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从窗外洒下,病房里的孙玉昌斜靠在床头,凯瑟琳坐在床沿上,伸着手在他那如同粽子的腿上轻轻挠着,嘴里嘀咕着医生的嘱咐:“医生说,你恢复的很快,让人很惊讶,还说痒痒的话,就证明你的骨骼和肌肉在愈合,也就是说你快好了…”
耳边听着凯瑟琳的呢喃,孙玉昌脑海中转悠着别的念头。兰亭序的下落已经找到,这件事也从侧面印证了国家强力机关的能力,怪不得以前有人说过,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破不了的暗自,就看相关部门的重视程度如何了。
窃贼的身份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特别是孙玉昌,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刘建宇是国家公务员不说,更何况其还有相当大的背景和远大的前途。王霄私下告诉他,刘建宇是市委书记的侄儿。这么看来,沈浩以后再网监大队的日子不是很好!俗话不是说的好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更何况是让市委书记大人惦记着?
孙玉昌杞人忧天似的胡思乱想着,直到看见坐在床沿上的凯瑟琳站起才让他回过神来,转头一望就看到禄进喜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指着旁边的中年女人朝着自己挤眉弄眼。
孙玉昌眼角一跳,鼻头一酸声音都有了哭腔:“娘,你怎么来了?”
孙刘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满脸慈祥的望着孙玉昌,一副恨恨不已的模样指着他的额头:“昌盛,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给家里来封信,要不是你六叔写信回去,娘都还不知道你出了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放心?”
孙玉昌被母亲说的有些戚戚然,最近几年沈浩都是孤家寡人,搞得他到了这边也就下意识的将孙刘氏扔在了脑后,现在听到母亲追问,他又怎么敢实话实说,只得说道:“娘,这不是没事嘛,不信你问问六叔…”
禄进喜一听扯到自己身上,连忙点头应是:“是啊,孙家嫂子,昌盛这不是没事吗?我给你写信也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你看看昌盛,这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孙刘氏又抹了几把眼泪,这才长出一口气收起了哭腔,眼睛红红的一扫,就看到了旁边的洋人女孩,想起这个女孩刚才还坐在儿子的床上,当即瞅了眼孙玉昌问道:“这是…”
孙玉昌首先看了看禄进喜,发现对方微微摇头后才说道:“娘,这是我老师的女儿,自从我和六叔进了京城,就跟着男童馆的理查德先生学习,后来又跟莫尔·霍夫曼先生学习化学,这是凯瑟琳·霍夫曼,是莫尔先生的女儿。”
向母亲介绍完,孙玉昌又看向了凯瑟琳:“凯瑟琳,这是我的母亲,孙刘氏。”
红着脸,凯瑟琳先前的调皮模样不见了,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走到孙刘氏面前喏喏道:“您好,孙刘氏妇人,很高兴见到您,我叫凯瑟琳·霍夫曼,是孙玉昌的朋友。”
呵呵一笑,孙玉昌说道:“凯瑟琳,你应该称呼孙夫人,而不是孙刘氏夫人。”
发现儿子和洋人女孩用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交流,孙刘氏心中的震惊自然是无以复加,再看看面色绯红的洋人女孩,就发现对方扯着裙子蹲了蹲后又是一连串的鸟语,不禁转头望向了孙玉昌,说道:“昌盛,她这是…”
看着母亲狐疑的目光,孙玉昌打着哈哈道:“娘,这是凯瑟琳向您行礼呢,就如同咱们的打千问好。”
闹明白了洋人女孩要表达的意思,孙刘氏脸上浮现出了笑意,张口喊道:“玉胜,你进来吧。”
孙刘氏的呼唤传出,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边推开,一个身形高大,组有一米八左右的年轻人拎着包走了进来,黝黑的面孔上一副眸子精光熠熠:“婶子,这就是我昌盛弟弟吧?”
孙刘氏点头应是,转头对着孙玉昌说道:“昌盛,这是你大伯家的三哥,年龄大了也没找妥媳妇,逼得你大伯实在没了办法,正好我想着你在京城也没个亲人,就借着这次机会把他带了来,正好你哥俩在京城有个照应。”
孙玉昌心中愕然,不动声色的张口喊道:“三哥,你好!”
孙玉胜将手中的纸包放在床头上,打量了一番,拿起桌子上空着的茶壶就走了出去:“婶子你坐,我去找点水来。”
看着“三哥”一副没拿自己当外人的模样离开,孙玉昌看了眼旁边的母亲,低声道:“娘,大伯家当年不是…”
孙刘氏伸手打断了孙玉昌的话,摇了摇头欣然说道:“昌盛,大人们之间的矛盾,我不希望延续到你们这一辈身上,当年你爹也实在是不争气,你大伯为了祖宗家产不被作践,才将咱撵出了祖宅,这两年也多亏了你大伯暗中的接济,现在娘亲已经是搬回了祖宅,你还没成年,所以这事我没有和你商量,就自作主张了。”
母亲的解释让孙玉昌是满脸的愕然,旋即想象着要是祖宅真的被孙玉昌的老爹败光了,恐怕不光是他这一家子人要脸上无光,恐怕孙家也要蒙羞不止。想到这里,他心中就对那素未谋面的大伯起了好感,只是他现在有件事不得不说:“娘,以后我成年了,咱家也是你说的算,儿子现在有事想求您允许。”
孙刘氏如同第一次见到儿子般,仔细的打量着孙玉昌的神色,看着面色也不似作伪,心中大是欣慰不已,儿子终于懂事了!她又怎么知道这个外表十来岁孩子的身体里,却是已经快要奔三的人了?
一番感慨后,孙刘氏满脸喜意的说道:“你说,娘都答应你。”说着,眼睛还故意瞅了眼旁边的凯瑟琳,心中已经有了些期待:儿子不会是喜欢上这个洋人婆子了吧?
孙刘氏看向凯瑟琳的动作落入孙玉昌的眼里,狐疑的他也猜不透母亲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光去看凯瑟琳,低声说道:“娘,霍夫曼先生要回国了,我想跟他继续学业。”
孙刘氏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仔细盯着孙玉昌说道:“人家都要走了,你怎么跟他学习?”
深吸了口气,孙玉昌知道这事早晚得向母亲说明,只得硬着头皮说出了他要表达的意思:“我想出国,留学,就如同那些政府外派的学生。”
孙刘氏一跃而起,眼睛顿时红红的,颤声问道:“昌盛,你要出国留学?钱呐,钱从哪里来?再说,你要是在外边有个三长两短,你,你让娘怎么活啊!?”
眼睛闪烁着从孙刘氏脸上挪开,孙玉昌望着窗外的阳光,森然道:“娘,钱不是问题,我和六叔开的饭庄很赚钱,你儿子得罪了恭亲王,不走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就连你都要跟着受到牵连,我走了,他们找不到我,也就查不到你身上。”
孙玉昌的一席话,说的孙刘氏是嚎啕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你这不是作死啊,人家可是恭亲王啊……”
心中压抑不已的孙玉昌被孙刘氏的反应吓了一跳,听着母亲似说似唱的责怪着自己,很想大声说这也不是我的事,可事情发展到了这种程度,他又有什么办法?
良久,孙刘氏的情绪才稳定了下来,泪眼婆娑的抽泣着:“那,那你就去吧,好好照顾自己,记得给娘写信啊!不过,你得答应为娘一件事!”
听到母亲最终同意,孙玉昌别说一件事了,再多个零他也得同意,当即问道:“娘,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孙刘氏一抹脸上的泪水,抽噎着说道:“那就是把你玉胜哥带上,最起码,你俩在外边也能相依为命啊,说句不该说的,就是你在外边回不来了,也有个人把你带回来啊……”说着说着,孙刘氏又是嚎啕大哭起来。
孙玉昌满头大汗的答应了母亲,这才止住了哭声的肆虐,正好这时医生来查房,孙刘氏直接追着医生出了病房的门,才让他彻底松了一口气。
禄进喜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冲着凯瑟琳笑笑就走到了病床边上,低声说道:“凯瑟琳打的那人正是爱新觉罗·溥伟,恭亲王奕訢的嫡亲孙子,算起来还是我的表外甥,现在你可以放心了,那小子十天半月找不了你的麻烦。”
禄进喜说的轻松,心中却是害怕的要命,别看他一副牛掰的模样,可和那种差点坐上帝位的黄带子比,他可以说什么都不是。只是后来出现的事情,有些诡异的让他摸不着边。不知那溥伟溥贝子惹了什么祸事,惹的恭亲王大光其火不说,还被奕訢亲自送进了宗人府。
禄进喜不知道的事情,孙玉昌自然也是不知道,可他经过了这次险死还生的事件,心中已经对这些八旗子弟实在没了好印象,更不要说是大清这个差不多快要被日本人戳穿的破船。
又想起自己差点“被上吊”,孙玉昌心中又恨又怕,看着满脸期待的禄进喜,说道:“六叔,那些人问你要那些东西了吗?”
孙玉昌问的没头没脸,禄进喜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当即应道:“当然有人问我要,还不止一个,我按你说的方法让他们尝了下,果然是都迷上了这个东西,连烟枪也都扔了,只是我那里存量也不是很多,而你又…”
孙玉昌微微一笑,揶揄的看着禄进喜说道:“六叔,你老人家没有试试那个东西?那可是无比赛神仙的享受,尝过一次你就绝对不会后悔,永生难忘!”
禄进喜被孙玉昌说的吓了一跳,他是没尝过不假,可他拿到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来试了试,现在想起那人在断了东西之后的反应,一股凉意就顺着脊椎尾巴骨爬上了后脑勺,大白天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后,连忙摆着手说道:“昌盛你看你说的,你六叔你还不知道么,既然能够戒了那玩意,咱可是绝对不会再沾了!”
孙玉昌听的就是心中暗笑,你沾了我才放心呢,把兵毒当成百分来吸,不知道那慈禧老娘们染上了,该会是如何疯狂呢?