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义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渐渐地,脸上浮起了笑容。
牛超迪在他身旁坐下,用手戳了一戳他满是大粪的脸:“臭小子!你还真有两下子!刚才我都以为你死了。”
罗子义摇摇头,玩世不恭地答道:“放心吧,死不了,我未来的媳妇儿才不舍得我死呢!哈哈哈哈...”
“臭小子!哈哈!”
两人像似多年未曾相见的老友,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甚为欢心。最后还是罗子义心中惦记着干娘,和牛超迪商量过后翻身爬起,踏上归途。
在野人沟的山溪中洗了个澡,换上衣物,倍感清爽。搀扶着牛超迪,朝出口走去。
…………
“牛爷爷,就在那!就在那!上面那头死豹子都臭完啦!看见了没啊?”
“看见喽!呵呵!其实...那陷阱是我设置的。挺对不住你,害你被吊了五天五夜...”
“牛爷爷说哪里话,如果不是你的这道机关啊,小子早就命送黄泉喽!哪还能在这儿与您谈笑风生...哼,要怪就怪这头死豹子!竟敢打小爷主意!”
此刻两人已经走到当初罗子义中陷阱的位置,罗子义瞅着那豹子来气,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朝它掷去。
“砸死你个瞎了眼的畜生!让你吃小爷...”
罗子义撅起嘴盯着它,心里挺不痛快。
可能觉得还不解气,正准备再捡块石头砸它时,身旁的牛超迪轻轻拉了拉他。
罗子义没有理会,心里怨气还未消却,气呼呼地说:“别拦我!看我今天不把它砸个...稀...巴烂...”
最后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断断续续,一点也没有先前那番盛气凌人的底气了,因为在他们身前的不远处...
站着一只威猛的金钱豹子!正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
罗子义抿抿嘴,“咕噜”一声咽了口吐沫星子,嘴里喃喃念叨:“完了,这么大一坨...死了个小的,来了个老的。”
“嗖!”
一根信号箭冲向天际,声音响彻云霄。
牛超迪放完信号,从袖子里摸出黑刀暗月,悄悄递给了罗子义,小声传授了起来:“孩子,你别怕,我看这畜生恰巧也在昨夜刚分娩过,动作还不算灵活。”
说话间那金钱豹子又慢慢往前逼进了几步,两人缓缓后退。牛超迪用眼神指了个方向,小声对他说:“看见那边两棵歪脖子树没,两棵树中间有一根绊马索,等下我喊‘一二三’咱俩就分开跑,你别回头往后一直跑,我去触发那...”
“爷爷保重!!”
罗子义突然撒腿就朝那两棵树跑去!金钱豹子早已蓄势待发,一个俯冲便追了过去。
眼看就要触到机关,金钱豹一个“凌空扑兔”将罗子义扑倒!一人一兽,抱着翻滚了好几圈。
“嗷!!!”
金钱豹张开血盆大口就欲咬下,罗子义慌乱之中横握黑刀,一下架在了那畜生的巨吻间!
但罗子义毕竟年少,区区几十斤力气怎能敌过野兽的泰山之威。金钱豹几下一甩,黑刀便飞了出去。
眼看就要遭难,一道人影飞掠过来,擒住金钱豹的耳朵顺势抱着它就翻滚了出去。
“牛爷爷!!!”
那人正是牛超迪,忍着一身剧痛奋力扑了过来,在一瞬之间将罗子义救下。
“嗷!!!”
金钱豹在上面压着他,牛超迪死死掐住这畜生的脑袋,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罗子义站起身,拿起不远处的黑刀,就朝他俩冲了过去。
“呀!!我跟你拼...”
那豹子好生凶猛,一尾巴扫了过来,还未等罗子义近身就将他扫趴在了地上,黑刀也不知飞哪儿了。
…………
歪歪扭扭又站了起来,使劲晃晃脑袋,尽管底下脚步踉踉跄跄,但罗子义又冲了过去!
这次没等那畜生发威,罗子义便一下拽住了它的尾巴,双手横握之后,亮出自己嘴中的四颗虎牙,一口咬下!
“嗷嗷嗷!!”
金钱豹大感吃痛,奋力一晃脑袋将牛超迪甩脱了手,转身凶狠地扑向朝罗子义!
…………
“嗖”!“嗖”!“嗖”!
电光石火中三箭齐发,箭箭中矢。豹子哼都没来及哼一声,脑袋便被开了瓢儿,最后“温柔的”躺在了罗子义的怀里。
罗子义惊魂未定,傻愣了愣,才慢慢将豹子头推开,却看见对面树上站着一青衫女子手握长弓,正掐着柳蛮细腰,扬着脑袋,笑嫣嫣地看着自己。
莫非自己真的晕了?这个场景,怎么又重复了一次...
此刻罗子义紧绷的心弦才彻底松懈了下来,感激的朝她笑了笑,突然觉得全身发软,随后便两眼一黑,重重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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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迷迷糊糊之中,罗子义开始胡言乱语,却有只手一直紧紧地攥着自己,很温暖的感觉呢,像亲人一般真切。
…………
总在不经意的年生。回首彼岸,纵然发现光景绵长。
罗子义靠在床头,伸手按着胸口的绷带,眼睛盯着房顶发呆。
在牛家昏睡了三天,那离开村子差不多也就有就十天了。这十天过的好长,干娘的病情咋样了?自己无从知道。这十天过的又好快,似乎只是一眨眼,自己就该回去了。
“吱呀...”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牛二燕脑袋冒了个尖儿,发现罗子义正斜着眼看自己时,高兴地一下蹦了进来。
“咳咳...”
罗子义想学步浩那种咳嗽,但学得一点儿也不像。看着眼前这个姑娘穿戴的五颜六色,忍不住问了句:
“你这是要去‘跳大神’么?”
牛二燕微微一愣,脸上瞬间由晴转阴。放下提着裙角的两只手,迅速跑过去使劲按了下他的胸膛:“跳!跳!跳死你!”
“啊哇!!”
“哎哟!!我的伤...口。”
“咳咳!咳咳!咳咳...”
罗子义痛苦地捂住胸腔,这回不用学步浩了,这一串咳嗽相似度九成以上。
牛二燕气呼呼地坐在床梆上,撅着嘴不看他。
罗子义缓了口气,拍拍她肩说:“燕姐,我跟你说...咳咳!你跟我们那儿的刘婶简直一个样。”
牛二燕扭过脸看他:“刘婶?哪里一样了?”
“你跟刘婶长得一样水灵,咳咳!连脾气都是一样的火爆...”
本来听着前半句还挺受用,但后面那半句却是在嫌弃自己的坏脾气了,牛二燕哪还绷得住!又朝罗子义的胸口补了两拳,疼的他哇哇直叫唤。
“燕儿不许胡闹!”
牛超迪推开掩门走了进来,责备她道。
“叔公!我好心好意来看他,他却嘲笑我!”
牛二燕嘴巴撅得老高,抱怨说。
罗子义正了正身子,低头行了一礼:“牛爷爷。”
“呵呵,子义可醒了!前两****都不敢来打扰你,今日爷爷为你摆下盛宴!定要与你痛快一叙!”
牛超迪非常高兴,对这位同生共死过的小兄弟爱戴有加。
罗子义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牛爷爷的好意我怎会不知呢,但子义心中惦记家中老娘,所以不便久留,即刻...就要走了。”
“即刻就走??”
牛二燕听完坐不住了,一下站了起来。
“嗯,我干娘身患重病,我怎么能只顾自己贪图享乐?是万万不行的。”
说着罗子义掀开遮被,穿鞋下了床。
“可是你...”
“燕儿,别说了。”
牛超迪打断了牛二燕的话,然后和蔼的看向罗子义,不住地朝他点头:“有忠有孝,有仁有义!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却是如此的重情之人,让我这活了一辈子的人都自生惭愧了!”
罗子义谦卑的拱拱手:“牛爷爷客气啦!子义只是做该做之事,实在担不起‘忠孝仁义’四个字,有辱孔孟之贤。”
“呵呵!看,你不但大义,还甚是谦虚!真是难得的好孩子...嗯,既然你有要事在身,爷爷就不拦你了,走吧!我让‘黑风’送送你。”
罗子义一听这话,有些不解:“黑风?”
“黑风是我们牛家最好的马,也是最快最聪明的...”
牛二燕小声解释道,言语中的口气全是不舍。
“可我不会骑马...”
罗子义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却被牛二燕强拉着手往外拽:“不用你骑!抱着它就行了!赶紧走赶紧走!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
被她带出了门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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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家,大门外。
罗子义跟每一个出来送他的人都寒蝉了几句,为那天自己在牛家的莽撞真诚道歉。
在得知是他救下了牛超迪并为牛家报了血海深仇,所有的人都对罗子义感激涕零,并叮嘱他日后一定要回来这里。
这时牛二燕牵着一匹黑色骏马,缓缓来到众人之前。
罗子义看见眼前的骏马,心中无限欢喜!如果骑上它,那不用半日行程便能到家了!怎能不高兴。
牛超迪亲自将他扶上马背坐好后,从怀里摸出那柄黑刀,塞进了罗子义手中。
罗子义连连推让:“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你们牛家的传家之宝!小子绝不能要!”
牛超迪推了回去:“拿着吧孩子,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在那野人手中了,还谈什么传家之宝!而且,‘暗月’在你手里的时候,屡屡发挥神效,可见与你有缘啊!”
说着说着眼眶竟已湿润,微微嘘了口气:“唉,我永远忘不了在那个月圆之夜,你拿着它砍向机关的一瞬间,我从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了,看见你眼中的坚毅和心中的勇敢!孩子,好样的...”
此时罗子义的情绪也被感染的激动起来,紧紧握住黑刀和牛超迪的手,却没有说出话来。
“叔公,我想送他一程...”
牛二燕乞求说。
“燕儿!休要胡闹!”
家主牛志远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下牛二燕的未婚夫,赶紧呵斥了她。
牛超迪却摆摆手说:“去吧去吧!别送太远,一会就回来。”
牛二燕兴高采烈,一下就跃上了马背,两手穿过罗子义的下腋抓住马缰,显得分外高兴:“就送到村口!驾!”
黑风驮着二人绝尘而去。
…………
其实离开牛家不远,两人就下了马,缓缓走在路上。
两人经过了那座小桥洞,又看见了那架龙骨水车,巨大的刮水板仿佛永远不知疲倦,依然在那敲打着水花。
这条到村口的路其实很长很长,但又显得那么的短,有情人恨不得它延伸至地老天荒。
是故事就一定有结局的,谁也逃不开。
马儿站在远处吃着草,悠然自得。罗子义和牛二燕坐在落仙台上,肩挨着肩,谁也不想先说话。
罗子义心里很矛盾,又想赶紧走,又希望多留一会儿,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么?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可以跟娘相提并论了?
想不通透。这时自己的手不小心碰了旁边人一下,却被她牢牢握住了。
“子义...你会回来么?”
“会,肯定会的。”
“那你...会娶我吗?”
罗子义顿时脸红心跳!却仍努力保持着神智,将手抽了出来:“姐姐再说什么呀!你有未婚夫的!况且...”
牛二燕又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我是问你!如果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我...”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怎么还没有我痛快!愿还是不愿的!”
罗子义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水,竟感觉比在那野人沟中历经千险还要紧张!最后短撇了她一下,还是将话说得犹犹豫豫:“我愿意,可是...”
牛二燕一听“愿意”二字,马上激动地站起了身,泪水瞬间绝提而出:“好!我等你!”
“我...我愿意娶你!”
罗子义也站了起来,终于鼓足勇气点了点头。
有这么一瞬间,两人靠的很近,是嘴唇。
…………
一朵浮云飘来,遮住了害羞的太阳,两个有情人紧紧地拥在了一起,完成了一次肉体与灵魂、最深刻的融合....
牛二燕整了整衣冠,扭头看了下四周,最后在罗子义小脸上偷亲了一口,笑盈盈说:“快走吧!也快回来!”
罗子义傻傻的“嗯”了一声,然后翻身爬上马背,但视线始终定格在她身上。
牛二燕笑嫣如旧,过去拍拍马背:“走吧走吧,黑风会自己回来的。”
“嗯,好。”
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布袋,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株金茎果放到她手里:“这个送给你。”
牛二燕眨了眨大眼睛,欣喜若狂地捧起它:“是定情之物吗?”
罗子义微笑着点点头:“嗯。”
最后又痴痴看了她一眼,黑风开始慢慢跑了起来。
“子义!我等你!”
一句诺言,需要多少的勇气去兑现,需要多少的责任去承担,也或许,将永远无法得到证明。
…………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的真言
那一月,我转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