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兮秀眉微蹙,温婉的嗓音缓缓响起:“擅自闯入后院是小女子不对,不过姑娘如此,似乎有些欺负人了罢。”
云筝视线淡漠地瞥过两人,轻声道:“若是这小惩不能让姑娘放在心上,怕是下次还要再闯的罢。”
说罢,眼神轻轻瞥过然兮身后的琬儿,琬儿瞧见她淡漠的视线,娇小的身子一颤,害怕地缩在然兮身后,再不敢望向云筝。
见着琬儿有些害怕,她浅浅一笑,温声道:“两位姑娘以后还是不要乱闯他人之地罢,若是害了自己就不值当了。”
然兮心知眼前女子所说也是为她们好,心里对她的不满也渐渐少了些,只听她温言道:“多谢姑娘提醒,以后咱们注意些就是。”
对眼前的柔弱女子,云筝还是有些欣赏的,她微微颔首:“只盼望两位姑娘以后能好好的罢。”
然兮轻轻点头,对两人盈盈一拜:“若是无事,咱们也不打扰姑娘公子了。”
说罢,不等两人开口,轻扯着依然有些颤颤的琬儿向着院外走去。
深夜,云来客栈后院中间的一个瓦房外,姚暮宸长身而立,淡漠的视线飘向漆黑的夜空,守着身后的屋子。屋子里,是云筝云弈与玄老三人,白术却是被云筝偷偷迷晕了过去,这样的场合,白术姚暮宸是不合适在场的。
这天夜里,四人整整一夜未曾合眼。
天将亮时,云筝自屋里走了出来,姚暮宸回身,眼角含笑,望着她柔声道:“累吗?要不要先去休息?”
云筝摇头,回眸望向屋子微微皱眉,玄老还在为弈儿传功,若是一个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她怕打扰到他们便先行出来,不待结束,她怎能放心。
姚暮宸见她不语,走到她身旁,轻握着她的手,陪她一起默默地等着屋内的两人。
随着“吱嘎”一声轻响,玄老略显疲惫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见着玄老,她轻松了口气。
经过这一夜,玄老似乎老了许多,原本红润的面庞有些干瘪枯燥,云筝姚暮宸迎上前去,玄老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进去,随后带着满身疲惫走向房间。云筝望着玄老的背影,怔怔发愣,为了他们,外公付出的实在是太多。
云筝回神,清泠的嗓音如潺潺流水缓缓流过:“三日后,我与弈儿便要回墨府了。”
姚暮宸思索一番,点头道:“那我明天先回王府罢。”
云筝闻言,侧头望向他:“你不是一直躲着他们的么。”
姚暮宸目光望向远处,淡淡道:“我从不曾躲过他们,不过是不想见到那些人虚伪丑陋的嘴脸罢了。”说罢,低头看向她,眼里满是温柔,似要将她溺在其中,他轻柔道:“等你回到墨府,我即刻去提亲。”
云筝一愣,随即想到,天炎国男子十八束冠,女子十五岁便可许配人家,待十六岁及笄,便要出嫁。想罢,浑身一颤,十五六岁在她的前世不过才上高中的年纪,在天炎这年纪却是要嫁与人家相夫教子,无论如何,她是做不来的。
她偷眼瞧着姚暮宸,干咳两声道:“要不等两年再说,现在不急。”
姚暮宸一滞,挑眉望她:“女子十五岁便要定亲,十六岁出嫁,若是过了这年纪,怕是免不了被人说闲话,我倒无谓,不过是不想你的名誉受损罢了。”
云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总是凡事为她想,这样的他很让她满意。清冷的声音带着浅显的温柔:“若不然,你先去提亲,等过个几年再成亲,如何?”
姚暮宸轻笑摇头,其他女子若是提起这事,怕是要脸红羞涩,她倒是镇定,却无半点女子该有的羞涩,他敲着她的头道:“就听你的罢,先提亲,等过几年,咱们再成亲。”
云筝不满地挥开他的手,斜视他道:“回王府后安生些,别给我到外面拈花惹草。”她的人,她还是要看紧的,何况是如此出色的男子。
姚暮宸无奈摇头,眸中划过一道戏谑:“这些年,你可曾见过我主动与其他女子接触?可都是她们自动贴上来的。”
她闻言双眼一瞪:“那也不许,我的人,其他人可碰不得。”
姚暮宸挑眉,嘴角泛起一抹优美的弧度:“呵呵,这句话,我喜欢。”
说罢,似想到了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子,递给她道:“这原是母后留给我的凤玉镯,现在我将它给你。”
云筝接过玉镯,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带着些微暖意。晨光下的玉镯呈现淡淡的碧色,玉镯内壁雕刻一只凤凰,从外面看去,凤凰似在飞舞啼鸣,她挑眉,总觉得这镯子过于熟悉,突的,她想起那块玉佩,是了,那块玉佩与这镯子所用正是同一种玉。
她浅笑着将镯子套上手腕,递到他眼前道:“好看吗?”
姚暮宸望着她被晨光晕染的侧脸,一时晃了神,喃喃道:“好看……”
她转眸望他,黑亮的眸子里流光溢转,笑颜如花。
第二日,姚暮宸回了睿王府,这天,京城谣言四散,人人传言,睿王终于病愈走出王府,见过睿王的人都道,睿王清俊非凡,如同谪仙。
眨眼三日而过。
云筝三人立在墨府门前,暗自打量着台阶顶处那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这男子便是天炎国人人尊敬的威武将军墨耀。墨耀年约四十,相貌堂堂儒雅翩翩,若不是他眉目间隐隐流露的凌厉,怕是谁人都认为这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罢。
墨耀颤抖着走下台阶,眼含激动,虽多年未见,可只一眼,他便认出了他的儿女。
他轻轻一笑,话语带着一丝颤音:“你们终于回来了。”
云筝浅笑,玄门记载,墨耀,天炎国的将军,二十四岁入伍,三十七岁成为一代名将,是凤鸣无花两国最为忌惮的武将。自发妻死后,便再未娶妻。对这样的父亲,她是有些欣喜且尊敬的,在这一夫多妻的年代,又有几人能如他一般?
她轻施一礼:“女儿拜见爹爹。”
云弈亦跪下道:“弈儿拜见爹爹。”
墨耀眼含欣慰,之前他一直担心儿女怨他,现在看来,却是他多虑了。他轻轻扶起二人道:“快起罢,你们行了一路定是累了,先回府歇着,等过两日,我再为你们接风。”
二人顺势而起,随着墨耀走进墨府。
墨府占地不算很大,却也不小,一条长廊贯穿整个墨府,小桥流水,雕梁画壁,内院花园里繁花似锦,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延伸各个地方,花园内建有一亭,云筝抬眸望去,亭上书写了三个苍劲雄浑的大字:风云亭。
墨耀带着二人穿过花园,停至一院门前,转身笑看云筝:“筝儿,这闻筝院是为父特意为你建造的,这些年你们在外,为父每天都盼着你们回来,现在,这闻筝院总算是等到了它的主人。”
微微一顿,接着道:“现在为父带弈儿去他的博弈院,筝儿你便先歇着罢。”说罢,带着云弈走去。
云筝与白术站在院门前,云筝抬头望着院门上的闻筝院三字,抿唇轻笑,从今以后,她便是墨府的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