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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出谷

“丫头,弈小子,你们怎得这么慢,老头子我都吃饱了。”一大早,玄老便蹲坐在竹楼前捧着个鸡腿狼吞虎咽,等着云筝云弈收拾准备,似等的有些不耐,他头也不回的催促着,洪亮的嗓音响彻山谷,吓得树上的鸟儿吱吱喳喳扑棱棱的飞起。

“姐,都是你这么慢,外公都在催了。”

“你不知道女孩子出门总是很麻烦的么。”

“是是,那你快点,我先出去了。”

“嗯,好,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就来。”

房间内,云筝云弈吵吵囔囔,云弈瞅着云筝收拾的包裹,无奈地撇撇嘴,背着自己的小包袱,转身出了房间。云筝看着自己大包小包的,略略思索一番,只拎着个装了些衣物的包裹,微微一笑,走出了房间。

“外公,今天咱们先去哪?”云弈看着哼哼唧唧啃着鸡腿的玄老问道。

“走到哪算哪,老头我从不去想要去哪。”玄老丢了鸡腿骨,随手抹了抹沾满油渍的嘴唇,不在乎的说道。

云弈惊讶地眨巴着眼睛,就这么随性么?他还以为每次外公出谷都是有计划的。正当云弈惊讶之时,云筝拎着个小包袱走了出来。

“姐,你收拾了那么多包袱,怎得就拎了这一个?”云弈好奇地瞅着云筝手上的包裹道。

云筝轻笑,眼里满是澄澈:“出去带这么些东西总不是很方便的。”

玄老站起身,拍拍衣上沾着的灰尘,遥望远处冉冉升起的太阳,悠然道:“走吧,咱们也该出发了。”云筝望着悠然向阳的玄老,虽然他穿着依然朴素,但她觉得玄老仿若看透红尘的仙人,似要乘风而去。

大约午时,通往安乐镇的一条小道上,一辆驴车慢悠悠的前行着,车后坐着两个六七岁的小孩,一个白发老者正翘着腿躺在上面闭目养神。这正是云筝一行人,他们从卯时起便坐上了这驴车,玄老从不驱赶驴车,只任由着它前行。云筝悠闲地靠坐在驴车上,手里拿着一截柳枝儿,随着驴车的颠簸随意晃动,慵懒而惬意。

“外公,已经午时了,我们去哪用午膳啊?”云弈摸着自己瘪瘪的肚皮,可怜兮兮地问道,他可是连早饭都没吃呢。

“喔,这么快就午时了?”玄老半眯着眼瞧着天上的太阳,随后又闭了起来:“前面不远有个小客栈,咱们就到那吧。”

云弈狐疑地瞅着玄老道:“外公怎会知道,莫不是在骗我?”

“你这臭小子,老头子我有必要骗你吗!”玄老听着云弈怀疑的话语,气的两眼滚圆,直直的瞪着云弈。

“咱们不是随意走向么,外公怎会知道前面有客栈,难不成外公以前来过?”

“哼哼,老头子我神机妙算。”玄老如神棍一般摇晃着脑袋。

云弈撇撇嘴,看着玄老一脸神棍的模样,调皮一笑,戏谑道:“外公若是去忽悠人,定能挣很多钱。”

玄老恼怒地直视云弈,恨不能将他拽过来痛打一顿,咬牙切齿地道:“臭小子,外公算是白疼你了。”

云弈狡黠一笑:“外公别生气,弈儿跟你闹着玩呢。”玄老哼哼着撇过头,扯下随身的酒葫芦恨恨地喝了几口,又躺了下来。

云筝听着云弈与玄老的对话,淡淡一笑,她早知道外公不是简单人物,她猜想外公定是早就知道前面的客栈了,且他们大约并不是随意前行,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外公不肯告诉他们。

她看看气呼呼的玄老及正在偷笑的云弈,无奈摇头,撅着粉嫩的小嘴撒娇道:“外公,弈儿还是个孩子,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说着朝云弈使了个眼色,云弈会意,扯着玄老的袖子,凄凄道:“外公,弈儿不懂事,你就别生弈儿的气了。”

玄老闻言皱着眉头,怒声道:“老头子我从小就培养你们,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你们能保护自己?像你们这样,总拿不懂事我还小做借口,以后出事了怎么办!”

云筝挑眉,听玄老一番话,总觉得似乎是有事瞒着他们,她试探着问道:“外公,怎得这样生气,莫不是你又算到我们以后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不成?”

“我不是怕你们出事么,可怜我老头子啊,一心为你们好,你们还怀疑老头我,我好冤枉啊。”说着,玄老抬起右手,宽大的衣袖遮住了玄老红润的面庞,似在掩面而泣,可衣袖下的眼神却是不正常的闪了闪。

云筝明白,玄老是不想说,她也没再问,她知道若是时候到了,外公自会与他们细说。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撒娇般地抱着玄老的一只胳膊道:“外公,别伤心了,筝儿和弈儿知道错了。”

云弈在一旁直点头,表示他已知错。玄老放下掩面的衣袖,看着他最宝贝的外孙们,却依旧舍不下自己的脸面,只得哼哼道:“知错就好,以后可不许再欺负我老头子。”

云筝看着快要鼻孔朝天的玄老,轻推在旁窃笑的云弈道:“听到没,以后可不许欺负外公,不然姐饶不了你。”云弈点头如捣蒜,现在的他可不敢说话,自是云筝说什么便是什么。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一个小小的客栈便映入眼帘。客栈看起来并不大,甚至显得有些小,孤独地立在道路一旁,客栈前停着四匹马和一辆马车。待来到客栈门前,云筝才发现,这客栈并无名字,只是用一块小小的木板所制的牌匾挂在上面,牌匾上,只有两字:客栈。

云筝直觉,这间客栈不简单,但既然外公带他们来这,自然是不会有问题的,她相信外公,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哇,好饿,总算可以吃饭了。”

一下驴车,云弈便叫嚷着一溜烟奔进了客栈。云筝淡然一笑,随玄老踏进客栈。当她踏进客栈时才发现,这间客栈比她在外面所见要大。

此间客栈共两层,二楼一间间客房整齐排列着,一楼大堂格外敞亮,桌椅却不甚整齐的摆放着。此时,靠墙的一桌坐着五人,那是四个身强体壮的男子以及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女。

四个男子腰间都配着一柄剑,隐隐护在女孩周围,此刻见他们三人进来,四名男子右手迅速不动声色的放在剑柄之上,云筝淡然的扫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只一眼,云筝便清楚的明白,那几个男子看似没动静,实则正在以凌厉的目光暗暗盯着他们,只要他们稍微一有不对劲,便能暴起杀人。而那个少女正以冷厉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她身着浅绿长裙,梳着双丫髻,用两根红绳捆绑着,女孩的眉目微微斜飞上扬,薄唇紧紧抿着,眼神冷冽如冰,双瞳如两汪深潭,深不可测,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高高在上的贵气,神秘冷然。

云弈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一声不吭地退到玄老身后。正在这时,一个头上包着布巾的中年男子走到他们面前,满脸堆笑:“三位客官里面请,请问你们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别看咱这客栈在这偏僻之处,可咱这客栈是样样齐全。”

玄老抖抖衣袖,目不斜视地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云筝云弈随之坐下。玄老瞧着眼前满脸笑容的掌柜,一脸好奇地问道:“真的是样样齐全?”

掌柜的脸上笑容更甚:“绝对是样样齐全。”

玄老翘着一条腿,一手敲打着桌子,慢悠悠地说道:“那…就给我老头子来一份玄酥鸡,一份油焖豆腐,一份香酥鸭,一份卤肉,一坛竹叶青罢。”

听罢,掌柜的抬头,微微扫视了玄老一眼,笑着道:“好嘞,客官请稍等片刻。”

“等等,”云筝站起,掌柜的停下离去的脚步,疑惑地看向她,而那五人则更为冷厉地盯着她,他们从不放过任何有问题的人。

云筝嘴角扯起一抹微笑,隐藏着眼里的戏谑,脆声道:“等吃完再给我们上一份绿豆酥罢,那可是我最喜欢的呢。”

掌柜收起疑惑的目光,咧嘴一笑:“好嘞。”

那几个男子见云筝一行不过是个老人与两个六七岁的孩童,渐渐地收回了紧张的情绪,少女也随之收回了冷冽的目光,她低头冷冷地道:“都吃完了么?”

“回小姐,吃完了。”

“收拾一下,立刻离开。”

“是。”

说完,四名男子几乎同时站起,分站两旁,随后女孩起身,警惕的向四周扫视一圈,拂了拂衣服,率先离开,四名男子立即跟了出去。

云弈偷眼瞧着他们走了出去,长舒了口气:“总算走了,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这么吓人。”

云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可以肯定,大约是些麻烦的人。”

玄老赞赏地看着云筝道:“丫头说的不错,看他们那小心样儿,倒是些麻烦人。”

云弈不在乎的撇撇嘴:“只要不扯上关系,管他多麻烦。”

玄老闻言,哈哈一笑道:“那倒是,老头我可最怕麻烦。”然而,他们都不知道,越是怕麻烦,麻烦却越要找上门来。

“哎,客官,这是您的菜,您请。”客栈掌柜左手端着个盘子,右手提了个酒坛走了出来,盘子上装着的正是玄老所点的那几道菜,玄老无意瞧了掌柜的一眼,掌柜的微微点头,趁着放菜的功夫偷偷的将一张字条塞给了玄老,玄老迅速扫视一眼,用力一握,字条顷刻化成了一堆粉末。

吃饱喝足,玄老惬意地眯着眼,拍拍自己鼓起的肚皮,对云筝云弈道:“可吃饱了?吃饱咱们就走吧。”

说着起身向外走去,云筝擦擦嘴,慢悠悠的随着玄老走了出去,云弈不满地撇嘴,他可是还想休息会呢。

三人坐上驴车,继续晃晃悠悠的前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没多久,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走至一片树林旁,玄老跃下驴车,让云筝云弈下了车,随后将驴车赶至一旁,嘻嘻笑道:“咱们今晚就住这了,月黑风高,星光闪烁,树林做伴,风景独好,独好啊。”随后对着云筝云弈道:“你们在这等会,不要乱跑,老头子我去弄些东西。”说着抬脚走进了一边的树林。不一会,玄老便抱着一堆枯枝,拎着两只野兔走了出来。吃过野兔,三人围坐着火堆闲聊,其乐融融。

突然,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树林里冲了出来,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是个女子,身形并不是很高。她冲出树林,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在此,低骂一声:“该死!”便想绕过他们继续前行,没走几步,只觉头晕目眩,却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云弈眼看着女孩倒了下去,眨着纯净的眼道:“外公,咱们要救她么?”

玄老往后一躺,事不关己地道:“他是个麻烦。”他一向不会自找麻烦。

“姐——”云弈偏头看向云筝。

“不用理会。”云筝瞥着倒在地上的女孩,淡淡道。

“快,他就在前面,别让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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