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前面就是黑泥沼了,那条巨蟒恐怕不好对付,我去把赤鸡藏到树洞里,咱轻身上阵,你等我一会啊。”江寒鳞说着就向旁边的大棵树跑去,蹬蹬蹬身手利落地爬上了树,去找高处那个时常被他们用来暂存猎物的大树洞。
丫头站在树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侧耳听着鳞儿哥哥上树的声响,以及周遭环境的各种声音,默默地做着警卫工作。
这个时节的小青山一定很美,各种鸟叫虫鸣此起彼伏,百花都已尽情开放,空气中弥散着花香,混着草木泥土的气息,好闻极了。
丫头再一凝神用耳,远处猛兽逼近猎物时极轻极缓的脚步声,蜂蝶戏花辗转腾挪时翅膀的变化煽动声,风吹花树花落小溪如叹息般的微响,自然界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放大了数十倍,声声入耳,听得一清二楚。
轻吸一口气,丫头的小鼻子微微翕动了一下,自动辨别起周遭的气味,十步外的树根处,那朵含苞多时的兰花,刚刚开放,馥郁的花香散逸出来;树梢上一只小松鼠,双手捧着一颗不知从哪觅得的松子,龇着牙磕开了,迫不及待地叼出松子咀嚼着,一股松子特有的香气却偷偷漏了出来。
此时,一股浓烈的特殊气味传来,先前猎杀的赤鸡气味被掩盖住了,原来是大树高处,鳞儿已把猎物藏到了树洞中,掏出丫头配置的药粉洒在洞口,掩盖猎物的的气味,以免引来食肉兽类。
虽然目不视物,但周遭的一切,在丫头心中展开了一幅鲜活无比的画卷,远比肉眼可见,更加地细致、灵动、深远。这或许就是上天的补偿吧。
一切都静逸美好,丫头淡淡地笑着,心中洋溢着幸福之感。现在的生活,吃饱、穿暖,有鳞儿哥哥和雪姨,每一天都忙碌而充实,这就是以前王奶奶说的,神仙过的日子吧。如果可能,就让这日子永远这样过下去。丫头心中默默这样祝祷着。
鳞儿哥哥下树的声音传来,丫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突然,丫头心有所感,面容一肃,转身面向黑泥沼的方向。
鳞儿正好下树来,看到丫头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肃,沉声问道:“丫头,发现什么了?”
丫头严肃地摇了摇头,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是黑泥沼的方向,我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闻到什么,但是却感受到一股特别的气息,我说不好,好像有种神圣的感觉,若有若无的,好生奇怪。”
“走,去看看。”鳞儿说着运起轻身功法,飞快地奔了出去。
以他俩的功夫,早几年就已横行小青山,就算遇到危险,想逃跑还是绰绰有余的。丫头摇摇头,把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预感抛诸脑后,运功跟上鳞儿。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到达了黑泥沼旁。
鳞儿停了下来,开口道:“丫头,接近黑泥沼了,这儿的地会下陷,每次来都不敢深入的,这回近处没有动静,那条巨蟒恐怕是躲到沼泽深处去了,我们都要小心些。”
丫头感觉到鳞儿止步,也停下步伐,凝神想了想,笑道:“鳞儿哥哥,我有办法了!记不记得上回我们扎了木筏子去山南的湖里游湖?这回啊,咱用树枝,扎成小小的木排,绑在脚底,就能像木筏一样,稳稳地浮在沼泽地上,双脚使力,就可以滑行前进了。”
鳞儿立刻兴奋起来:“哈哈,我就说嘛,我们家丫头就是聪明,天下第一!这主意太好了,咱马上开始做木排!”
两人三下五除二,用软藤扎好了木排绑在双脚上。小心翼翼地踩进黑泥沼,适应了一下脚下的浮力,两人都是习武的,对身体的控制力极强,很快便领悟到到滑行前进的关窍,当下毫不迟疑地滑行起来。这一回,是丫头居前,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所在的方向前行。
虽然有着若有若无的危险预感,但那“神圣”的气息,深深吸引着丫头,她不想,也不能放弃前去一探的机会。
没过多久,丫头的耳朵就捕捉到蛇吐信子的声音,还有那“神圣”的气息,也越发强烈起来。
两人加速前行,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便到了沼泽深处,一片寸草不生,矮山状的旱地小岛,出现在他们面前,两人登上旱地,取下脚上的木排丢在岸边。
丫头倾听嗅闻,感受了一下,轻声道:“就在前方,不足百丈的地方。”
鳞儿接口道:“那应该翻过面前这座矮山就能看到了,丫头,我走前面,你听着我的步伐跟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飞速地登上矮山。鳞儿停下来,蹲身在山顶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探头向山下望去。丫头也在鳞儿身边蹲身下来,静静等着鳞儿观察的结果。
少顷,就听鳞儿倒抽一口冷气:“丫头,这回这两个猎物,咱俩怕是对付不了。”
“我也感觉出来了,靠近了才确定,除了一条巨蟒,应该还有一头巨龟吧?”丫头闻言淡淡道。
鳞儿道:“是啊,巨蟒比我上回看到的那条大得多,巨龟也大得吓人。就在这石头后面不远的地方,好像在对峙”
“这一只龟,气味厚重,但是凝而不散,靠近了我才闻出来。那股神圣的气息,应该也是它发出的。”丫头轻声道。
“蛇有我们厨房的大水桶粗,身上满是金色、棕色、黑色的鳞片,密密麻麻的,吓人的很;巨龟比我们洞里的石桌还大一圈,全身墨黑色。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蛇和龟。”鳞儿皱着眉,细细地描述给丫头听。
“这一定是那本游侠见闻录上提到过的妖兽!妖兽可比一般的野兽厉害多了,还是两只,咱们连逃跑的份都没有。鳞儿哥哥,咱俩只能希望它们没有发现咱们了。不,一定已经发现了,希望他们拼个两败俱伤,我们才有机会逃脱。”丫头心思急转,担忧地说道。
“丫头,如果一会它们攻来,我拦住它们,你先跑,你轻功比我好,跑了一个是一个,我一个人总能想到办法的。”鳞儿回过身,急急对丫头说道。
丫头未及出声,就感受到了一股肃杀之意,连忙调动起全身的感官,关注起不远处的龟和蛇。
鳞儿也似乎心有所感,急忙扭头去看。
两只妖兽对峙了良久,巨蟒怕是不耐烦了,只见它快如闪电地向着巨龟激射而出,地面上顿时一片飞沙走石,巨蟒刚触及到巨龟,便运起蟒类的必杀绝技——缠字诀,数十丈长的蛇身将巨龟团团缠绕。
巨龟却是不紧不慢地收回露在外面的头尾四肢,整个龟缩在硬壳里,来了个置之不理。
巨蟒越缠越紧,却见半点也奈何巨龟不得,顿时就有些恼羞成怒了。
它高高扬起斗大的蛇头,嘶嘶地吐着蛇信,又抖起长尾凑到蛇头前,大口一张,一片金色的雾气便落在了蛇尾上。只见七八尺长的一段蛇尾在半空慢慢撑直,由根及尾,一寸一寸地变硬,转眼变成了一根粗长尖锐的巨锥。原本坚硬无比的鳞片,此时已熔铸成一体,泛着金属的冷光,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巨蛇毫不迟疑地扬起巨锥,就近向着龟壳上一只爪子缩进的位置,狠狠扎了进去。巨锥不知插进了龟爪的何处,没入足有三尺深,顿时一道血剑喷射而出。
巨龟显是没有料到巨蟒还有这样一招,发出龙吟般的悲鸣,气急败坏地探出巨大的脑袋。瞄准了巨蛇的“脖颈”位置,大口一张咬了上去。巨蛇大概正在为一击得手而洋洋自得,放松了警惕,这一击让它猝不及防。
七寸命脉被巨龟紧紧咬在口中,鲜血长流,巨蛇痛得来了个金蛇狂舞,蛇尾剧烈地拍打着地面山石。
鳞儿正看得出神,突见一阵飞沙走石冲着他们俩人劈头盖脸地袭来,不及多想,便扑身挡在丫头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