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更深,已近子时。
巫师在包裹里翻找,应该是寻找赶尸的道具。这样又一次无功而返,着实有些不甘。想起巫师说过,草鬼多在夜间活动,当时天色将黑,或许草鬼还未出来,巫师曾说待到午夜再试一次。不想招魂又一次失败,巫师断定梁青和草鬼已经不再此处,这就要返回大寨。
我拦住巫师:“现在已经是午夜,不如再让那壁虎找一找,如果当真没有,我们只能去万丈谷一探究竟。”
巫师点头:“被刚才的事情扰乱,我倒忘了。如果它真在这里,倒是省去了不少功夫。”一边说着,巫师又一次取出装有金色壁虎的瓷瓶,将壁虎倒在手心,轻轻放在地上。小壁虎在地板上略一徘徊,一溜烟向屋外爬去。
我们赶紧跟上,巫师忽然转头对他的学生杨宗说:“你留在这里,看着尸体。”
杨宗脸露惊慌之色,似乎十分为难,但老师已经开口,又没办法拒绝。
这时马叔又对我说:“你也留下来。”
我略感意外,转念一想,就算跟去,也只能旁边看看而已,当着遇上草鬼也帮不上什么忙。点了点头,看着他们跟着壁虎一路出了院门。
老旧的木质地板上躺着梁青的尸体,杨宗就在我身边,呼吸沉重。我看了他一眼,杨宗也正看着我,稚气未脱的脸上难掩惊慌的神情。
“你多大了?”我问他。
杨宗勉强一笑:“十九了。你呢?”
“快三十了。”我苦笑一下,又问他:“你不去上学,怎么倒跟巫师学起巫术来了?”
“我们这里都是上完初中就出来工作。我爸妈听说学巫术可以挣钱,就让我跟着巫师学习。”
“在这里会巫术可以挣钱?”我想不出巫术怎么挣钱。
杨宗点点头:“很多人来这里旅游,学会巫术可以表演给游客看,就能挣到钱了。”
“你都会什么巫术?”原来这里的巫术都是用来表演的。
“我跟老师的时间短,只学会了走火山。”
我想起电视上看到的,苗族的巫师赤着脚在通红的火炭里面跳舞,他学的可能就是这种。我刚要询问,就听到外面传来呼喝之声,似乎有人争斗。找到草鬼了?我急忙往外跑,杨宗在我身后哎了一声。我回头看了看他,杨宗带着恳求的神情看着我,似乎生怕我把他独自留在这里。
我把手里的手电塞给他:“你拿着这个。”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一直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跑去。
午夜的深山乡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看到街道两旁房屋的影子。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出几条街道,却没看到巫师他们,刚才听到的声音也消失了,四周一片死寂。
“马叔!……”
“卜先生!……”
“燕冰!……”
我接连喊了几声,没人回答。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莽撞,这样跑出来,如果真的敌人在这里的话,很容易受到袭击。
我转身往回跑。
来到梁青家门外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开始我以为是杨宗,仔细一看发现不对,走出来的那个人影佝偻着,步履蹒跚,手里似乎还拄着拐杖。我猛然想起来,这个人好像是梁青的母亲。她不是失踪了吗?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我,回头看了我一眼,又不急不慢地继续往前走。我赶紧追上去,奇怪的是,那个人好像站都站不稳,走起来一步三停,速度却快的惊人,我还没追上去,他已经转弯了。我追到拐角处一看,那条街道空无一人,那个人影不见了。
我似乎知道了自己遇到了什么,马叔不是说过这里非但没人,连鬼都没有的吗?
我猛然想起杨宗还在梁青家里,赶忙转身往回跑。
进了院门,院子里一片漆黑;推开屋门,房间里也是一片漆黑。
真出事了?
额头上的汗水流进了我的眼角。
“谁!?”有人在角落里低声喊了一句,颤抖而且微弱。
“杨宗?是我。”我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事。
杨宗似乎也松了口气:“手电…好像没电了。”
“我看看。”我沿着墙壁,向发出声音的角落走了过去,生怕碰到房屋中间的梁青的尸体。感觉差不多的时候,我停了下来,伸出手说道:“给我看看,可能是接触不好。”
没人回答。
“杨宗?”
依旧没人回答。
我猛的把手缩了回来,退后一步仔细倾听,什么都没有,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我又退后两步,低声说:“杨宗?你在吗?”
回答我的只有无边的寂静。
我舔了舔嘴唇,开始一步步往后退,现在已经来不及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快到门口的时候,我猛地转身往外跑,身体却撞到了墙上。我稳住身体,看到门在旁边,可以看到外面蒙蒙的光亮。我迈步从门里冲了出来,然后往院门跑。院子似乎变大了,跑到门口的时间似乎也变长了,好在我顺利地跑了出来,站在外面的街道上不断的喘气。
虽然不知道杨宗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一定是刚才我看到的那个人影做的。我很确定,那个人影一定是梁青的母亲,她一直躲在这里,上次也一定是她操纵那个草鬼袭击的我们。现在,我只能在这里等着,等马叔回来告诉他们,只要想办法找到梁青的母亲,也就能抓到那只草鬼,张子阳的蛊也就能解开了。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顺着脚步声望去还可以看到有光亮发出,很快光亮转进了街道,我顺着光亮看过去,光亮刺眼,什么也看不到。我用手挡着眼睛:“马叔?!是你们吗?”
马叔他们走了过来:“你在外面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满头大汗?”
“出事了!我看到有人从梁青家里出来……杨宗也不见了……一定是梁青的母亲……”我想尽快把事情说清楚,却越说越不明白。
“别急,从头说。”
我平静了一下,说道:“我看到有个人影从梁青家里走出来。”我指了指身后的院子,“好像是梁青的母亲,等我进去的时候,发现杨宗不见了。”
马叔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问我:“你说的是这个院子?”
我点点头。
燕冰忽然说道:“你再回头看看。”
我回过身去看,马叔用手电帮我照亮,借着光亮一看,不由得面红耳赤:我身后的根本不是梁青家的院子。可是,我忽然又想起那个说话声,既然走错了院子,怎么会有人和我说话?
我拿过马叔手里的手电,冲进了院子,走进屋子看了看,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