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混进了将军府,只是府里规矩大,地方也大,她只是个负责洗衣的粗使婢女,比不得服侍主子的侍婢,是不得随意走动的。徐生先前看她可怜又肯吃苦,也就给了她这份差事。虽则限制在狭小的四方天地,但是苏离觉得,自己离长恭又进了一步。
将军府里干的活儿宫里也做过,那时候比现在还要辛苦,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然后就有一大盆的衣服等着你,有时候遭人欺负了、排挤了,活儿也会比旁人多些。深府后院其实跟宫里也差不多,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人少的地方,是非也不少。
苏离是管家特殊恩准进府的,旁人知道了自是吃味儿,瞧着她姿色不错,猜想着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再瞧瞧管家的岁数,不禁都暗自痴笑,为了攀龙附凤,真是什么人都往上扑。
苏离在经历过这许多纷扰之后,心也坚固得如铜墙铁壁一般无坚不摧。她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只管埋头干自己的活儿,只盼着有一天能有机会见到高长恭。
说来也怪,自从进到府里,反而没有听到关于高长恭的言论,仿佛将军府里根本没有这个人。别人不提,苏离也不好直接去问,免得被怀疑有什么别的目的,被人家轰出府可就不好了。
府里有个甜妞,是负责烧厨的,听说厨艺特别好,是将军特意请进府里的。苏离倒是没有见过她,只是总听后院同时浣洗的粗使婢女提起过,说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刚进府的时候,我行我素,不习惯将军府的厨房习惯,把小厨房弄得是人仰马翻,还被管家责罚了,不过人倒是挺倔,罚完之后依旧没有改,做事风格还是如以前一样,管家也拿她没有法子,但是她的手艺夫人很喜欢,也就一直宠着,府里的下人倒不敢把她怎样了。
先前她倒是经常来后院玩儿,可是最近几日不知怎么,却不常来了。
苏离也不在意,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听听也就过了。虽是初春,乍暖还寒,双手浸在凉水里,久了也觉得冷。在将军府日复一日地过着,抬头天空,低头衣裳,久了,差点都以为自己本就是个粗使丫鬟了,进府也不过是给人洗衣服的。
苏离的性子被打磨得越发的沉静,话也不多了,而身边都是些喜笑言谈的姑娘,苏离在她们眼里,就是个阴郁的多愁善感的怪人。
“真不知道她是来发呆的还是来干活儿的!”
“是啊,整天悲春伤秋的,一脸苦瓜相。”
苏离回了神,看着盆里的脏衣服又继续揉了两下,旁边人的话她是听见了,她也懒得争辩什么,不过是徒费唇舌罢了。
突然,一波水冷不丁地刷在了侧脸上,苏离下意识地偏过头,接着,耳边便传来得逞之后的欢笑。她拿挽在手肘上的袖子擦了擦脸,冷冷地扫了眼旁边的两人,她们也正好整以暇地回望着她,似乎在等着看笑话。
苏离冷冽的眸子盯看了她们许久,她们终于心里有些发毛了,一贯比较傲慢的百合突然开口道:“你看什么看!我,我这是在提醒你好好干活儿不要走神!”
“是啊是啊!”
坐在百合身边的秋菊也连连附和道,她性格比较蠕弱,总是跟在百合身后耀武扬威,仗着后院浣洗婢女就她们三人,百合也算是个将军府的老人了,就跟在她后面一起欺负苏离。平日里的小打小闹是常有的,苏离也全都忍了,毕竟是走后门才进府的,还是少惹事的好。可是越发的忍让倒叫人觉得她好欺负了,今天怕是无论如何也要给点颜色瞧瞧!
苏离一声不响地起了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又将袖子捋了下来,伸手将自己盆里的脏衣服随意扔进了百合跟秋菊的盆里,溅起了不大不小的水花,脏水全击打在她们的衣服上、脸上。
百合额前的碎发凝在了一起,往下滴着脏水,那嘟着嘴,愤恨的望着苏离,吃瘪的样子真真是好笑极了。
“你个贱人!”她突然摔了手中正在洗的衣物,倏地站起了身,恶狠狠瞪着苏离。她的个头与苏离比肩,气势上倒是一点也不输人。
苏离不急不缓,不怒不争,只淡淡勾起了唇角,抬了抬下巴,觑着面前的百合一字一句道:“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这些脏衣服都交给你们了!”
“你……”
“我会去跟管家说明的。”苏离打断了百合的话,露出一副晦涩难懂的笑,“不要以为你在后院作威作福没人知道,你跟我一样到底只是个粗使丫鬟,你要是不想在将军府呆了,那好,我奉陪到底,反正我一无所有,也不怕失去什么,可你不同,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两个弟妹……”
没有说完的话再清楚不过了,百合不是傻子,她明白再争下去意味着什么。她咬了咬牙,咽下了这口气,看着苏离眸光中的笃定,她隐隐明白,苏离不是表面看上去好欺辱,恐怕哪一天逼急了真会拉着她玉石俱焚。当然,这话是严重了。
“哟哟,都是怎么了?一个个剑拔弩张的。”
一个清亮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苏离朝身后望去,梧桐树下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杏眼柳眉,目光流转,看上去倒是个伶俐的女子。
“连翘姐!”
秋菊突然唤了一声,像是看见救兵了一般。原来她就是大家口中常常提起的在厨房里工作的甜妞——连翘,苏离这才认真的打量起她来。
连翘是第一次见苏离,她很是惊讶,怎么将军府的后院还藏着这么一个可人儿,居然干的是洗衣裳的粗活。她一步一步慢慢朝苏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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