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灵悦沉默不语,还以为她是惭愧没有好好打听敌人的状况,安慰了她几句后,便凑在一起商量起剿灭大事来。
灵悦见此,也不再说话,走到床边,低声问扮成自己的霜儿:“柳伯伯怎样了?”霜儿也低声应道:“了悟大师给他吃了些药,让他暂时昏睡过去,免得其他人看出破绽来,已经没事了。”
灵悦舒了一口气,回过头来,正好听见方梓寒说:“有了这本册子和这张地图,我们可以在这天聚集四象山下,然后这天正式进攻……”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她听得无趣,转过头来想和霜儿说说话,一瞥眼,看见霜儿双眼怔怔的看着方梓寒所写的那张纸,神色古怪非常。
她觉得奇怪,轻唤一声:“霜儿,霜儿!”霜儿猛地回过神来,见灵悦定定的看着她,顿时惊慌地说:“姑……姑娘,什……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额,那个,我饿了,你能帮我拿点吃的东西来吗?”灵悦不好意思的笑笑,摸摸自己的肚子。
“原来姑娘饿了,那奴婢马上去拿点吃的回来。”霜儿松了一口气,立即笑着走了出去。经过桌边时,还有意无意的扫了桌上的纸张一眼。灵悦心内生疑,待她走了好一会儿后,她便走到桌边,低声说:“霜儿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你们看见了吗?”
众人互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方梓寒才开口道:“其实,我们怀疑霜儿极有可能是巽冥教的人。”
灵悦虽然对霜儿生疑,但听到她居然很有可能是巽冥教的人时还是吃了一惊,连忙问:“何以见得?”
“其实我今天这条‘抢剑谱‘之计,既是为了大局着想,也是考验一下霜儿。原来我腿脚不方便,不能到处行走,霜儿在我面前也掩饰得很好,没有破绽。后来我痊愈了,有一天晚上与方丈大师聊得兴起而晚归,看见霜儿偷偷摸摸的跑到后山,不知道是为何事。我说与方丈大师,他也起了疑心,暗中让弟子偷偷跟去,才发现她是去见一个人。因为少林师兄为了避免被发现,离得比较远,没有看清是谁还有说了什么,只是见到那人穿了一袭黑色披风,应该是个男的。后来大胆走近了些,隐隐约约听到”教主“什么的,于是我们便推断她是巽冥教的人。”
“此外,这次来抢夺剑谱的女子,身法甚是邪气,了悟大师和江掌门看了许久都认不出是哪一派的武功。后来看她发镖的手法,似是蜀中唐门的,可是正派弟子中是肯定无一人会唐门暗器的,因此,那名女子也极有可能是巽冥教的人。”
方梓寒把大家的推测说了一遍,灵悦沉思良久,忽而问道:“那女子使的是唐门暗器,为什么说她是巽冥教的呢?”
“呵呵,看来平日里柳兄很少跟她讲江湖上的事啊!”江敬笑笑,“蜀中唐门一向隐居山中,很少与外界联系,其门人也是正邪难分。唐门弟子一般不会对江湖中事感兴趣,因此英雄大会什么的,他们是绝对不会来的。而大约五年前,辽东叶家被灭门,我曾去探查,听的一些人说,杀人者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她先是下了毒,后来把他们拉到一起,然后使出了唐门最残忍的暗器‘暴雨梨花针’,让他们含恨而死,不得瞑目。本来这事是记在临云派上的,因为临云派里面也有一位唐门高手,谁知天佑那派,那位高手恰好在叶家被灭门的前一天误食自己的毒药去世了,因此他们一派才免了一劫。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是巽冥教干的好事。而且这几年来,各门各派都没收过唐门出来的人,而唐门也好多年没有了消息,因此,我们才大胆推测这位女子,就是当日杀害叶家一家的凶手,也就是巽冥教的人。“
灵悦听得一阵心惊,与自己喂招如此和谐的女子,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她感到一阵阵的恐惧涌上心头,双手激动的颤抖不已。方梓寒见她不对劲,连忙扶她坐下,关切的问道:“小悦,你没事吧?“
“我没事。“灵悦轻轻摇头,继而转头问了悟,”大师,那霜儿……我们应该怎么办?“
“最好还是不要惊动她,免得打草惊蛇。“”可是她知道我们的计划啊!“灵悦急切的说,”万一她告诉其他门派的人怎么办?“
“她要告密的话,早就说了,为何隐忍至今?”方梓寒摇摇头,“何况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人信。”
“为什么?”
“因为她已经暴露身份了。”
了空这一句话又让灵悦陷入迷雾之中:“那她……为什么……”
“不止我们发现她鬼鬼祟祟,其他门派也发现了,只是不说而已。不过我们这个计谋,他们不知道。”江敬补充说。
灵悦皱着眉头想了好久,忽而一拍双手:“我知道了!你们是‘借刀杀人’,哦,不是,是‘借刀杀魔教’!聪明,聪明!”说着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在房内又蹦又跳的,忽而一把搂住方梓寒的脖子,撒娇道:“表哥,你好聪明,教教我,好吗?”
方梓寒一愣,下意识把她一推,灵悦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定定的看着他,一双杏眼里先是不解,随即又是伤心,又是无奈,又是痛苦。方梓寒看到她如此盯着自己,心里甚是难过,但一时又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得愣愣的站在原地,神色甚是尴尬。
“吱呀”门被推开,霜儿捧着一碟馒头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姑娘,我问了小师父,他说厨房里只剩馒头了,你就将就着吃点吧。”
灵悦别过脸,强笑道:“好,我都快饿得不行了。”说着就伸手拿过馒头就吃。方梓寒也向了悟他们拱拱手:“我有点累,先去歇息了,关于大事,不如稍后再说吧。”说完把桌上的册子和地图收好,便大踏步走出了厢房。
了悟他们长叹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灵悦要好好照顾柳涯,也齐齐离开了房间。灵悦低头咬着馒头,唯唯应着,其实泪水早已止不住的流下,口里尝到的,并不是馒头的香甜,相反,却全是眼泪的苦涩。
霜儿一直静静的守在灵悦身边,待她好不容易止了哭声,才小声的说:“姑娘,我,我想跟你说件事……”
“说吧,什么事?”灵悦擦干了眼泪,把未吃完的馒头放在一边。
“我离开南苑这么久了,怕辜管家会怪我,我想,我想回去了。”霜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灵悦的脸色,只见她波澜不惊,只是“哦”了一声,便无下文,心内不但不觉轻松,反而更加忐忑不安。
过了不知多久,灵悦幽幽叹了一声:“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为什么离开,其实,你走了也好,以后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了。”说完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最好晚上悄悄地走吧,不要惊动任何人,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霜儿心内真是又恐慌,又感激,她一下跪倒在地上:“姑娘你……你都知道了?那为什么……“
“我真心真意的对待一个人,而他却三番两次的弃我如敝屣,有什么事都不和我说,我在他的心里,就像个傻子一样,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全盘计划是什么,他也不会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告诉我到时如何如何就行了。难道我是个白痴吗?还是连白痴都不如?!“
最后两句话,灵悦是吼出来的,刚一吼完,她的泪水便如流线般哗哗的流下,怎么也止不住。霜儿慌了,连忙拿出手帕帮她拭眼泪。灵悦一把推开她,怒吼道:“滚!我不想看到你们!你们都把我当傻子!都在骗我!骗我!枉我一颗真心对你们!我真是看错人了!“
霜儿眼噙泪珠,呆呆的看了不住落泪的灵悦一会儿,随即悄悄退出房间。随着一声关门声,房内除了哭泣声,又恢复了一片宁静,静得让人恐惧,静的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