岩踢开落在前方的细碎瓶片,决然的说道“这些年,我们受的气够多了,若不是妈拦着,我早就好好教训你了。”
赵光耀扑向残落在一旁的瓶片,将惨破的碎片捏在手中,对准铁岩“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看最后是谁教育了谁。”残裂的碎片像是锋利的刀片一样,径直奔向铁岩,四周回响着刀片划破空气的声音,铁岩闪过第一次攻击,赵光耀回身又是一刺,铁岩向后倒退一步,衣面被刮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
“小子,怎么样?”赵光耀吐了吐口水,又冲过来,铁岩早有准备,看准时机,抓住他伸过来的握住玻璃的手,他先是一愣,随后镇定下来,顺势回转刀片,从虎口处切开一条血粼粼的伤口直到小臂内侧。
铁岩就着受伤的胳膊,用力反转,猛地向下掰转赵光耀拿着凶器的手腕,刀片顺势而落。
前方,柔儿和商姨正在马伯伯的护送下,走向这边,远远地就看见铁岩站在路口,而在他对面,赵光耀无力的坐在土路上,三人连忙跑上前。
“铁岩,你怎么在这?”商姐问道。
赵光耀抬起头,看见商姐,和陪在一旁的马伯“奸夫****,没有廉耻。”
“你还说,”铁岩上前挡在母亲身前。
“铁岩,他怎么了?”马伯拉他的胳膊问道。
“嘴里竟是不三不四的话,被我教训了。”
“哎”马伯长叹一口气说道:“赵兄,我和小商也不准备再瞒你了,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女人,这也是她的意思。”
“哼。”赵光耀抬头恶狠狠的看了眼立在他面前的四人,无话,直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向家走去,回过身来从嘴缝里用残酷的声音说道:“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除非我死。”
赵光耀走远,铁岩安慰母亲说:“别理他。”
母亲长吐一口气,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过现在也好,该说的都说完了。”
“以后,就在我那住吧。”马伯看看商姨。
商姨点点头。
“咳,”柔儿咳嗽地颤动着身体。
“柔儿怕是该休息了,我先扶她回去,”他望着母亲笑笑,“回吧,晚上,我回矿场休息。”
几人从村口分别,铁岩扶着柔儿回家。
柔儿紧贴在他的伤臂上,她感觉铁岩哥浑身颤了颤,但他望过来的目光里满含笑意。
柔儿注意到有几颗血滴落在自己的身上,顺着血落得方向寻找。她看见铁岩虎口处有被刀刮过的伤痕。她掀起他的衣袖,他的整个小臂都被划开了,鲜血正顺着伤口破裂处汩汩而流。
铁岩连忙用另一只手放下衣袖:“没事的。”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流了这么多的血,”柔儿停下来,重新掀开衣袖,一脸的惊慌失措。
“回家再说,”衣袖又被他放了下来。
两人到家,柔儿直冲到药柜旁去取纱布、棉花和药水,她让他先坐下,小心的拉起他的袖子,提起他的手臂放到桌子上,用药水将棉花润湿,小心而又仔细的轻轻擦拭他的伤口,又用纱布细细的包裹住他还在流血的伤口。
这过程中,他一直注视着她,忘记了自己的伤痛,还满心沉浸在幸福的欣喜中。
“你怎么才说呢,非得血流干你就满意了。”柔儿责怪的看着他。
“咳,咳咳”柔儿拿着药棉的手在伤口上颤动着,他连忙起身,也顾不得还没有包扎完毕的伤口,先去倒了杯温热的开水。
“今天累坏了吧,才回来?”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待到她气喘匀,又起身,拉他的衣角,“过来,伤口还没包扎好。”
“好了,”他举起缠绕着纱布的手臂,没完成的纱布还在空中来回荡漾,他看着也笑笑“总之不流血了。我很满意。”
柔儿拽过飘荡在空中的纱布,重新缠绕在他的伤口上,“赵光耀向来心狠,怕他会报复你。”
“我?莫不是我还让他三分,他不是我对手,”他自豪的顿了顿,神秘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受伤吗?”
柔儿摇摇头。
他想了一会,自己倒笑了,“不逗你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要是休假,就来看你。”他举起刚刚包扎好的手臂,“可能干不了活了。”
他将柔儿叠放在床头的布料和针线揣在怀里,他能看出里面又多了新的花样,“这些我替你保管,你晚上的任务就是休息。”
柔儿抬手去抢,“还给我。”
“我不会弄丢的,放我这,”他向门外走去。
“我不放心。”柔儿并没有追出去,而是站在屋里向外喊道。
“你不放心总好过我过于担心。”他有抬了抬受伤的手臂,“我是伤员,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