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上任你就给我找了这么多案子,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夜合满脸不悦,然后将三本厚厚的册子重重的放在了白郁的书案上,黑着脸看着白郁。
白郁只抬头看了夜合一眼,然后便继续手中的事情,不冷不热的说:“这是你的职责所在,如何谈得上过分二字?”
夜合依旧黑着脸,但语气明显偏向了理亏:“可是这案子也太多了吧,我怎么能处理的完?”
白郁暂时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抖了抖洁白袖口,然后抬起头看着夜合,看不出生气,也看不出高兴,语气依旧不冷不热:“谁让你晚到任了三年,耽误了三年不得补回去?而且这些案子我都已经精减了一半下去,只留下了一些重要的,你从天庭被派遣到这里,由天仙降为了地仙,已经算是被贬谪,若再不努力,是不打算回去了吗?”
“这晚到三年能怪我吗?我本是在南极寿星那里当差,你这又是极北之地,旅途遥远,我是贬谪之人,车马自然就慢了些。”夜合语气尽量的激烈起来,企图以此来遮掩自己的理亏,然后又强词道:“再说了,我回不回去关你什么事。”
白郁浅浅的笑了笑,然后又继续手中的事,语气略带调侃道:“你回不回去自然是不关我的事,不过你在这里的差事办的好不好可是和我密切相关的,所以我还是要督促你好好办差的。”
“切!一个小小神使这么大的口气。”夜合嗤鼻道,然后摆了摆裙裾转身便要离开,身后又传来了白郁的声音:“先把陈员外的那件案子办了,他捐的香火最多。”
“势利眼。”夜合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然后满心不悦的走出了白郁的房间,她很是不明白,为什么前任神君要任用一个狐妖当作神使,这巧舌如簧的气质,还真是没辱没了他狐狸的身份。
虽然满心不悦,嘴上还骂着,但是事情却还是要办的,正如白郁所说,这是自己的职责所在,而且自己来此处本是戴罪之身,若再不好好表现,那再贬可就连手下都没的使唤了。
其实这地仙虽名义上没有天仙品阶高,但实则很多地仙无论是在地位实力还是在权力上那都是远胜天仙的,远的不说,就说在仙界赫赫有名的显圣二郎真君,那可是实力超群,地位出众,他也不是天仙,只位居灌江口。
所以说在很多时候天仙与地仙只是在地理位置上有个高低之分,实则实力是很难鉴定的,夜合在南极寿星那里当差时也就是个管事,住着天庭标配的房间,手下管着十来个仙童,而在这下界却有一座占地百亩府院,可调动三千狐兵,五百狐仆,以及一个两万年修为的灵狐老妖,这可比在天上风光多了。
不过令夜合很是不爽的便是这三千狐兵归白郁掌管,他们的调动必须要有专门的文书,上面要写明原由,用途和时间,这样一来这三千狐兵就不算是自己的了,因此她要处处受制于白郁,而白郁这个人实在是让夜合无计可施,无需动手,只需一张嘴便可让夜合服服帖帖。
好在这府中还有能对夜合服服帖帖的人,他便是彩锦,五百狐仆除外这座大院之中还有一个人,唤作彩锦,总管着五百狐仆,知晓着山中大小事务,他算是白郁的得力帮手。
这彩锦分明是一只全身漆黑的八哥,却非唤作这么一个花哨的名字,这点让夜合心中多少有些难以接受,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总之他对自己忠心便好。
据说他当年找白郁挑事,被白郁一招便拿了下来,于是就死心塌地的要跟着白郁,白郁没有办法,只得收了他在这府院做总管,但只是个虚职罢了,府中上上下下的事情还都是白郁管着,他只负责每天四处乱转,将周围几座大山中发生的新鲜事第一时间告诉白郁,也算是个收集情报的行家了。
自夜合到了府中之后彩锦便对夜合是言听计从,比白郁的话还听,夜合不知这是为何,不过有个这样的下属夜合还是很高兴的。
出了白郁的房间夜合便去找他的忠实下属了,但是这个彩锦也不是你说找得到就能找得到的,他每天必要做的事情便是至少要逛一座山,所以没有人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在众人都对他的行踪束手无策时,他却给了夜合一个特权,他给了夜合一个铃铛,只要是夜合想找他了,便摇一摇铃铛就行了,无需多等,一个时辰之内他准到,这是连白郁都不曾拥有过的,对于这一点,夜合很是受用。
只要摇一摇铃铛彩锦便会现身,所以夜合也不用走动,随便找了个亭子便坐下歇着了,府中随处都是景,夜合到这里时间并不长,看着这些景物也还算新鲜,就这样坐着并不觉得无趣。
来来去去不少狐仆经过,见了夜合皆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了,夜合也只是微微一笑以示回应,这些狐仆都很忙,他们有着各自的任务,片刻都不敢耽搁的,夜合也知道,所以从来不为难他们。
狐仆来来去去已经走了几百个,可是还是没见彩锦的身影,夜合不由的又狠狠的摇了几下铃铛,这时空中传来了一声清泓的抱怨之声:“我的神君大人,我走路也是需要时间的,三百里的路程我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回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话音落罢,一阵风吹布帛的声音便紧跟着传了过来,随即便是一阵狐仆行礼之声:“彩锦总管。”
夜合连忙向空中看去,只见彩锦身穿一袭花布长衫缓缓的落了下来,那花布长衫在风中大开大合,让彩锦看起来就像一只花蝴蝶。
彩锦徐徐落下,站稳脚跟之后便猛的拧开了手中的扇子,十分潇洒的对着那些狐仆道:“都去忙吧!”
听了彩锦的话,那群狐仆连忙又疾步走开,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待彩锦走近夜合才注意到那扇子上居然是一副“幽竹密径”图,彩锦这大雅大俗的风格实在是让夜合哭笑不得。
不过彩锦虽穿的像只花蝴蝶,但他的那张脸却绝对的清秀,相比之下更像蜻蜓而不是蝴蝶,在这山中也就他这张脸能和白郁拼上一拼了,估计当年也就是这个原因彩锦才来找白郁的麻烦的,不过奈何一个是两万多岁的九尾灵狐,一个只是三千多岁的八哥精,完全不在一个重量级上,所以结果毫无悬念的是彩锦惨败。
彩锦看着夜合微微一笑道:“什么事情把我们神君大人急成这样?”
虽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夜合此刻对满脸笑容的彩锦却并不能以笑待之,她叹了口气道:“还不是那该死的白郁,居然一次性让我把三年的案子都给办了,就算我是神仙也没这么大能耐,而且他还恬不知耻的跟我直言要我先去办富人的案子,你说哪有这样的神,这天下之人不该是一视同仁的吗?”
彩锦听了夜合的话立马哈哈笑了起来,然后道:“我当是什么事,白郁大人这事没什么错,这三年庙中的确亏损了不少香火,不过我想白郁大人让你把三年的案子全办了不过是和你开玩笑,想发泄一下你这迟到三年的怨气,至于让你先办富人的案子也不过是想尽快赚回这三年庙中亏损的香火,白郁大人这点做的也没错,而且白郁大人肯定也不会不顾及穷人的。”
夜合一听彩锦这话脸立马就拉了下来,满脸鄙夷的看着彩锦说:“你倒地是哪边的人,怎么还帮着白郁说起话来了?”
彩锦连忙笑着道:“我这是帮理不帮亲嘛!你身为神君可不能无理取闹。”
夜合白了彩锦一眼,他这招先发制人使得倒是好,夜合若再说什么那便都是无理取闹了,没想到这白郁身边的人居然个个都这么奸诈,技不如人,夜合也没法多说什么,只得转移话题:“算了,我找你还有别的事。”
“让我来猜猜,是不是关于陈员外的案子?”彩锦轻轻摇摆着手中的折扇满脸得意的说。
夜合立马眼睛瞪的滚圆,满脸诧异的看着彩锦:“你怎么知道?是不是白郁事先和你说了?”
彩锦呵呵一笑,继续得意,将折扇一收,踱步靠近夜合道:“这还用白郁大人说?陈员外的案子是这三年中遇到最棘手的案子,白郁大人既然想找你泄愤,不让你去办这件案子还会有哪件?”
夜合顿时脸一黑,更加鄙夷的看着彩锦,果然这在白郁身边的都没什么好人,一个三千岁的小小八哥精都精成这样。
彩锦看着夜合的脸色立马更是得意,笑着问道:“怎么样?我猜的对是不对?”
“对对对!那你可有什么办法?”夜合略有些不耐烦的回道,然后使劲的将脸转开,以示不愿搭理彩锦。
彩锦虽在笑话夜合,不过却也都只是在玩笑,他心中还是在想办法的,他收起了笑容,微微叹了口气道:“这个陈员外年轻时作恶太多,被罚无子无嗣,现在到了暮年开始行善,不过功过难抵,而且他做善事的初衷也是为了能生个儿子,并不是为了行善而行善,这些善事的分量就更不足了,这事有些难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