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去哪里,像一缕孤魂随着风飘去很远的地方。身上粉色的衣服变得脏乱不堪,一脸病容。
心想:钟离娴,这都是你自己选的路,怨不得谁!
已经有两日半点米水不进,钟离娴饿的实在是走不动路,前面的围墙里高高的架起一排排锦绣丝绸,摇曳飘动。
她蹲靠在墙边,怔怔的看向那里,也不知谁家的院落,能有这番景象令人好生羡慕。忽闻马蹄声近,钟离娴侧目遥望,一批黑鬃烈马疾驰而来,直撞向这边。可她一丝挪步的力气都没有,最后竟在嘴角挂起淡淡的笑意。
“嘶噪”马鸣,马蹄落下来的刹那,鞍上的人调转马头。她方才一惊身体已然蜷缩在墙角,抬头看着骑马人,满脸胡须,头发像是杂草被扎的高高竖起,最可怖的是他身上右肩的那三道血痕状红色印记,令人心生恐惧。
钟离娴有些畏惧爬起来想走,那骑马的人对着她不怀好意的讪笑:“落魄成这样,可一张脸还是个美人,哈哈哈!”
她只是扶着墙面强撑起身体,肩头蓦地一痛,整个人就被提上马,钟离娴挣扎开他的手,可忽然间后颈处一阵猛烈气劲,两眼一花便昏沉沉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靠在稻草堆里,四周都是被蜘蛛网满布的残碎家具,凉飕飕的打了个冷颤。抬手揉了揉后颈,疼痛未减,心里莫名的害怕,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地上铺满了尘土,走上去脚印很清楚的显现,那个打晕她的人真的好恐怖,快到门口她欣喜的看到门未上锁,刚要踏门而出,“嘭”地一声,两扇门豁然打开,掀起一阵尘土,呛得她捂着嘴使劲地咳嗽。
“咳咳……咳咳……!”
“哈哈哈,你以为你跑的了吗!血刃盟要的人,就是死了也要把尸体带回去!”
钟离卿诧异,惊恐道:“你,你是血刃盟……!”
“知道就好,先前你害死我们一个弟兄,这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砰”地又是一声,两扇门被关死封住,钟离娴摇摇晃晃向后退却,虚弱无力又头晕目眩根本站不稳,拼了力的喊道:“别过来,你别过来……!”
那人却是一步步紧逼,然后迅速的解开衣服,就要扑过来。她此刻拖着无力的身躯,晕乎着躲开他,谁知脚底不稳,一个趔趄又摔倒在稻草堆里。那人疯狂地扑上来,撕扯她的衣服,钟离娴全身都在颤动,她哭喊道:“放开,放开我……!”
“闭嘴”,哗然一巴掌扇了过去,她的脸突然生出五根通红的手印。“服侍好大爷我了留你一条贱命,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血顺着嘴角溢出,苍白的脸上布满泪痕,她苦苦哀求抓紧着衣服,哭喊道:“不要,你放开我,放开!”
“你不是有个很厉害的大哥吗,叫他来救你啊,你叫啊!哈哈哈”
“撕”地几声,身下的裙子被撕裂成几片,露出白皙的腿,她挣扎着想一死了之,猛然一头撞向墙壁,又被拉了回来。接着一口咬着那血刃盟淫贼的手臂,“啊”的叫喊,抓起一把稻草盖在腿上,挡住那些被撕裂的裙子。
“贱货,敢咬老子,活腻了!”那人大怒,又一巴掌扇了过来,“噗”地一口血碰了出来,溅了一身血红,更加鲜艳,稻草堆上一并印着斑驳点点。
说罢,直扑上来,她捂着胸口的衣带,徒然左肩被猛烈地撕扯,露出雪白的肌肤。邪恶诡笑的眼神盯着她,蓦地直扑过去。
豁然,“轰”地震响,背后的两扇门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血刃盟的那贼人回头一望,不见何物,几道灵光突现,白影幻化如若鬼魅,左右转身无处可寻,猛然向后望去,那鬼影的白衣青年,正握着把短剑插入剑鞘。
怔怔冷意,低头看见心口至肩的交叉血痕,在迅速裂开,犹如崩涛汹涌的河水。一口气憋着,额边青筋爆裂渗出汗水,屏住呼吸怒喝道:“来者何人?”
贼人此刻双手握拳,血顺着胸膛一直滑落到腰边,迈步欲要回击,只是他刚踏出一步抬头的刹那一把银簪飞窜过来,刺入眉心。豁然倒地身亡,吹起一片尘土。
“我钟离卿的妹妹,也岂是你这贼人能碰的。”
钟离娴躲在草堆里哭泣,她从未想过在这样的场合他会救他,那个冷酷无情的亲哥哥有一天也会那么在乎她。
他脱下外衣,过去围住她,一张脸红白相间,嘴角的血还在溢出,眼里冷冽如冰,又渐渐融成了温婉怜惜,歉疚道:“小娴,对不起,是大哥错了,是我错了!”
“哥哥……!”她一把扑进他怀里,隐隐抽泣,黯哑地哭诉。
她静静的抱着他,像是要使足了全身的力气去抓住。他轻轻的抱起他,她窝在一向冰冷的怀里,感觉倍感温暖。
眼角挂着泪,抬头看着他的眼,心不在恐惧,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接近,这么勇敢望着他。抱着他的肩,微弱的气息道:“哥哥,若是再遇下次,杀了我吧!”
钟离卿一怔,顿然愣在那里,他低头看着她,那眼里是濒临绝望的死寂,带着耻辱的纠缠焚烧到窒息,她的痛伤在心间,是把刀刻在那里。
他紧了紧手臂,眼里微红湿润,静静地点了点头。
钟离娴侧目,地上的死人一滩血迹,可她看见那眉心间的银簪,顿时心间一痛,又将头向着他怀里靠了靠,倾听那沉沉地心跳声。
“一直都没能好好照顾你,我想……等寻到你之后,送给你每个女孩子都会喜欢的东西,只可惜……!”钟离卿未在说下去,只是沉默地叹了一口气,言语歉意道:“改日,我在重新买给你!”
她在他怀里使劲地摇头,微微道:“哥哥,我……我好……开……!”最后一个“心”字缓缓的从她嘴边淡出,便沉沉的睡在钟离卿怀里,嘴角还带着甜美的笑,虽然他的已经被她唇边的血染得凌乱,然而在这一刻,他抱着她掠过一重重屋顶,拼命的四处寻找到医馆,原来他真的这样在乎过她,这样怕失去她。
最后,他终于在一处别院里找到了郎中,抱住了她的命脉,徒然心间像似落了重石。趴在床边,他守着她寸步不离,静默道:“小娴,以后我再也不让你受半分委屈,再也不会!”
血缘至亲本是同根,我以为一直不在乎的东西,当要失去的时候,竟是那样舍不得。
市集,柳家布庄。
掌柜的摆好布匹,翻着账本查看数目,“铛”地闷响,吓得一身冷汗。
“把你店里最好的女子衣物拿给我,要快,这些够不够!”
掌柜闻声抬头,看着一位年轻的公子将一锭黄金放在柜上,顿然一愣:“够,够了!”旁边的纱帐内挂满了各色各样的锦绣罗裳,工艺精巧,一看便知是上品。掌柜很快挑了几件样式新颖的衣服,细细叠好,只是手在发颤,感觉着背后的寒气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那的确是个江湖人。
白衣青年四周环顾,眼睛却不离掌柜的手,见他一件件的将衣服叠整齐包起来。
房间的侧边有一处屏风,锦年也是刚刚过来,忽然看见这边的白衣青年,便迅速闪人隐藏其后,侧头远观,画像里的那个人果真出现在这小镇上。
不料她一晃神,对面的眼光如刀锋冷冽的面对她而来,也在这刻掌柜包好衣物道:“客官,您拿好了!”
钟离卿回过眼神,拿好包裹又回头看了一眼屏风,便走了出去。
屏风后,锦年怔怔寒意,好凌厉的眼神,寒气逼人。走出来道:“掌柜的,刚才的那个人买了什么?”
“哦,给了一锭黄金,就买了几件女子衣服!不过那人面生,兴许是来镇上寻亲的!”掌柜呵呵笑着对锦年说道。
“师姐,师姐……!”
锦年正在沉思,被穆青衫一阵叫喊打回了魂。淡淡笑道:“小师妹,你这么勤快的来找我,是来和我切磋的吗?”
“额,没,没有,我是来……嘿,看赵伯伯的!”
掌柜的眯起眼睛,呵呵笑道:“哈,穆姑娘什么时候这么惦记着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只怕另有所图吧!”
“嘿嘿,没有啦,赵伯伯!”穆青衫上前嘻嘻笑道。然后又对着一边的师姐说道:“师姐,你留下来帮赵伯伯哈,我突然肚子疼!”
穆青衫捂着肚子,一幅很难受的样子,在央求师姐放行。锦年摇头,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
“嗯!”她点头迅速出了布庄,心底那是莫名的高兴啊!这些****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心里却一直记挂这那一袭白衣,总是觉得还想要见他说些不知所谓的话。
穆青衫有些无聊,心里憋闷无趣的走在青石路上,因为天气阴郁,市集也变得人烟稀疏。过了几道小巷,她也未见到那个人,正要往回走,忽然间在对岸看到一双丽影。
白衣青年将马背上的红衣女子抱下来,有帮他紧了紧肩上的衣服,神色带着温柔细致的关爱。从袖中拿出一枚银拆,插在她发髻上,女子默默含笑地下头。
她看到这里,心里蓦地很难受,像是堵着一块石头喘不过去,可又道不清是什么样的理由,总之就是心里愈发的沉闷。之后,干脆不去看,不去想,低着头向前提步就跑。
“师妹!”
她也未看清前方人烟,就是往前跑,猛然感觉撞到人,步伐不稳向后退了两步,这才抬头看清是锦年。
“你这怎么了,在街上不看路乱撞人!”
穆青衫一脸委屈,又不知道说什么,令锦年心生怀疑,她就是知道师妹摆明在撒谎,所以才追出来看,果不其然。
她见师妹发呆,也不深究,侧目看向后边,对岸的一双人影如似画间景,很是温暖。锦年心里有些担忧,又是无根无据,总觉得那个人不简单,和凝雪涧有莫大联系,可又不知对青衫说什么。
“师妹,萧岚来找你了,回去吧!”
“哦!”青衫淡淡的回答,似乎毫不在意。
青石路的前方,一道黑色人影渐渐清晰,锦年拍了拍师妹的肩,指着那个方向道:“看看,谁来了!”
穆青衫抬头,看向那边,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忽而又精神炯炯对着来的人浅浅笑道:“萧哥哥!”
“青衫妹妹,总算找到你们了,烟雨阁有来信,我们回去说!”
锦年与青衫一道点头,向前走去。萧岚在后面,隐隐觉得怪异,直觉性回头看到对岸那道风景,忽然嘴里念着:“钟……离……卿!”三个字,很细微的声音,他停步缓缓的拔出腰边的剑,银白冷光。
徒然紫衫突现挡在他面前,抓着他拔剑的手,一双眼告诫着他停下。他握着手怔怔良久,最后渐渐地松开,愤然离去。
对岸水边,粉衣的女子对着边上的青年,轻声问道:“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明天我们回凝雪涧!”他虽是很自然回话给一边的女子,可手已然紧紧地握成拳。
粉衣女子有些难过,垂下头静静道:“嗯!”
“小娴喜欢江南,下次让你二哥带你再来游玩些时日好了!”
“真的?”
白衣青年含笑点头,算是答应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