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今天这戏演得真是不错,请的人也都是瑞县戏园的大角,可江冶无论怎么看,都有一股别扭的感觉。
这感觉来自他身旁的吕伯君,因为他在无时不刻的散发着一种择人而噬的气息!
若说这气息是冲自己而来,那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己撞破了他杀人的计划,可以说得通。但奇怪的是,这股凶狠气息却并非对着自己,而是对着台上的那些演员而发,这可就奇了!
江冶心中有些不解,台上演得这出《兄弟夺嫡》也不看了,只时刻注意着吕伯君的行为,生怕他会暴起伤人,那就不得了了!
这时只听台上扮演父亲的演员大喝一声:“孽子!想当初,为父于东海渔村将你抱起,却不知今日你薄情寡义,争宠夺嫡,谋害兄弟!当真禽兽……”
江冶见此一愣,心中吐槽道:这剧情真狗血啊,有点像前世某些剧本的剧情,想不到在这里又看到了!
可正在他想着的时候,却猛然感觉到身旁吕伯君的身躯微微的颤抖起来,连忙扭头看去,骇然的发现他满脸通红,嘴唇紧闭,牙齿咬得咯吱之响,双目怒睁,眼球之上的血丝清晰可见,狰狞可怖,他紧握双拳,指甲深深的插到掌心之中,一丝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地面上竟然已经积聚了小小的一滩血泊!
似乎感受到江冶的目光,吕伯君猛的扭过头来,满脸狰狞的盯了他半响,接着眼睛眯起,嘴角向上微挑,霎时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
这一表情吓了江冶一跳,猛的攥紧手中长剑,心中自忖:难道他要现在动手么?
只见吕伯君嘴巴微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正在江冶还在警惕之时,他却猛然听到一个声音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我知道公羊羽那家伙把我的事情都同你讲了,后天一重的杂碎!你以为你同我的关系很好么?哈哈哈,废物就是废物,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废物!今天大庭广众之下,我就先饶你一命,来日方长,你可要小心你的脑袋!”
“传音入密?下马威?”江冶闻言悚然一惊,但惊吓过后,却是有一股怒火从心中升腾起来:果然还是要杀我,难道伤及无辜是他们这些人的本性么?武者境界高便自觉高我一等么?杂碎?哈哈哈哈!以为老子任人揉捏?笑话!还真是看得起他自己,到时也不知是谁杀谁呢!
愤怒的江冶很想骂人,但是却无从骂起,因为他不会什么传音入密,若是大喊出声,别人一定会认为自己是疯子!无奈之下,只得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吕伯君此时脸色也恢复如常,见得江冶如此,不禁哈哈嘲笑,惹得叶仙儿频频侧目。
“伯君大哥,你笑什么呢?”叶仙儿问道。
“没什么,呵呵,只是这帮戏子演的实在是太难看了!”吕伯君笑了笑说道。
叶仙儿一愣,眼珠一转便说道:“那我们不看了,去玩点别的好了。”
吕伯君一听,连声赞同,眼角一瞥江冶,装作很斯文的样子问道:“江兄,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如何?”
江冶心中怒火中烧,这丫也太会装了吧?他怎么不去装孙子啊!
正在憋屈的时候,眉心处却一阵清凉,一个画面骤然在他脑海中浮现:
万丈高空之处有一块平台,方圆百丈,在其之上,独孤逸仙屹立当中,四周围绕着各种玄士,地师!只听他们怒喝道:“独孤逸仙,你现在堪堪地师,修行不易,何不迷途知返?这里可是悔心台!你可要想清楚!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乖乖认个错,服个软!我们便不追究你灭荀阳国一事!”
独孤逸仙仰天长笑:“你们?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算个屁!哦,错了,你们跟她比,屁都不如!让老子跟你们道歉!先死吧!”
说着剑罡骤然亮起,猛的连挥三剑,刹那间,剑气狂泻,土石迸飞,天崩地裂,三道新月形剑芒猛然飞出,在悔心台上划出三道丈余粗的沟壑!剑芒贯穿整个悔心台后,由不停歇,又向前冲出数百丈才消散于无形!
这一场景深深的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只看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浑身发抖,显然这些曾经威震一方的人们,已经被这一剑吓得肝胆俱裂,再也生不出抵抗之心。
这时只听独孤逸仙单手擎剑,狂怒无比的喝道:“修剑者,当折而不弯,进而不退,在下不才,自问一一做到!你们想让我道歉,我看谁能挡我?哈哈哈哈!”
接着一剑轰出,画面就此戛然而碎,
画面虽然时间很短,但却深深地触动了江冶的心灵!
“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剑者当随心自由,剑者当纵横天下!”江冶心中叨念着,想想刚才的自己,真是太丢师父的脸了!他吕伯君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卑鄙的伪君子!自己为何要这般的和他虚与委蛇?
他杀人本便是错事,没有危及到自己便罢了!若是危及,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同他虚情假意?而且还受他这般威胁!看来自己成为剑修之后,心态还是没有调整过来啊!
一念至此,江冶看着眼前那虚伪的笑容,再也按捺不住,只见他洒然一笑:“吕伯君,你不累么?你想杀我,我知道的,那便直说,江某随时恭候大驾!何必这般惺惺作态?做给谁看呢?她叶仙儿么?哈哈哈!”
“什么?”吕伯君脸上笑容猛的僵住,似乎不敢相信江冶所说之话,“你刚说什么?”
身旁的叶仙儿也是一脸惊呆的模样,半响之后才抓着江冶的胳膊问道:“江冶,你在胡乱说些什么呀?伯君大哥怎么会杀你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是啊,江兄,你我相交甚欢,杀你一词,从何谈起啊?一定是误会吧!若是小弟有什么做的不对,我先向你陪个不是,还请江兄千万莫要介怀!”吕伯君也反应过来,脸色变了变,最终温文尔雅的说道。
江冶见此轻笑一声:“行了,你演的太假,不说了!是不是误会,咱们日后便自有分晓,我累了,先走一步,你们慢慢玩吧。”
言罢,便挥袖一甩,潇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