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青州自古出名士
医术诱人,却不是好学的。庄平县城的瘟疫,在初秋时基本压了下去。琼玉跟着孙药王和药童跑了不少路,学到了些医术方面的小知识。
金秋九月,菊美蟹肥。琼玉躺在床榻上,头晕乎乎的。药童好心给她煎了药,送到屋子里后,绊了两句话,道:“你还真是大家姑娘,一点小事就给躺下了。”药童的话让琼玉精神刺了一下,她抬头看着药童那模样,怎么瞧着都像是摆明瞧她不起的样子。
“嗯,小童哥说得对,我是苦头吃少了。”琼玉不恼,顺着话点头回道。药童见着琼玉脸上还带着低烧时的迷糊样,摇了摇头,递了药盅到她面前,道:“知道你身子金贵,往后多锻炼锻炼才成。”
琼玉喝了药,人有些磕睡上来。对药童道了谢,就是躺着歇下了。
一连歇了有四五日,琼玉的病才算好。人搁屋里久了,骨头有两分难受。她自然凑着阳光暖暖的晌午,到了小院里赏菊花。菊花浅簇,入眼甚美。琼玉忍不住的就是想起一首诗,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嘴一顺,她是吟了那首黄巢科举落榜后的《赋菊》。
“好诗,好诗。”有声音赞成了话,还是拍掌附合。琼玉听着耳熟,抬眼一看,正好两位熟人走了过来。当前的锦衣少年凤眉英姿,正是琼玉隔了一表三千里的表哥贺弘瑜。贺弘瑜身边的少年嘛,则是让孙药王发了一笔小财的柳家少爷。
“表哥到庄平县城来,真巧。”琼玉感叹这话道。然后,还是福了礼,再道:“见过表哥,见过柳少爷。”
“若不来庄平县,哪能遇上表妹。”贺弘瑜眉一挑,脸上带笑的回了话。旁边的柳家少爷听着两人的话,问道:“师兄和沈姑娘是亲戚,一个巧字,硬是当的。”
“既然沈姑娘和师兄是表兄妹,跟我也不用多礼,叫我纯璋就是。”柳家少爷柳纯璋报了自家的姓名,拉近了距离的说道。
“表妹年岁跟纯璋差不多,只大上几月,叫师弟一声纯璋也当的。”贺弘瑜赞同了柳纯璋的话。琼玉听后,捂嘴笑道:“依表哥的话,咱们年岁相当,纯璋唤我一声琼玉也当的。那表哥、纯璋,难得有缘相遇,咱们先到树荫下的凳子上做会儿如何?”
有琼玉提议,另外两位少年自然无异议。三人行至小院的大梧桐树下,于小凳子上落座后。贺弘瑜问道:“刚才的赋菊诗,可是表妹作的吗?”
“我哪有那等学问,是无意里听别人念过,便记了下来。”琼玉没有往自己身上揽的厚脸皮,自然也就诚恳的说了真话。贺弘瑜一听回答,再问道:“表妹知道是哪位的大作吗?这首赋菊之诗,有几分惊心动魄的英雄气概,瑜心中好奇?”
琼玉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回道:“当时偶然罢了,许是连那位诗人的样子,也不甚记得。”琼玉的心里实话啊,她总不好告诉贺弘瑜,这位黄巢的诗,霸气那是一定的。毕竟,好待黄巢也当过那么些时候的皇帝。虽然,只是一个短命的农民起义王朝。
为了不在这个话题里越走越深,琼玉忙又是问道:“表哥怎么会来青州?”
贺弘瑜笑了笑,看着柳纯璋回道:“我顺路来看看师弟。”琼玉听后,心中撇嘴,暗想,这路可真顺。从河北道至青州的庄平县城,有千里路了?表哥,你当人都是大傻瓜,真话假话也分不出来吗?
“表哥和纯璋是师兄弟,不知道是哪位先生门下?”琼玉不会故意刁难人,所以,贺弘瑜不想说的话,她也没有追问。眼下,只是问了一下贺弘瑜和柳纯璋的关系。
“我和师兄同拜入水镜学府,广德先生的门下。”柳纯璋回了琼玉的问话。琼玉听后,倒是吃了一惊,道:“闻名天下的水镜学府吗?我在这里是先恭喜表哥和纯璋,将来必定青云直上,名扬万里。”
水镜学府的广德子,琼玉对这位的大名,自然是知道的,毕竟,广德子有“再世仲尼”之雅称。更何况俗语有言:青州自古出名士,名士自古出云山。而这“云山”之巅,坐落的就是水镜学府。
“表妹过誉了,先生是先生,我等是我等。”贺弘瑜推辞了琼玉的话。就是旁边的柳纯璋也是同样的赞同贺弘瑜之言,回道:“水镜学子,在我之上的不知泛几?师兄都不敢承受这等话,我自然更不敢厚颜无齿了。”
“既然表哥和纯璋如此说,是我过了。”琼玉捏了捏手指,认了话道。然后,她又是道:“这么说,表哥此来,是和纯璋打算了一道前往水镜学府吗?”
“也算是为求学之事吧。”贺弘瑜点了头答道。
对于贺弘瑜的话,柳纯璋有些别样的看法,是道:“师兄出身晋阳侯府,对京城里的风波自然想避开些。那琼玉你呢,府上是在淮南吗?”柳纯璋拜会过晋阳侯府的沈老封君,自然也知道那位老封君出自淮南世家里的沈氏。所以,正是年少,有些心高气傲的柳纯璋,是带着少年特有的显摆~欲~望,有此一问。
“家祖时,从淮南迁到京城。”琼玉解释了话。柳纯璋听着这话后,道:“在京城啊,那消息定然更灵通。师兄的长兄贺弘殷大哥,可是在雍王府出仕的门客。”
琼玉听着柳纯璋的话后,心里倒是想起来。那日在溢安斋时,她听到雍王李洛对晋阳侯世子贺弘瑜的招揽,而这位贺表哥拒绝了。现在一听柳纯璋的话,琼玉倒是觉得晋阳侯府在雍王李洛的身上,也不算没下筹码啊。
“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纯璋对出仕的贺弘殷表哥,是羡慕?还是嫉妒?又或是喜名士风流,瞧不起官场的钻营之人?”跟在孙药王身边的些许时日,琼玉把药童的那两分掐尖嘴皮子给学了来。于是,忍不住对上了柳纯璋说“门客”的鄙视样,挑衅了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