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梁星榆深呼吸一口气,缓慢而镇定地划过电话锁。
“喂,你好,请问是梁星榆吗?”对方是男性的声音。
“是的,我是,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我是A广告公司人事部的,我姓周,看到了你向我们公司投递的简历,条件十分符合我们的要求,你明天上午有时间吗?我们约在咖啡厅进行一下面试。”对方语气平稳。
“明天上午吗?我有空,那这样,您说一下地址我记一下好吗?”梁星榆极尽克制自己的声音,强装镇静。
“好,地址是是Z咖啡厅,我们到时候见面再详谈。”
“好的,那明天见。”
挂断电话后,她兴奋地跳了起来,地面不由得些许摇晃。
是啊,这对梁星榆来说是件太值得开心的事!她毕业实习的这一年第一份投出去的简历就得到了回应,或许这正是她就业成功的的开始呢!她激动地认为前途是好光明的……
因为梁星榆是由妈妈一个人独自抚养长大的。她从记事以来就对父亲没有丝毫印象,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长什么样子;是已经死了;还是依旧活在这个世界上,只不过抛弃了自己和妈妈……在这样的情况下,梁星榆的母亲受尽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挣扎,拼命挣钱,只为给梁星榆提供一个相对安稳的生活,希望她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快乐的成长……
而现在,她终于长成,终于有能力去回报母亲,减轻妈妈的负担,不管怎样她都会去做!即使这份工作并不是她的爱好和志向,更不是她的梦想……
……
她高兴地忘乎所以,已经想不起来她在投简历的时候由于找不到满意的照片,所以没有贴……更没有怀疑,为什么对方约她面试不是在公司,而是在咖啡厅……
隔天早上六点半,梁星榆就起床打扮,在自己仅有的几件合体的衣服里,挑选了自己最为满意的,满心欢喜地穿上,潦草地吃了早餐就要出门。
“梁星榆,今天有什么事情吗?穿得这么正式。”妈妈好奇地问着。
“没有”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告诉妈妈今天要去应聘,因为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她不想妈妈为她担心,更不想令妈妈失望!
“不是啦,今天有同学要过生日,我要去她家为她庆祝,所以就稍微…打扮了一下。”梁星榆略带调皮地说。
“那需不需要买生日礼物?妈妈去给你拿钱……”说着妈妈就要回屋拿钱。
“不用不用!”梁星榆赶快阻止,“妈,‘友情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啦!’”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些年念书的钱是妈妈风里来雨里去做生意挣来的血汗钱,已经不能再给妈妈增加更多的负担。
“妈,我走啦!”
“路上慢点,别着急!”还没等妈妈说完话,她就迫不及待的出了家门。
“我会的,拜拜。”
来到Z咖啡厅门口,梁星榆就在玻璃窗外往里瞧今天要面试他的人究竟是哪一个……嗯,看哪一个都不太像!“哦,你傻啊”这才缓过来,“来得太早了啦!”那既然如此就进去等吧。
“小姐,请问您几位?”服务员客气地询问道。
“我等人。”
“那,您先喝点什么?”
“麻烦给拿一杯白开水好吗?”梁星榆有点不好意思。
“好的,您稍等。”
……
喝着白开水,梁星榆不由得在想,自己来的是有点早哈,看看表,八点而已,人家约的是九点啊!没关系,第一次应聘总要有点诚意嘛,慢慢等吧。
……
终于快要九点了,面试的经理总该来了吧?
叮铃铃……
“喂,您好?”应该是经理打来的。
“你?~”那边传来惊讶又疑问的声音。“麻烦你往门口这边看~”
“梁星榆顺势看过去,正好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年纪在三十岁左右,身材不算高,有些瘦,但看起来有点……,正往这边看。
“您就是周经理吗?”梁星榆赶紧招呼。
“呃,对,我是~”可说着那人拔腿就要走,梁星榆一看情势不对,赶快跑过去,拉住他,“您为什么要走啊?不是您约我在这儿面试吗?”她满心的不解。
“我……”那人支吾又有些无奈地说不出话来。眼睛只盯着梁星榆,上下打量,带着惊讶与不信,扫了一遍又一遍。
“那,我们坐下来谈好吗?”梁星榆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委。
坐下后,那人目光呆滞的盯着眼前这个远远超出她意料之外的胖女孩,已经不是一般的肥胖,体重最起码在200斤以上,脸圆得有点分不清五官,笑得再甜再真诚也让他感觉恶心,一个人坐下已经占满了整个沙发,连一点缝隙都留不下!手圆得像鼠标,胳膊赛过一般姑娘的大腿,腿不能用大象腿来形容,绝对赶上其他女孩儿的腰!~
……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他终于开了口:“你,是梁星榆?!……”
“对啊,我就是向贵公司投了简历的梁星榆啊!是您给我打电话让我来面试的呀!”
“不,不,不是这么回事儿!我应该是搞错了……梁星榆应该是个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女生,所以我才约她来咖啡厅聊聊。”他带着不屑:“就你?”
“所以呢?!”梁星榆有点急了,“你的意思是约我来聊天交朋友啊?!”
……他停顿了一下。
“我明摆着告诉你,我约你来原以为你是一个性感漂亮的大美女,结果没想到你这么让人倒胃口!还聊天交朋友!你开玩笑呢吧?你看看你,说你像头猪都觉得不够分量,大象见过吗?我看你比那还差不多!我现在连坐在这儿面对你我都觉得恶心!……”他露出了那令人憎恶的嘴脸,不屑,无耻都写在了脸上。
梁星榆现在才明白过来,这人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约女孩来这面试就是打着招聘的幌子意图不轨,现在还!……
她攥紧了冰凉的拳头,咬了咬牙,双拳狠狠敲了一下桌子,一跃而起:“你还恶心?我怎么没告诉你自从看见你我这胃里就翻江倒海,全是酸水,估计胃液都分泌过剩!就连上次我看见一只开膛破肚翻着白眼儿的死鱼都没这种感觉!你怎么不看看你啊,带着一副眼镜,你装斯文啊!嘴巴咧那么大,笑比哭都难看!眼镜色迷迷的,就留一个缝儿,你往女生哪儿看啊?我都替你难为情!我胖怎么了,我胖我还可以减肥!你呢?我看你去整容都无从下手!每天满脑子里净想些龌龊的事,你还有没有一点阳光的思想?简直辜负父母对你这么多年的教育!……”此刻的梁星榆简直是怒不可遏,一发不可收拾。
“我,我……”那人结巴得说不出话,估计是哑口无言。
“我,我什么我呀!我告诉你,我给你三秒钟滚离我的视线,要不然我不能保证会不会现在就给你们公司打电话,让他们知道贵公司是聘用了一个多么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做经理,让他们可得好好珍惜你,高薪待遇款待你!……”她语气带着哽咽却强压着保持平稳。
“三……二……”梁星榆右手指着门口的方向,眼神坚决。
“我马上走,姑奶奶你别打……”说着一溜烟夹着尾巴就跑了。
“一……”梁星榆指着门口方向的右手一直没有放下来,她抽泣着,抽泣着,终于泪水决堤了……
她将双手伏在桌子上,头埋进去,浑身颤抖着,在那个只属于她的世界里放声尽情地哭着。她停不下来,因为她明白,此时此刻她经历的不过是她所活二十年来,不断重复上演的一幕。只不过,这嘲笑,这讽刺,这怒骂,有轻有重,有多有少,淡漠了,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刺痛着她的心,把她伤得体无完肤,还要忍着痛,笑着说:“没关系,我习惯了……”
星榆,这个名字是母亲给她起的。“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妈妈希望她可以像天空中的繁星一样,即使平凡、渺小,却依旧闪耀着令人温暖的光芒。
可现在,她觉得她连自己都温暖不了!很无力,不知道该怎样继续……
……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咖啡厅传来悠扬而又唯美的钢琴声,好像镇定剂一般,扎进了梁星榆的身体,让她从哭泣中抽离出来。
这是一首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那曲调婉转回旋,悠扬中又带着些许哀愁、寂寞,好像旅程中的点点滴滴,沿途所经过的风景,一一映入眼帘,她几乎可以肯定这首曲子是这个人自己创作的,因为它所表达的和他弹奏的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啊!好帅啊!你看,他长得太帅了!”
“啊!真的诶!他整个人都好有气质哦!你看他眼睛好深情哦!~~”
“啊!……”
女客人们一山高过一山的尖叫声仿佛在说明,这个弹琴的人帅到无可救药,让人无法自拔。
“嗯?”这不得不引起了,梁星榆的好奇心,她哼哧着擦干了眼泪,一步步走近这个钢琴的区域。她想知道,能弹出这种曲子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穿过层层包裹的人们,她直视着这个弹着琴的英俊帅气的后生,打量着他的五官。他初看上去,五官立体,轮廓分明。眉毛弯弯的;眼睛纯净而又深邃;睫毛浓密修长、像羽扇一般;鼻子挺拔;嘴角没有微笑,却总是往上微扬着;干净利落的头发,没有一丝蓬垢。
他,眼睛注视着钢琴,手指自然随性的在钢琴的键盘上挥洒着,游动着。但,不知怎么的,梁星榆总能在他专注的眼神中感受到不一样的情绪,感觉好像他经历着什么,是不被理解还是无处躲藏的寂寞、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