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九月初八这一天,荣国公府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前院挤满了前来道贺的客人,后院也是热闹非凡,后院欣荣堂花厅里摆了八张朱漆四方桌,桌上用果盘装着水果、点心等物,老夫人穿了件五福捧寿纹样的天青色纻丝褂子,正笑盈盈地坐在正位上,旁边不少穿着锦衣的妇人有说有笑地围坐在老夫人身边,其间丫鬟们穿梭不停,忙于上点心或续茶水,好不热闹的景象。
来道贺的妇人围坐在老夫人身边,都笑语盈盈的跟老夫人道贺:“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今日佳妇进门,明年一准给您添一个大胖孙子。”
随着就有一个妇人附和:“何止呢!应该是一龙一凤双风呈祥,儿女双全。老夫人您一手抱一个,只定乐的合不拢嘴。”
大家都纷纷附和,老夫人也是人逢喜事笑眯眯接受这些妇人的恭贺。
都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些妇人道完贺后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聊起了京都世家的八卦。
“听说了么?宫中的贾淑媛被诊出怀了龙裔,龙颜大悦,已经下旨进封为淑妃了。”
“真是好运到啊,看来荣国公府的运道要更上一层楼了。”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纷纷向老夫人道喜,老夫人心里不大受用,新儿媳后台这么硬,她收拾起来可有些棘手。但是当着宾客的面也只能神色不太自然的接受了。
这时,内院管事喜色盈盈的走进花厅,躬身给老夫人汇报:“老夫人,吉时快到了。请老夫人移步去前院喜堂观礼。”老夫人点点头在季嬷嬷搀扶下带领着众妇人来到前院喜堂。老夫人和老国公这头刚刚在正位坐定。就听到外面有人喊:“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话音刚落,鞭炮声就在正门外响起。
此时,正门外,爆竹鞭炮响起,鼓乐齐鸣,门口点起“三墩火”这“三墩火”是用稻草结束成的“三节架”,用红纸圈封贴妥,这三墩火烧的越旺表示新人生活越好。只见荣国公穿着红色的绸衫,头上束着红绸巾,意气风发的引着花轿跨过“三墩火”余烬,花轿被轿夫抬至喜堂前停住。荣国公从家仆手中接过一张弓,荣国公拿着弓对着花轿轿门上方虚发三箭,以示去处凶神恶煞之意。
轿夫将轿身微微前倾,喜娘将新娘搀扶出轿。喜娘搀扶着新娘踏上麻袋行至喜堂的红毡毯上,与新郎面对喜轴而立,喜轴前置一长台。桌上龙凤花烛点燃,心字香烧,瑞气氤氲。荣国公与新娘站定后掌礼用红(男)绿(女)绸绫将两人一线牵住,俗称“红绿丝线一线牵”。
此时鼓乐声起,掌礼喊“一拜天地”,荣国公与新娘面向喜轴跪拜。“二拜高堂”荣国公牵着绸绫带着新娘转身向正襟危坐于太师椅上的老国公和老夫人跪拜。掌礼高喊“一朵紫云东面来,一朵紫云西面来,两朵紫云龙凤配”,于是荣国公和新娘转过身子,面对面完成对拜。只听那掌礼高喊:“礼成,送入洞房。”
拜堂之后,鼓乐声中由两名男童手持龙凤花烛为前导,将荣国公和新娘夫妻送入洞房。两位新人行走时仍保持对拜的方向,男前女后,荣国公倒步走,以退为进。为防门槛绊倒,快到门槛时就有人在旁侧喊“高升”。荣国公就跨过门槛继续行进,新娘则跟着新郎亦步亦趋,缓步前进。步入婚房的路径上仍铺上麻袋。新人走过以后,自有侍从的收拢赶紧再传递到前方铺好。
献容带着香草站在角落里看着这热闹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身上凉凉的。献容看着侍从收拢麻袋再传递到前方铺好,很好奇的问香草:“他们在干什么?”
香草笑着解释:“新娘下轿之后脚是不能着地的,只能踩着麻袋前行,当中的麻袋绝对不可有空缺。怕有“断代”这个不好的寓意!”
献容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献容听着香草解说继续在旁边看热闹。
这时有人惊呼,原来不知什么原因,本来应该收拢袋子的侍从跌倒在一起,这是新娘也已经走到麻袋头了,可脚下的麻袋还没有传递过来铺好。新娘只能一只脚在外面悬着。正准备去闹洞房的宾客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就有人窃窃私语低声议论。本来正倒退行走的荣国公也愣住了,忙吩咐管家派人赶紧把麻袋拿过来。
新娘子一只脚悬着正尴尬的站着,这时新娘子陪嫁的人里走出四个身着桃红色衣服的丫鬟赶忙依次趴在应该放麻袋的地方。新娘子从容的将脚落下,一步一步缓缓的向前走。这时,宾客中一个刺耳的女生响起:“呦!这是怎么了?这样不是断代了么?”话音刚落,宾客当中议论纷纷。这时,贾家陪嫁的一个嬷嬷走到那个质疑的夫人面前,行了一个福礼:“这位夫人有礼了,事出突然,这只是权宜之计。但也不是夫人说的那样不吉。”说完一指那四个丫头,:“这四个丫头分别叫做‘黛青’、‘黛红’、‘黛蓝’、‘黛紫’,新娘子踩着她们几个,也不能像夫人说的那样吧。还没有请教夫人高姓大名,能做出在主人家非议主人家是非的,恐怕不是一般人家的夫人吧?”
那位讽刺的夫人被嬷嬷说的讷讷的想不出应对的话,只好退到人群当中。荣国公看事情解决了,继续引领着新娘向新房走去。众宾客簇拥着新人向新房走去。
远处,一双嫉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新娘那火红的嫁衣,恨恨的把手中的帕子拧成一团。这人正是周英莲,她苦求老夫人好久才准许她远远的观礼,本来想看笑话的,没想到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那新夫人化解了。旁边的心腹丫鬟见状劝慰道:“小姐,杨山家还在,你要三思啊!”周英莲的凤眼看了一眼后面低头不语的仆妇,恨恨的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