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九见这老头左看看，右看看，也没个买东西的样子，忙笑道：“老爷子，您道走岔了，这里不是超市，超市在巷子的外边呢。”
老者也不理睬莫九，他径直的走到了右侧的架子前，盯着上面的一只瓷碗，连连摇头。
莫九初时对这老头还不太在意，但见他此时的神情，不由的眼前一亮。
果然是人不貌相啊，看来这老头也是懂行的。
架子上的瓷碗样式是“高古瓷”，按照刘叔的说法，是一件元代以前的宝贝，最少值个十万八万，可他这话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莫九。
莫九倒斗多年，眼力劲还是有一点的，那瓷碗根本就不是什么元以前的宝贝，完全就是一件彻头彻尾的高仿品，最多最多就是两年前的，唬唬外行倒是可以，要真让内行人看了，那还不得笑掉大牙。
至于刘叔为什么要放件赝品在店里，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干古玩这行大多都是私底下交易，要说抡开了卖的，也不是没有。
比如北京潘家园，人来人往，古玩就和大白菜似得，摆在大街上，你完全可以像是逛超市一样，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但那仅限于大都市，或者位置非常好的地段。
而刘叔这个小铺子，半天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要想挣钱的话，那就只能发死人财。
何为死人财？
用古玩行的话来说，就是铲地皮铲出来的“沙子”，也就是莫九等人所说的明器。
明器！
顾名思义，就是冥器！
大多指盗墓贼们从古墓里摸出来的物件。
类似这种违法的勾当，自然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说，所以刘叔这种地点偏僻的古玩铺子，就起到了中间商的作用。
莫九看这老头还有点眼力，便走上前，问道：“老爷子，您是出货呢？还是进货呢？”
“嘿嘿，年轻人，我倒是想淘点好东西玩玩，可你这小地方不厚道啊，都是溜溜的假货，糊弄老头子老了，眼力劲不好？”老者咧嘴笑道。
莫九赶紧赔罪：“瞧您这话说的，咱这行的规矩都这样。您要真想进点好货，那就跟我走着，里面的茶水都给您备好了。”
“咳咳……”老者咳嗽了两声，点头：“那前边带路吧。”
莫九应了一声，先走到门前，四下张望，确认没人会来后，将大门关了上去，然后迎着老者进到了里屋内。
里屋时刻都准备着茶水和糕点，两人不消片刻，就坐在椅子上攀谈起来。
通过一番的交谈，莫九也知道了老者的来意。
这人，早年间是在长沙一带当文物贩子的，干了几个年头，攒了一笔小钱，便觉得倒卖国家古董这个行当不太厚道，于是金盆洗手做生意去了。
近两年呢，生意不太景气，亏损的厉害，为了周转一下资金，就翻出了以前在农村收的一些小物件，想倒腾出手，换点小钱运转运转资金。
莫九听后，不禁有些失望，既然是小物件，那肯定都是些不太值钱的玩意。
不过家来都来了，坐都坐到屋子里，那也不好多说什么。
莫九说道：“既然想要出货，那就拿出来看看吧。”
老者低下头，将自己的龙头杖提了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莫九见状大为奇怪，这根拐杖他也有留意过，虽然比一般的拐杖大一些，品相好一些，但实际只不过是路边摊货，根本不值什么钱。
“老爷子，您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根棍子还能是宝贝？”莫九问道。
老者露出了嘴里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牙齿：“嘿嘿，这根拐杖对我来说还真是件宝贝，能算得上半条腿了。”
莫九先是一愣，随后不禁幡然大怒。
好家伙，感情是来戏弄老子的。
他刚想下逐客令。
老者又笑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年轻人，着急了不是，先听老头子我把说完成不成？”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这还要做生意呢，没功夫陪你打嘴炮。”莫九不耐烦的说道。
老者慢悠悠的说道：“这拐棍啊，是我六十大寿的时候，孙女送给我的。对了，你不认识我孙女吧？那可就是你没福气了，她啊，长的……”
话刚说到一半，莫九彻底憋不住了，这他妈都说的什么玩意。
他一拍桌子，怒道：“老头，你再这么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唉，这人啊，年岁大了，就喜欢唠点家常。”老者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本来我是这么想的，你这小伙长的一表人才，和我那孙女倒是有几分般配，不如我中间当个媒人，帮你们撮合撮合如何？”
莫九被这老头气的浑身发颤，刚想发作，忽然想起了老猫头，如果他还没失踪的话，怕也是这么唠叨吧？
顿时怒火褪去了大半，敷衍道：“老爷子啊，我时间不多了，您有什么事情，就抓紧说吧。至于您那孙女，如果长的真好看的话，那我一定会去试试的。”
“好好好。”老爷子红光满面，连连点头。
紧接着，他拿起了桌子上的短柄龙头杖，扭了扭上方的龙头，竟然卸了下来。
莫九眼前一亮，莫非真有什么好东西？
老者也不多说，从拐杖中徐徐抽出了一卷封存完好的皮画！
莫九惊道：“老爷子，这是？”
老者咧嘴一笑：“孙女婿啊，这可是一卷好东西，那是我在十几年前，从一个淘沙子的土夫子里得来的，记得那年……”
老者吧唧吧唧说个没完。
莫九听得心烦，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耐着性子听他絮叨了十几分钟。
至于说了什么，就不详细的介绍了，大概是说，这东西是低价从一名土夫子手里收购的，搁了好多年了，一直没有出手，到了半个月前才想起这茬来。
说到最后实在是没话说了，老者才拿起桌上的画筒，开了盖，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东西拉了出来。
莫九连忙凑了上去。
这是一张兽皮制成的图纸，看纸张的样式、用料，应该有些年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